第141章

  穆鈞的冊封典禮和大婚典禮都定在年後,不過他已經被封為太子,住在行館不像樣,太上皇讓欽天監擇了個吉日讓穆鈞搬入了東宮。


  年關將近,一幹宗室子弟輪番到東宮拜訪。


  事已至此,這些宗室子弟也知道自己給人陪跑了。要說他們心裏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不過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成功的人永遠能得到別人的敬重,哪怕隻是表麵上的敬重。


  這些被挑選出來的宗室子弟之中,很多人都比穆鈞要長一輩,穆鈞一個個喊“皇叔”,態度十分謙和。他長相綜合了父母的優點,站在那兒便叫人覺得眼前一亮,再看隻覺滿屋子人都被他比了下去。


  這樣一個少年郎,難怪會讓太上皇他們那麽喜愛。


  很多人心裏酸得直冒泡,但是再酸也沒辦法,人家還有當初那麽一段因由在。至少他們父母安在,來著一趟雖然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也不至於太過失望。


  相比之下,這位新晉太子從前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算了,他們拉攏的那些個朝臣也不怎麽頂用,甚至還有不少曾牽扯到孫家的案子中,完全是因為內訌才會改為支持他們。


  他們還是不掙紮了。


  當太子、當皇帝未必有當宗室逍遙。


  穆鈞與宗室們的會麵大多其樂融融。


  臨近除夕,盛娘她們來了臨京,主要是楊二娘她們送盛娘入謝府。


  謝謹行親自到碼頭迎接盛娘。她是太子妃的生母,名字自然也該列入謝家族譜。


  盛娘從前沒想過能有這麽一天。


  現在這一天到來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惶恐和害怕倒是沒有,她經曆過那麽多年的風風雨雨,什麽場麵都應對得來。雙方正兒八經地見了麵,盛家舅舅感覺自己像是踩在雲裏,不敢相信盛家不僅洗脫了汙名,還出了個準太子妃外甥女。


  盛景意覺得一切都挺好。


  唯一可惜的是徐昭明他們被逮回金陵去過年了,今年他們不能一起過年。


  相比盛景意這邊的歡喜和忙碌,徐昭明回到家後又麵臨著催婚困境。主要是吧,寇承平他們都成親或訂婚了,就徐昭明一個人還單著,他家裏不著急誰著急?

  徐母拉著徐昭明的手說道:“你想要什麽樣的,娘都給你找,什麽都隨你的心意。”


  徐昭明說道:“我不想成親。”


  他也十八九歲了,男子二十而冠,到二十歲便算是正正經經的男子漢,該成家成家、該立業立業,再晚就顯得沒出息。


  徐昭明卻沒這個想法,他還給徐母舉了個活生生的例子:“沈哥沒成親不也挺好,我又不需要娶個人來伺候我。”


  沈首富的弟弟和他一樣是個樂癡,跟他以樂會友許多年了,他覺得那樣就挺好。


  “花無百日開,人無千日好。”徐母語重心長地說,“現在有爹娘顧著你,等爹娘百年之後誰顧著你?你哥哥嫂嫂雖也疼你,可他們都有自己的孩子,你總是要自己立起來的。”


  徐昭明安靜下來。


  早幾年的時候,成家立業的事離他們很遠,他們每天隻需要到處胡搞瞎搞,日子總過得快快活活的。


  可快活的日子就是過得那麽快,一轉眼他們就長大了,人總不能胡鬧一輩子。


  徐昭明說道:“我有錢的,不用人看照。”


  他跟著盛景意她們在不少產業裏投了錢,如今各個產業都蓬勃發展,他每年光是拿紅利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回頭捐個官或者謀個差使,日子可以過得很舒坦。為什麽非要成親?

  徐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倔起來誰的話都不聽,隻能歎著氣放他回去。


  過去徐昭明總聯合寇承平他們躲相看的事,一群人一起瞎胡鬧倒也不顯眼,可其他人陸續都定親了,他就比較顯眼了。


  而且以前徐昭明隻是躲著走,從來沒有明說“不想成親”,徐母免不了多想一些。


  徐父回來後,徐母忍不住和他提起此事,歎著氣說:“你說昭明他不會喜歡謝家六娘吧?”


  當初知道謝家那位“遠親”其實就是謝家六娘,還與徐昭明早早相識,徐母心裏是琢磨過這件事的。


  雖然謝家六娘出身有點問題,可要是兒子非她不娶,她也願意接受這個兒媳。


  那姑娘長得多標誌,看著就叫人喜歡,算起來盛家也沒犯什麽大事,謝家也願意認她這個女兒,著實沒必要太在意出身的事。


  頂多隻是老爺子那關不好過。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謝家六娘已經被選為太子妃,哪還有她這傻兒子什麽事?


  徐父說道:“你別亂說。”


  徐父年底也去了趟臨京,聽人提起過關於太子的事,聽說那位太子天資聰穎,公文之類的看一遍就能熟記於心,與國子監、太學諸生聊起來更是不落下風,不管姿儀還是學問都讓朝中百官十分滿意。


  更難得的是,這位太子還會幹實事。


  年底正是朝廷最忙碌的日子,整個季度幾乎都在進行各地考課資料的規整與評定,太上皇他們讓太子佐理此事,太子做得非常出色,不少人都讚不絕口。


  不管這些讚譽是真是假,都昭顯了這位太子未來不會是個傀儡。


  這樣一位太子,是不會允許有旁人惦記他的太子妃的。男人大多都是如此,即便自己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由不得其中任何一個女人與旁人有染。


  徐母這種話要是傳出去,不僅對他們兒子有害處,也會害了盛景意這位準太子妃。


  徐母住了嘴。


  早知如此,她這兩年就該問一問。


  婚姻之事從來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別人搶了先,下手慢的人隻能徒呼奈何。


  還是寇家聰明,看到個好的,也不管門第是不是低了些,先給寇承平娶了再說。


  徐母在感慨寇家聰明,寇母卻正在訓寇承平。


  自打從臨京回來,寇承平就沒一天著家的,每天在外頭胡混。本來成親以後寇承平都收了心,雖然還是和那群狐朋狗友鬧在一起,可大多都是為了正事,再沒有成親前的荒唐。


  現在倒好,又故態複萌了!

  寇母劈頭蓋臉罵了寇承平一通,說他對不起婉娘,婉娘這些天強顏歡笑跟著她學理家和應酬,還主動和她商量說要給他挑兩個貴妾。


  人心總是偏的,寇母也知道自己兒子什麽德性,可心裏總想著讓他們夫妻倆和和美美。


  婉娘都做到這地步了他還這樣胡來,莫不是想氣死她!


  寇承平一聽就炸了。


  他在外麵那麽多天,也沒見李婉娘關心一句,她不僅不在意,還真跑去他倆麵前給他張羅納妾的事!

  寇承平也不聽他娘說話了,怒氣衝衝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冬後天氣轉冷,平時酷愛在院子裏納涼看書的李婉娘轉回了屋裏。反正寇承平不愛看書,書房便成了她的地盤,寇承平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李婉娘倚在那裏看書。


  屋裏燃著的香有點淡,像是鬆木的味道,與他在外頭經常問到的桃花香桂花香都不一樣,少了點綿綿甜意,多了幾分冷冽,和李婉娘身上的氣質一樣。


  寇承平覺得他娘說的“強顏歡笑”學理家和應酬,應該是她真的不喜歡吧,她就隻想清清靜靜地看看書做做算術。她讀書不是為了獲得誰的喜愛,不是為了在誰麵前擺顯,她隻是真心喜歡沉浸在學問和算術裏。


  寇承平以前從不招惹這樣的人。


  寇承平一下子冷靜下來。


  他想起成親前她便說過,她不會幹涉他的所有事,包括他的那些“紅顏知己”。


  他隻是被成親後兩個人之間的融洽相處弄昏了頭,才覺得她應該在意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婉娘見寇承平杵在門口,放下書招呼道:“回來了?”她想了想,還是慢騰騰地起身盡了當妻子的義務,幫他把身上的披風取下來掛到旁邊。


  寇承平一把攬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細。


  李婉娘抬頭看他,眼底有些錯愕。


  寇承平往她額上親了一下,說道:“別瞎張羅,我暫時沒納妾的想法。你要是不想生孩子,我們就先不生。”


  哪怕已經成親,李婉娘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親近,尤其現在還是大白天。她輕輕掙開寇承平,點頭說道:“那以後你有想法了,記得跟我說。”


  要是外麵的女人,寇承平倒不介意來個白日宣淫,可惜麵對的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寇承平不敢瞎浪,隻好跟上去問她在看什麽書。


  李婉娘把書遞給他看。


  寇承平打開翻了翻。


  ……沒看懂。


  寇承平鎮定自若地把書放下,語重心長地勸說:“謝妹妹說過,看書不能看太久,平時要注意讓眼睛休息一下。”


  李婉娘點頭,還真沒再拿起書,隻與寇承平說起過年的瑣事。她雖然不太愛管這些雜務,不過既然已經嫁人了,該盡的義務還是要盡的,所以大事小事都被她分門別類地理了個遍,挑揀著需要寇承平出麵的事與他說了。


  夫妻倆之間原本有些疏淡的氣氛一下子又緩和下來。


  ……


  盛景意這個準太子妃也不清閑。


  她本來還準備摸清臨京的局勢,再想想自己要如何在臨京立足;或者索性等事情一了就回金陵去,她總覺得金陵才是她的家。


  沒想到一個太子妃砸到她頭上,她原本的計劃也就用不上了。


  年底和年初都是聚會的好日子,盛景意頻頻收到各家邀約,大多數沒什麽交情的她便退了,隻應下幾個有印象的。


  為了不讓那些單純想見她一麵的人繼續遞帖子,盛景意讓人放出風聲說自己很快會設個賞雪宴,至於去哪裏賞,暫時還沒定下,到時會給各家送帖子。


  盛景意還在和謝大伯娘她們商量到哪兒賞雪去,就聽人來報說穆鈞來了。


  謝大伯娘知道最近穆鈞入朝做事,忙碌得很,聽到底下的稟報便笑道:“難得他得空過來,我就不留你了,去吧。”


  盛景意麵上多了點恰到好處的羞澀,別過謝大伯娘出門去。


  她走到門外一看,隻見穆鈞立在一株梅樹之下,身後白梅綻放,襯得他眉眼越發俊秀。


  見她出來,穆鈞朝她微微一笑,笑容也如梅花初綻,說不出的清雅秀致。


  盛景意被迎麵一擊,差點被晃花了眼。


  果然,美人都是禍水!

  盛景意跑上前去,說道:“你怎麽來了?”


  穆鈞說道:“早前說好帶大帥進宮去,最近一直在忙,沒騰出空來,今日正好早早把事情忙完了,就來看看你這邊有沒有時間進宮一趟。”


  “我這邊沒什麽要緊事,”盛景意說道,“那我們去帶上大帥就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穆弟弟:聽說我隻有臉能看

  穆弟弟:那我得多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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