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療養院的生活
昨天晚上，他們又來找我了，他們還是照例不說話，默默地站在我的床前，而我，照例還是僵在床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們流淚，我知道關哲張文智爸爸媽媽一定在等我醒來。
江父江母不知道暗中幫助他們的人是誰，隻知道他的一個自稱林的助手找到他們稱有辦法治療江若琳，並會負擔全部費用，江父江母不想欠誰的人情，連忙推脫隻要能治好病，多少錢也能為孩子花。
就這樣他們在神秘人的幫助下，快速的賣了房子，快速的離開醫院，快速的來到了這家貴的嚇人的療養院，好在房子賣了能住一陣子，其實能治好病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是不想自己的女兒跟他們又牽扯了，嘴上不說心裏也會想，江若琳為什麽會受傷，還不是跟關哲有關係，薛美琪為何綁架張文智，還不是因為不想若琳醒來，於是二老一合計，走吧，一家人在一起哪裏都是假，就這樣在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就把房子給賣了，買下房子的自然也是神秘人，否則哪裏會這麽快。
療養院廣場正中有一處方形的水泥台，周圍被四季常青的鬆柏環繞。
同樣是方形的大理石基座上，一個直徑三米、離五米的巨大圓柱形鋼錠巍然肅立，台前擺放著幾束鮮花，看上去，不久前還有人來這裏拜祭過。
這是一家軍方的療養院，怪不得醫療條件那麽好，江父為了節省開支，當了療養院的一名清潔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那些花束中的殘枝和枯萎的花瓣去掉，把被風吹散花束扶正。
然後，用水把抹布澆濕，擦拭大理石基座的正麵，把烈士紀念碑上鐫刻的名字顯露出來。江父蹲下來，用手撫摸著那些名字，動作變得柔緩，口中還輕聲默念著，保佑我的女兒，保佑我的女兒，那樣子又虔誠又可憐。
這個老父親承受的實在太多了，他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敢表露情緒，一個即將步入老年的父親的憂愁，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哭的像一個孩子，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一聽到烈士的事跡就熱血沸騰，因此，說實話，這個工作還蠻適合的。
“爺爺，你怎麽哭了？”一個嘴裏叼著棒棒糖的小男孩好奇的看著痛哭的江父，“是不是因為幹活很累？”
江父淚眼婆娑中看到的男孩睫毛黑而長，有一種奇特的美感，他擦幹了眼淚，微笑道：“爺爺是風沙迷了眼睛，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時間療養院是非常安靜的，病人都在睡覺，醫生都在休息。
“我睡不著。”男孩撇撇嘴，還有點玩世不恭，“他們非要我睡覺，我就跑出來了。”
哦。江父應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跟這個男孩聊什麽，這裏住著的病人非富則貴，不是同一階層的人，聊不出同一階層的話，“那你玩吧，爺爺走了。”說完他拎起水桶走向下一個基座。
“爺爺，你是那個叫江若琳的爸爸吧！”小孩子在身後問道。
江父聞言停下腳步，驚奇道：“你怎麽知道？”他在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個男孩，療養院非常大，他至今都沒有走完。
“你們來的第一天我見過。”男孩笑了笑，“江若琳好美，所以多看了幾眼，我以為她會是林哥哥的女朋友，沒想到不是。”
小孩子口中的林哥哥不是自稱是神秘人的助理嗎？怎麽連這個小男孩也認識？江父很吃驚，於是放下水桶，蹲在小男孩麵前，問道：“告訴爺爺，林哥哥是誰？他是這裏的工作人員？”
誰知小男孩像是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哈哈的笑個不停，等笑夠了才說道：“你們住的療養院就是林哥哥開的，你們怎麽會不認識他呢，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的，他一直都沒有女朋友，大家都在猜他的女朋友會是什麽樣子的，那天我看你們進來，還跟大夥兒說林哥哥的女朋友是睡美人呢，原來不是，好失望啊，林哥哥是娶不到媳婦啦！”
江父點點頭，“原來是這樣。”能請動療養院的院長親自去接人的，那他背後的人會是什麽背景？
“其實我還聽說了，有個姓崔的大夫跟林哥哥說江若琳很快就會醒來的。”小男孩眨眨眼睛，“不要跟他們說見過我。”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
那邊，幾個護士追過來，看見江父氣喘呼呼的問：“師傅，看見一個大眼睛的小男孩了嗎？”
江父指了指男孩跑遠的方向，護士們追了過去，邊追邊憤怒，“這個劉哂太不像話了，天天跟我們百米賽跑。”
劉嬸兒？江父訝異，怎麽會有人叫這個名字，是因為男孩太八卦了嗎？
待江父回到病房，江若琳正安靜的睡著，這裏的護工效率很高，很盡責，將江若琳護理的周周到到，甚至還有一個護工專門給江若琳講電視劇，居然講的是還珠格格，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她還經常講錯，把容嬤嬤講成大好人，把爾康和小燕子說成一對。
一次，江父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反駁了幾句，可是那護工壓根沒搭理，繼續按錯的講，不過私下裏跟江父解釋是為了讓病人著急，把一個個耳熟能詳的故事講的錯的離譜會讓病人有瞬間做起的衝動，那麽病情離好久不遠了，江父也正是因為聽了這個解釋才願意付昂貴的療養費讓女兒住下去，隻不過護工再講的時候他就躲出去，否則瞬間坐起的就是他了。
“江先生，今天效果不錯，當我說小燕子的真實身份是紅花會派入朝廷的臥底並準備殺永琪的時候，令嬡皺了一下眉，蹬了一下腿，這些都被監控記錄下來，您可以去看看。”
護衛的教養很好，說話很慢，江父耐著性子說完便一溜煙跑去監控室看視頻了，心裏想著等了好久終於等到這一天，可惜江母不在。
江父興奮的把視頻看了十幾遍，比江若琳剛出生的時候看的都多上幾眼，直到保衛科的人說可以製作一個光盤送給他的時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保衛科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這老頭太粘人了。
療養院的費用太貴了，江父江母剩餘的錢已經不足以支撐生活，沒辦法江母在超市找了一下理貨員的工作，供吃供住省了不少錢，這裏的護工很專業，基本不用他們操心，也就安心上班了。
在這裏每一個房間都是獨立的，看起來像一個小戶型房子，江父從來不越界走向走廊另一邊的人家，隻是當他上樓的時候再一次聽到了小男孩的聲音，“你們家族的人全部都是牙齒畸形，難看死了。”
“你胡說什麽？我不是好好的！”是助手林的聲音。
“那是因為你整過行，把牙齒矯正了，要不然江若琳才不會看上你呢！”小孩的聲音得意洋洋。
“你又胡說了，我跟江若琳一點關係都沒有。”江父聽到有人談論自己的女人，駐足傾聽。
“我才沒胡說，是你每天都去看她的，你還親了她，我都看見了。”小男孩急忙還嘴，“做了還不承認，不是大丈夫。”
“我那是在幫她擦汗，你看錯了。”林的聲音裏有稍許的掩飾和慌亂，在樓梯傾聽的江父更是一驚，他從來沒有聽到過自己的女人認識林這樣的人，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真羨慕他可以每天睡覺，不用讀書。我要是變成植物人就好了。”男孩堵著氣，完全不知道人間疾苦的樣子，小孩子的思維就是奇怪，單純的殘忍。
“你閉嘴。”林提高了聲音，“不許你再說江若琳是植物人的話，趕緊做作業。”
“不是我這麽說，他們都這麽說，說你愛上一個睡美人。”男孩反駁，“我倒沒有覺得她美，我喜歡肉嘟嘟的女孩，就像小愛阿姨那樣的，摸上去肉肉的，好想咬一口。”
“你再說一句話，今天的作業加一倍，做不完不許睡覺。”林下了命令，小孩子終於老實了。
江父聽了很久沒有動靜，也回了房間，但是心裏的疑問始終揮之不去，到底是誰把他們送到這個地方來，而那個院長林又是什麽人，為什麽這樣的關心自己的女兒？
一生盡頭，我們都要走向同一個地方，如同一萬條河流都流歸大海，生活隻能這樣悲嗆的繼續。
張文智重新回歸工作，在外人看來他已經走出被綁架的陰影，並且在痛失愛人之後堅強的站起來擁抱生活，看到周圍讚賞的眼光，他總會在心裏鄙夷，你們懂個屁，老子是在完整的健康的等她回來好不好！
相比之下，關哲比較脆弱一點，他沒有上班，也沒有繼續尋找，隻是整日呆在家中整理著江若琳留下的生活物品，翻到一張明信片，上麵有一句話，1994年，我國與萊索托王國恢複外交關係，這個非洲國家的習俗是一夫多妻製，世界上海拔最高，國花是胡椒。
這明顯不是江若琳的字跡，且看樣子已經保存很久，是誰寫的，初戀男友？考試作弊？關哲陷入了新一輪的糾結，估計又有幾天不能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