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心字已成灰
“停車。”洛凡沒有聽清楚程澤的話，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她專注的被方才的那一幕吸引著，然後在楊逸緊急停車後就跑進了傾盆的大雨裏。
“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啊，沒看見今天下雨嗎，我被雨淋死了你就省心了是吧。”一個身穿藍白相間的校服的少年對麵前氣喘籲籲，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半的沈希大聲地喊道。
“小傑，對不起，今天下雨，路上堵車堵的厲害。”看著並沒有被雨淋到的沈傑，沈希那提心吊膽的心情終於安了下來。
“知道堵車就不會早點來嘛，到底是你等我放學還是我等你下班啊？”囂張的少年並沒有察覺眼前人的努力，依舊在那裏發泄著自己的憤怒。一個推手，就把沈希推到了地上。
“沈傑，你不要太過分了。”洛凡看著在地上慢慢起身的沈希，在給了沈傑一巴掌後，將沈希扶起。
“我過分，是我過分還是你們洛家過分啊？要不是你爸的廠子倒閉了，我爸至於失業嗎？我爸要是不失業，會去別的地方打工嗎？我爸要不是去打工的話，又怎麽會被車撞得現在還在醫院裏昏迷著不醒呢。當初要不是看在你跟她的交情上，我爸也不會去幫你們吧。可是到頭來變成了什麽，你們洛家就沒有責任嗎？”沈傑將傘一扔，連帶著自己的書包也仍在了地上，然後對著洛凡就是一頓說教。
“是，是我們洛家對不起你，所以你有脾氣就朝我發，不要這樣對你姐姐。你姐姐這樣照顧著你，你這樣做叔叔要是知道了……”洛凡握著拳頭，臉上一副任由沈傑處置的表情。
“爸爸不是最疼愛姐姐的嗎，如果他知道我這樣對我姐姐，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吧。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卻視而不見呢，為什麽視而不見呢。”沈傑抱著頭蹲了下來，“我媽自從我爸出事之後就沒有在醫院露過臉。我知道我的學費是你和我姐姐一起承擔的，我……”
“小傑，你不要這樣。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今天是姐姐不對，是姐姐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看著自己打著自己的沈傑，沈希心疼的將他抱在懷裏。
這就是洛凡討厭洛家的原因吧，這就是她不願意聽從她媽媽的話，而跟她作對的原因吧。
“在雨中淋了那麽久，會生病的。”楊逸看著在雨中抱著自己的弟弟疼哭的沈希，有些憐惜地為他撐著傘。
“為什麽沒有告訴我？”林磊看著站在雨中發呆的洛凡，跟程澤來到她的麵前，慢慢地說道。“這就是你當初讓我一定要收下沈希的原因嗎？而這也是你和沈希如此拚命的原因嗎？”
“走吧。”程澤將洛凡摟在懷裏，小聲地說道。
車中一陣濕氣，此時的幾個人都變成了落湯雞的摸樣。看著一下子變得擁擠的地方，楊逸隻能挑個最近的地方讓他們這群人處理一下。
“不要難過了，小傑會懂事起來的。”拉著沈希的手，洛凡看著紅著眼睛的她，輕聲安慰道。
“對不起，你幫了我那麽多，可是小傑卻說那樣的話……”想起沈傑在雨中說的那些話，沈希覺得很是抱歉。
“如果你肯這樣對我說，也許我心裏會好受一點吧。可是你什麽都不說，什麽都自己承受。叔叔的事，我們洛家是有責任的。”洛凡揉揉沈希剛吹好的頭發，然後將她抱在了懷裏。“我們不是說好的，一起等叔叔醒過來的嗎？”
“嗯。”
程澤看著已經換好衣服在客廳裏抱在一起的兩人，對著從身邊走過的林磊說道：“你是他們的上司，難道你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林磊皺著眉頭輕輕地搖頭：“我找洛凡來我們編輯部的時候，她說讓她去可以，必須讓她帶上一個人一起去。當時洛凡帶來的那個人什麽都不會，是洛凡一點一點的教的她，而她就是沈希。我不知道這其中有這樣的事。”
“難道你不會查嗎？”程澤聽完點點頭，然後問道。
“查？查什麽？學曆也好，專業也好，沈希都符合，她那時唯一缺的就是自信，缺的是機會。”想到沈希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時，林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她剛來報到的時候，低著頭，一副很怕人的模樣。可是等她熟悉了整個編輯部時，卻是最率真最開朗的一個。她跟洛凡走在一起的時候，她是最開心最有幹勁的時候，而洛凡，也是最奪目的時候。這些年，洛凡多少受了她的影響，她那份讓人看著擔心的憂傷已經漸漸的被微笑取代了。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走，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回來……”說道最後，林磊竟然有了幾絲責備的味道。
“小傑嗎？你是沈希的弟弟吧。”楊逸看著又穿上自己那已經烘幹了的衣服，站在窗前別扭的沈傑，試圖跟他打破僵局。“雖然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樣對你姐姐，但是我們這些外人看來，你做的的確有些過分了。”
雙手環抱的沈傑並沒有搭理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楊逸，雙眼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世界，聽著雨落大地的聲音。
“不管怎樣，請你不要用那種方式來傷害真正關心你的了。你是男人，你該有所擔當才對。”楊逸雙手放在褲兜裏，在說完這些話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那孩子沒事吧？”林磊看著皺著眉頭的楊逸，詢問道。
楊逸搖搖頭，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有事沒事的，還是喝點參湯驅驅寒氣吧。”林磊一聽，然後端起早就準備好的參湯遞給了楊逸。
“她們倆呢，沒事吧。”楊逸接過慢慢的喝著，然後說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洛凡呢。如果我有這麽個弟弟，估計就不是扇他一巴掌那麽簡單了。”此話剛說完，楊逸立馬就換了表情，然後跟林磊使起了眼色。
林磊看著朝這邊走來的沈希和洛凡等人，給了楊逸一個鄙視的目光，然後說道：“都沒事吧。”在得到她們兩個人的點頭後，林磊繼續說道：“程澤已經去點餐了，我們去餐廳吧。”
“程澤？”一直不知情的沈希最近對這個名字自然是耳熟，但是此時在這裏，還從總編口中如此輕易地說出來，沈希有些疑惑。
“啊！那個……”看著沈希疑惑的摸樣，林磊隻能裝作什麽也沒說的樣子，帶著楊逸準備離開這裏。可剛走了幾步，他們便聽到樓下餐廳裏傳來爭吵的聲音。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沒人管的吊車尾嘛。你什麽時候這麽有錢，能進到這裏來了呢？吃夠了路邊攤，偷雞摸狗的進到這裏來，一定目的不純吧。保安呢，怎麽沒有保安來管管呢？”一群打扮嘻哈，一看就讓人敬而遠之的人圍著穿著藍色校服的沈傑，眼神裏除了嘲諷，便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