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蘇離夢碎

  蘇離已經有些疲憊不堪，臉色也因為血糖過低而漸漸黯然失色，略顯蒼白，再加上孕婦容易情緒波動，蘇離這幾天也一直悶悶不樂，飲食情況也不好，今天幹脆不吃飯，她想要逼花梓皓出來，給她一個說法。


  這是她們的孩子，也是一個生命，她怎麽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


  蘇離怎麽都無法想象，為什麽花梓皓如此殘忍。


  想到這裏，蘇離再次流下淚水。聽到門鎖打開的細碎聲音，癱坐在沙發上的蘇離立即擦掉臉上的淚水，捂著肚子。


  “皓，放我出去吧！”這樣稱呼的時候，蘇離竟然覺得很不適應。


  花梓皓不屑地甩開蘇離緊握著他雙臂的手，繞道沙發坐下來，手上有一瓶藥立在桌子上。


  蘇離就算出了這個門，還是出不了這棟別墅的大門，她不是沒有嚐試過，而是每一次嚐試，都被花梓皓逼著回來，花梓皓放開話說要是蘇離敢自己走出別墅，那麽她絕對可以看到她肚子裏幾個月的孩子的屍體。


  她要這個孩子，她希望生下這個孩子。現在的她對花梓皓早已沒有了當初的信任，有的是害怕和抗拒。她不再奢望花梓皓會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隻希望留住自己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的，不是他們的！


  “放我出去好嗎？隻要你放我出去，我絕對消失在你的視線裏，我保證！”蘇離豎起四根手指發誓，而坐在一旁的花梓皓沒有任何反應，他不願看著蘇離充滿悲傷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總會有一絲絲的觸動。


  “吃了它！”花梓皓指著桌子上的墮胎藥，紋絲不動。他強壓著自己的情緒，將所有的不忍放在心底。


  蘇離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麽東西，她踉蹌向後退步兩步，捂著自己的肚子，盯著看良久，而後搖搖頭，滿臉的淚水。


  她不能吃，沒有一個母親願意放棄自己的孩子。


  “我讓你吃了它！”花梓皓說著站起來，拿起藥瓶，快速地擰開，然後將一整瓶的藥物倒在手裏，向蘇離逼近。


  蘇離不停往後退，雙眼被害怕蒙蔽。花梓皓步步緊逼，她被逼到了牆角。她還想跑，卻被花梓皓一把抓住，掐著她兩腮，想要把藥灌進去。


  蘇離死命掙紮，緊閉嘴巴，藥物落得滿地都是，有的甚至落進脖頸間，沒有一粒被塞進蘇離的嘴巴裏。


  她死都不能吃這墮胎藥，她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她與曾經愛上的男人的孩子，她想要像愛那個花梓皓一樣，愛這個孩子，要不然，她還有什麽理由活在世界上，死了豈不是更痛快！

  “我求你，不要逼我，求你……”蘇離淚流滿麵，心碎的聲音清晰可聞。


  花梓皓撇過頭，故意不看蘇離的臉，而是揪著蘇離的頭發。蘇離瞪著大眼睛，看著這已經失去本性的花梓皓，滿臉的淚痕，眼淚盡管模糊，終究不再落下。


  麵前的這個男人，如同獅子一般的發狂，早已失去了理智。他揪著蘇離的頭發，搖晃了一下，怒斥，“你為什麽不吃，為什麽不吃，你要生下這個孩子？我絕對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看著花梓皓的絕情，蘇離胸部劇烈起伏，她不停地喘息著，“花梓皓，你會遭報應的！”說著，一巴掌便落下，被摑掌的臉蛋通紅通紅的，還殘留著蒼白的指印。


  “你沒資格跟我這麽說話！”花梓皓激怒，轉身拽著蘇離。


  “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蘇離對這隻脫韁的野馬感到恐懼，他就是拖著蘇離，哪怕蘇離半蹲下來，也被花梓皓強行拖到一間房間裏，他打開他的所有計劃。


  “你不是說報應嗎，是，今天我是失敗了，我沒有搞垮環球集團，差一點，我就成功了，知道嗎，就差一點點。那老太婆竟然出現了，弄來了個什麽股份讓渡書，你說，秦牧天，還有這老不死的女人，是不是早該除掉了！”花梓皓越說越興奮。


  “你瘋了！”蘇離撕扯，強調，“你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她從來不知道花梓皓是這樣一個人，簡直沒有絲毫的人性。在他眼裏隻有複仇和無盡的欲望，除了這些，她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是瘋了，所以，你肚子裏的孩子必須除掉！”說完花梓皓關掉相關顯示屏，所有的數據和計劃都消失。


  “不可能！”說完蘇離轉身要離開。


  花梓皓憤怒地抓住蘇離的肩膀，往後一扯，蘇離沒預料，腳步沒站穩，連退幾步，腳踝不小心勾到茶幾的腳，頓時，整個人如同懸空一番，蘇離倒在茶幾上，從茶幾上翻身下來，護著肚子的手撞擊地麵。


  忽然間，蘇離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血液如同蠕動的蟲子，在蘇離的大腿內部蠕動，她癱在地上，濃鬱的血腥味漸漸充斥整個房間。


  蘇離用顫顫巍巍的手碰一下大腿，當展現在麵前的是沾滿血跡的五指，她忍著劇痛，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花梓皓剛開始先是一驚，而後覺得是天助我也。


  “我的孩子，”蘇離哭訴著，“帶我去醫院吧，帶我去醫院，我求你了……”說著，蘇離挪動自己的身體，抓著花梓皓的褲腿求助著。


  花梓皓無動於衷，抽出自己的腳，轉過身，向前走了兩步，背對著蘇離。


  房間裏的血腥味更加濃重，花梓皓還是不願意轉身，望著花梓皓冰冷的背影，蘇離心如刀割。


  她努力向前挪動，她要找到電話，她要求助120。每挪動一步路，地麵上的血跡便挪開一步，曆曆在目，紅的讓蘇離感到眩暈。


  手是紅的，周圍的一切都是紅的。她爬到電話前，好不容易撐起自己的身體才夠得著話筒。艱難地摁下120的號碼，而後電話那頭傳來忙碌的聲音。


  焦躁湧上心頭，蘇離的心髒砰砰直跳，看著地麵上的血還在流淌著，她驚慌地手開始顫抖得更加厲害。


  按下重播，一陣漫長的忙音之後被接起。


  “您好，120急救中心，請問……”對方電話傳來聲音，蘇離懸著的心總算是有些寄托。


  “醫生，快救我，救我的孩子……”蘇離急忙說，她的聲音很虛弱。


  此刻，話音戛然而止，對方傳來遙遠的盲音。


  抬頭看的時候，花梓皓已經將電話線的插頭拔出，手抓著，丟在地上，蘇離看著，想要爬過去撿起來。花梓皓光亮的皮鞋已經覆蓋上去，抬起來的時候插頭麵目全非。


  他花梓皓，就是這麽殘忍，因為仇恨。他不會容許任何的人來攪亂她的思緒，更不會為任何人打亂計劃。


  因為失血，蘇離的臉色鐵青，意識漸漸模糊，嘴裏一直念叨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蘇離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抽離自己的身體，世界都在旋轉。渾身沒有了絲毫力氣，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艱難地喘息著。


  她微微張開蒼白櫻花瓣般的薄唇，從嘴裏隻能吐出微弱的氣體。


  那年，猶記得是落葉紛飛的季節，踩在楓葉鋪滿路的人行街道，蘇離遇到了他，這個由自卑與仇恨滋長的男孩——花梓皓。


  耳邊的那些紛紛擾擾，擾亂了這個男孩的思想，他想到了死。


  輕生，對於男孩，也許是唯一的出路。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男孩的存在，也沒有人把他的悲傷和痛苦看在眼裏。他不想要獨自一個人成長，不想要麵對那無窮無盡的黑暗。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蘇離伸出了雙手，給了這個男孩一個最美的微笑。這個笑容像陽光般明亮，照進了這個男孩的心裏。


  那時候，花梓皓才知道，這世界讓他必須留下來，可仇恨也在內心瘋狂的滋長著。


  蘇離是她的恩人，花梓皓知道，但終究不是留下這個孩子的理由。


  花梓皓不習慣看到蘇離悲傷的表情，哪怕整容之後，那眼神依舊，讓他有些觸動，他不敢說出來，也不敢直視。


  按下120急救之後，手機花落在地上，躺在殷紅綻放的血液中，刺痛著他的視線，他無力撿起。


  蒼白的牆壁，蒼白的世界，一切一切的蒼白，就如同花梓皓那蒼白的人生一樣，他總是要不停地塗鴉，刻意地塗鴉，來提醒自己的存在，通過報複來展現自己存在的價值。


  塗鴉，塗鴉，不停地塗鴉，這一刻，看到推進手術室的蘇離，他抬起自己的雙手，凝視著，冷冷的嘲弄了自己一番，所有的塗鴉，都隻是為了掩蓋蒼白的人生，既然開始塗鴉了，那麽就塗鴉到底吧。


  “醫生，大人保住，孩子不要！”花梓皓對急衝衝進入手術室的醫生說。


  醫生不認識花梓皓，生氣地說，“現在是孕婦大出血，是救人，不是墮胎！”


  花梓皓在原地，重複說，“我隻要大人活著！”


  醫生看花梓皓堅定的表情，不說話。而是護士拉過手術室的門，隔絕了花梓皓淩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