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謠言，可以殺人
尚宇殤沒興趣跟他解釋，告訴他莫絲絲所在的醫院，掛了電話。
本來想等李永旭過來，自己就走，可是等到莫絲絲手術結束，他也沒有來。在電話裏聽他滿腔憤怒的語氣，其實隻是為了孩子麽。尚宇殤有些為了莫絲絲感到悲哀，想想她當初是國外名牌大學海龜，起點比很多人都高，現在卻搞成這個樣子。
醫生說手術過程中因為傷口過大怕感染，被迫摘除子宮。以後都不可能再懷孕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手術做完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莫絲絲身上的麻藥可以持續八個小時。尚宇殤估計等不到她醒來，給她找了一個看護，交待幾句就走了。
回到公司處理幾件要緊的事情，打開電腦，鋪天蓋地都是今天中午他踢莫絲絲的房門，然後抱莫絲絲出來的照片。莫絲絲憔悴的麵容，還有褲子上隱隱可見的血跡，讓人不想入非非都難。
各種奇奇怪怪的標題黨，紛紛出動。
“那些豪門你不知道的事，容氏總裁又惹桃花債。”
“震驚！容氏總裁的未婚妻為何這樣？”
“昨天你還在記者會上見到她，今天就變成這樣。”
……
標題一個比一個難看，都把矛頭指向尚宇殤。今天一件見義勇為的行為，反倒引來社會無數惡意的揣測。沒有人向尚宇殤求證真相，他簡直比竇娥還冤。
隨之而來的，是吃瓜群眾對尚宇殤和莫絲絲的人肉搜索。
“據說容氏集團的總裁是容老爺子找回來的，小時候被人抱走了。”
“這個莫絲絲以前是容耀的秘書，辦公室戀情啊！”
“莫絲絲還是海龜，未婚先孕，受過外國人教育的就是不一樣。”
“聽說容耀有女朋友，不是莫絲絲，她們兩誰是小三啊？”
…………
前麵幾條評論，尚宇殤還無感，看到關於雲知夏的信息之後，刺激到某個神經點，登時神經緊張起來。照吃瓜群眾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很快就會把有關他們的一切都扒出來。而莫絲絲，躺在醫院還沒醒。
尚宇殤心裏對莫絲絲並沒有幾分憐憫。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還有那個李永旭的推波助瀾。既然如此，幹脆把所有人都拉進來。當暴風雨來臨的時候，每一片扇風的葉子都不該幸免於難。
壓倒一個熱點最好的方式，就是製造出另一波熱點。尚宇殤先打電話給媒體，恩威並施撤下熱點，然後給他們莫絲絲和李永旭在酒店的照片。本來隻是想利用這些照片威脅莫絲絲，讓她無法再狡辯，現在沒辦法隻能公之於眾了。
這些照片發到網上之後，無疑對李永旭和莫絲絲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人都是先自保的，沒有理由把柄在別人手裏，但是要求別人不能放出去。
李永旭在網上看到照片之後，沒想到尚宇殤這麽快就會發布出來，趕緊找水軍在下麵的評論裏發“照片是用不正當手段偽造”的言論。但是剛發出來就被口水淹死了，畢竟圖像對群眾的刺激比較強烈，相較而言，文字不過是杯水車薪。
一見這種情況，李永旭想起莫絲絲現在在醫院裏，不知道她什麽反應。等李永旭趕到醫院的時候，護士告訴他莫絲絲還在昏睡狀態，沒有醒過來。李永旭坐在白色病床旁，看著穿病號服的莫絲絲。
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安靜的模樣，平時她給人的印象，類似於性感、靈動和尖銳。有點舍不得她醒來，可也隻是一瞬間的憐憫。她必須要醒來，與自己一起承擔外界的攻擊，哪怕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護士進來換滴液瓶，跟李永旭說，“你是她爸吧？”
李永旭揉揉臉上鬆弛的皮膚，心想，這小護士肯定是還沒上網，“不是。”
護士也不繼續追問，叮囑道，“她快要醒了。讓看護買點清淡的粥給她喝，千萬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病房裏再次隻剩下兩個人，莫絲絲的手指動了動，接著掀開眼皮，睜眼。
“絲絲，你醒了。”
莫絲絲睨著眼睛，看向身邊的李永旭，“怎麽是你？”說著便想起床，無奈身體過意軟弱無力，隻好乖乖躺在枕頭上，“宇殤呢？”
“事到如今，你還想著他？”李永旭眉宇間擰出一個小山包。
“不想他想誰？想你嗎？”莫絲絲帶著氧氣罩，嘴裏噴出的氣體結成細小的水珠覆在上麵，又迅速被氧氣吸走。她記憶中是尚宇殤抱她來醫院的。
“絲絲，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李永旭念念不忘，他其實更相信是莫絲絲故意弄掉的孩子，而不是尚宇殤讓她打掉的。因為在此之前，她對她說過不要孩子之類的氣話。
莫絲絲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根本不在意這些，遲早要打掉的。她在意的是尚宇殤現在看她的態度，比起雲知夏，她還有多大的勝算。
這時，看護手上拿著保溫盒進來，一開門就察覺到病房裏的詭異氣氛。跟李永旭點了一下頭，就當打過招呼，方才護士跟她說莫絲絲快醒了。走到床前，輕柔地問了一句，“感覺怎麽樣？我是你的看護，有什麽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說。”
“誰請的你？”莫絲絲眼睛盯著她。
“就是抱你來醫院的那個人。”看護給她取掉氧氣罩，“你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我就知道是他，他還是在乎我的。”莫絲絲乖乖配合看護坐起來，喝掉一碗粥，心滿意足坐在床上。
李永旭在一旁靜靜觀察她臉上的神情，猶豫要不要現在告訴她真相。
“你總看著我幹嘛？這裏不需要你，你走吧，這樣宇殤才好過來看我。”
她臉上稍顯得意的模樣令李永旭很不舒服，“我想你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什麽事？我不想知道。”莫絲絲一直很防範李永旭，他說什麽她未必會信。
李永旭終於忍不住拿出手機，翻出那條消息，尚宇殤自然不會用自己的賬號發，但是無疑肯定是他背後操作的結果。
莫絲絲不情不願地接過李永旭的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一條九宮格微博，就是尚宇殤中午發給她的那幾張和李永旭在酒店的照片。莫絲絲習慣性就要去點下麵的評論，李永旭搶過手機製止她。
“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不要看的好。”
李永旭對莫絲絲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沒有信心，易怒易爆，看到照片還把孩子給氣沒了。
莫絲絲朝李永旭伸出手，用命令的口吻說，“給我！”
李永旭見她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無奈隻好把手機再次給她。
莫絲絲點開圖片，一張一張細細看過去，再翻評論，慘白的臉色生生氣出紅暈來，全身顫抖，血液流到輸液管裏。
李永旭連忙壓下她觸摸手機屏輸液的那隻手，“放鬆！放鬆！”
莫絲絲的手放平之後，血液回流，場麵稍微得到控製。李永旭好奇她怎麽會有這樣好的體力，每次見她都情緒飽滿，雖然大部分時期都是不好的情緒。
等李永旭再次抬頭看她，莫絲絲眼眶濕潤了，留下眼淚來，哽咽著呢喃，“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
李永旭輕輕拍拍她的背，女人要真動氣起來，可是比男人還恐怖，尤其是像莫絲絲這樣的女人。
他不安慰還好，莫絲絲這會直接哭了出來。
“幹嘛呢？”護士推門而入，提醒道，“還哭呢？不管有什麽事，現在先忍著，孩子子宮都沒了，再激動對身體不好。”
“你說什麽？”
莫絲絲聽她說完，差點從床上跳起來，李永旭趕緊按住她。
“你別激動！”
護士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語氣不太好，見她這架勢，哪裏還敢留，關上門溜了，準備找人換班去。
“你沒聽到她剛剛說什麽，你還攔我？她說什麽子宮沒了的？”莫絲絲坐在病床上生氣。
“這我不清楚啊！”李永旭沒問過醫生莫絲絲的身體狀況。
“那你還不快把那護士給我找回來問問？”莫絲絲氣急敗壞，沒一個不糟心的。
“好好好，我馬上去。”
李永旭趕緊出去尋人，莫絲絲這暴脾氣弄得他都想走。
“哼！”
身旁沒人，莫絲絲隻能坐在病床上生悶氣。拿出自己的手機，翻李永旭給她看的那條微博。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這條消息上了熱點榜首，而昨天記者會的消息不知到哪去了。明顯就是有人運作的，除了尚宇殤還有誰？好啊！尚宇殤竟然讓自己給他和雲知夏當擋箭牌。
莫絲絲越想越氣，不一會兒，李永旭領著方才那來不及逃走的護士過來。莫絲絲隨手就把手上的手機丟過去，正好砸在護士的肩膀上，“啊！”
李永旭在她身後推了她一把，還好讓她走前頭。
護士退無可退，隻好硬著頭皮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問，“你找我什麽事？”
“還要我告訴你呢？你說我的子宮沒了是怎麽回事？”
“你流產了，然後大出血。傷口太大，所以……”護士說到後麵不敢說了。
莫絲絲又想拿什麽東西扔過去，李永旭撿起她的手機拿在手上，免得她又用這個傷人。莫絲絲這回隻能抄過旁邊的枕頭丟去，“滾！”
護士如臨大赦，趕緊跑了。
莫絲絲低頭慟哭，她傷心的不單單是身體的痛楚，還有網上那些謠言，足以摧毀她，這讓她出去還怎麽見人？等她出院的時候，在這座城市想必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