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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節

  年來,關於她的場景時時出現在夢裏,但唯獨這一幕使他格外記憶猶新。


  陳星道:“你發什麽呆?聽歌嗎?” 希達道:“聽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在哪張專輯裏的?聽那首吧。” 陳星笑道:“你想高中的事啦!” 希達道:“沒有。就是很久不聽了。” 陳星道:“你又口是心非了。中素拍過這首歌的微電影,我還真有點想她了。本來說這個假期去看她,可忙著學校的事,放了她的鴿子。她前幾天還跟我抱怨呢。” 希達笑道:“是啊,下次找機會吧。”


  陳星在找專輯,突然掃過秦川送她的那張《黑白灰》。她歎了口氣,以後她去美國,秦川在香港,相去萬餘裏,怕是真的要成為陌生人了。一個鬼使神差,她把那張專輯抽了出來,道:“聽這張吧。” 希達湊過來看了看,道:“我知道這個,《十年》。” 陳星微笑道:“是啊,也好聽。”


  她當然不會告訴希達她在想什麽,就在某個瞬間陳星突然發現,這些年她對秦川的思念從未停止過。當他們的共同回憶再次重現在生活裏時,這種感覺就愈發清晰。他的臉,他的音容笑貌,每一幀都讓她魂牽夢縈。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愛的人確是希達。她有點心虛,還有點困惑,生怕被看出異樣來。


  時間不早了,楊婕過來問陳星要不要留在家裏睡。陳星道:“不了,我去希達家。” 剛走到電梯口,周顥從後麵追上來,問道:“要我送你們嗎?” 陳星笑道:“不用,不順路。我們打車回去就行了。”


  八月底,希達和陳星考出托福。再一個月,他們陸續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準備明年一月入學。半年空窗期,除了上AP,陳星和希達一閑下來就出去旅遊。他們帶著Cello,從南到北,鼓浪嶼到蒼山洱海,半個中國走了個遍。希達說,要在每一處山川河流留下屬於他們的共同回憶。


  九月底的時候,夏天去英國了。陳星去機場送他,兩人在頭等艙候機室裏坐著,夏天抑鬱症痊愈了,人比從前更開朗了。他翻了翻從角落裏拿來的世界地理雜誌,笑道:“中素等了你大半年也沒等到你,她本來說想和你一起去法國旅遊的。” 陳星笑道:“結果她憋不住,丟下我一個人先跑去玩了。你和她最近還有聯係嗎?”


  夏天想了一想,道:“我跟她說我要去倫敦大學找她,但她願不願意我就不知道了。其實我很懊悔對她說的那些話,傷害了她。她當時一言不合就出國,大概跟我有很大關係。後來我常後悔,可一句道歉怎麽也說不出口。我現在親自去英國找她,也是希望給我們一個機會。” 陳星笑道:“她會原諒你的。江彧前段時間辭職了,現在世界各地到處跑,去滌蕩靈魂了。”


  夏天愣了愣,道:“哦?我不知道。怎麽會突然辭職呢?高中課業那麽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代課老師吧。” 停頓片刻,又道:“拋去那些烏糟糟的事,他是個好老師。至少在高中三年給了我許多指引。我挺感謝他的。”


  陳星去邊上倒了杯牛奶,坐下來邊喝邊道:“南山路上有家酒吧是江彧開的。九月初我和希達去那裏碰到他,他主動說的。以他的性格,這種說走就走的旅行根本就不稀奇。” 夏天笑道:“是啊,可惜我還要上學,不然我也想環遊世界呢。秦川放假剛去 ——”


  夏天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打住,停下來注意陳星的臉色。她的兩頰白了白,很快又恢複了血色。候機室裏的一首輕音樂放完,接上了另一首新的。陳星聽那旋律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愛的紀念》。明明剛喝完一杯牛奶,卻又口幹舌燥了,她於是去接了一杯熱水,捧在手心裏慢慢呷著。


  陳星笑道:“你說吧,不用管我。” 夏天於是道:“他去澳門玩了。其實他…… 他一直念著你,到現在也沒有找女朋友。他的化競書裏有一張你們的合照,不知怎麽,可能弄丟了。他那次都急瘋了,把整個寢室翻遍了也沒找到。就在你們分手的前幾天,他跑遍全杭州給你買好了生日禮物。直到畢業,他一直藏在寢室抽屜裏。我跟他認識了十八年,從沒見過他對誰像對你這樣用心。你們沒走到最後,真的很讓人遺憾。不過他也說了,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平安喜樂。我想,他是祝福你和希達的。”


  夏天之所以說出來,是因為他認為陳星應當知情。當他說到一半的時候,陳星就淚如雨下了。她半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掩著麵,另一隻手去拿紙巾擦眼淚。隻是擦到眼角時才發現拿的是西餐布。眼妝哭花了,紅的棕的灰的色塊堆在眼窩底下,顯得精神極差,十分瘮人。她把那塊白布攥在手裏,揉成皺皺一團丟回桌上。她的心跳得厲害,急促得無法喘過氣,愕然地望著夏天,試圖平複心情。


  夏天看她又要去拿西餐布,擋住她的手,抽了幾張紙巾塞給她。他淡淡地含笑道:“這世界真不公平,總讓長情的人為情所困。” 陳星道:“你在怪我嗎?” 夏天搖頭,笑道:“我是想到了中素。我和秦川,大概是一個境地的人。他盼著你能夠回頭,跟我苦巴巴追到倫敦去有什麽區別?” 陳星道:“你們還是不一樣。他是個意義上頂好的人,可你隻對中素好。” 夏天笑道:“所以啊,他比我更困苦。”


  候機室裏來了許多提著登機箱的旅客,有男有女,指揮著空姐為他們騰一張空桌。其中有一個長得像林允的女生,戴著寬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若是往日,陳星定興奮地挪不開眼,可她不過掃了他們一眼,便再沒注意。或許她真的是林允,可她根本沒心思思考這些。


  夏天的航班起飛時間在下午兩點,壁上的掛鍾指向一點。他於是道:“我們去候機廳吧。” 陳星輕輕地問道:“你不直接從頭等艙通道走嗎?” 夏天道:“算了,我去外麵坐一會,這裏呆著悶得慌。”


  她和夏天立在玻璃牆前,看那架即將拉出停機坪的飛機。金屬漆身,巨型的純白色雙翼,在地麵看仿佛垂天之雲,可真到了天上,又變得比半片雲還小。廊橋一端貼著匯豐銀行的廣告牌,字大到使人一眼就能記住。太陽明朗,空氣中折射出遠處房頂又紅又綠的光束,在藍天下跳動得格外熱烈。廣播裏開始播放登機通知,陳星想,英國常年陰雨,恐怕連看到晴天的機會都要變少。她沒有去送秦川,故而現在對夏天更加惺惺相惜起來。他忽然張開雙臂擁抱她,用力到她差點向後退步。登機口的隊伍直排到十來米開外的免稅店去,陳星拍拍夏天肩膀,笑道:“走吧,會想你的。一路平安。”


  她不善告別。比起驚心動魄的相遇,過程中對結局的完美幻想,離別總是顯得平靜而短促。不知道哪天哪一句話,就成為了最後一天最後一眼。世間種種大多草草收場,是因為人們相信還有下一次,所以當離別真正到來的那刻,往往倉促了事。但也正因如此,沒有結局或許等同於最好的結局。


  舊朋友走得七七八八,陳星和希達日夜相對,待在一起的時間愈發長了。每周末她都會和希達回家吃飯,陳策對他的態度漸漸改觀,這讓他們十分高興。平安夜那天,周顥動身去美國。一個月後,他們即將在遙遠的異國他鄉碰麵。屆時,想來會有更多故事發生。


  這天晚上,陳星和希達在外麵吃飯。平安夜的湖濱出奇熱鬧,他們去星巴克買了兩杯咖啡,邊走邊捧在冷風裏喝。2018年尾,天上的月亮也如故事尾聲般,瘦得稍縱即逝。陳星一個月前打了耳洞,現下差不多長好了,於是去挑耳環。是她喜歡的牌子,穿西裝的男銷售無精打采地立在櫃台前,看到兩人的著裝,立馬換了一副表情,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玻璃櫃裏陳列著各式珠寶,項鏈、戒指、耳飾,多嵌鑽石,以顯優雅華貴。陳星伏低半個身子,希達也湊近來看。店內暖氣充足,她脫下大衣,搭在高腳椅背上。裏麵是一件低領毛衣,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掉了出來,在半空晃蕩。似乎從未見她戴過這條項鏈,希達隨口問道:“什麽時候買的?” 陳星把項鏈塞回毛衣裏,笑道:“很久以前。”


  他沒當回事,指著一對小小的白金鑲碎鑽羽毛狀耳環,讓銷售拿出來。明晃晃的燈光下,男人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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