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忽如一夜春風來
“公司召開緊急會議，程總經理將親自主持，此次會議著重討論日盛酒店的所有權以及石貿公司與程潤集團的財產分配，請石副總經理在10點前趕回公司。”電話裏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但卻也是這幾天讓石墨最頭疼的聲音。來人沒有自報姓名，隻說是程潤那邊負責與石貿公司洽談的專職人員。
關於石貿公司的事情，石墨和其父石爍一直都是隱瞞著沐落宣的。子公司資產運轉不周，本公司也麵臨這這種情況，而銀行也在頻頻催款，石貿公司目前瀕臨破產。然在這時程潤集團的資金援助和收購企劃，讓他們看到些許轉機。這些繁瑣的事，父子二人都默契地不在家中提及半個字。而今，這個電話的到來，石墨看到的不是曙光，而是公司在消滅前的最後一次掙紮。
緊皺地雙眉在石墨接聽電話後並沒有鬆開，反而皺得更緊。而對方似是沒有等石墨回話的必要就先掛了電話。忙音還在手機裏回響著，沐落宣和梵驊以及馮嬸都看著石墨的反應。而石墨卻置若罔聞的站在那裏，但是手卻在下意識地攥緊。客廳中的石英鍾敲響了，石墨聞聲看表，九點半，離那個會議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墨兒，你怎麽了？”沐落宣見石墨的眼睛裏終於有了神色，有些擔心地問道。“啊，難道是小洛？”
石墨一聽，緊張的神經突地一鬆，輕笑著，“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先走了。”拍拍沐落宣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梵驊，伴著一句“對不起”，石墨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石家的客廳。
汽車發動引擎，石墨心事重重的離開了石家的別墅，而留下了滿懷心事的梵驊和沐落宣。
當石墨來到石貿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時，看到了在那裏愁眉苦臉，一臉絕望的石爍。“爸。”
“你來了，走吧。也許從明天開始，石貿公司的老板就真正的姓程了。不得不說，程總經理的閱曆和行事果斷的性格，皆在你我之上。遇上他這樣一個對手，我們基本沒有贏得可能。而且當初若非是他們，恐怕公司早就申請破產保護了。”石爍邊說著邊整理著資料，一臉無奈，但也有一絲的慶幸。
“也許，事情會有轉機的。”石墨聽到石爍的這番言論，雖然不得不承認，但還是不願意就此認輸，“在會議召開之前，我們也猜不到程總經理的心思，所以我們把該準備的準備一下就好了。別擔心。”不服輸的石墨一邊安慰著石爍，一邊則在心裏下狠勁說：“程澤，我石墨不會輸給你。”
中午十點，石貿公司的會議室裏，石墨終於見到了那個一直跟他通電話的陌生人。楊逸，程潤集團人事部部長，同時也是此次兩家公司的洽談人。之所以由他這人事部部長著手，則是因為他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外加一副俊朗的，一看就和善的臉，還有就是，他是程澤的舍長兼死黨。
當然楊逸是在程澤從廣東回來後才知道他是公司的老板。以至於在見到程澤後，那個苦水倒的，什麽懷才不遇，什麽沒有伯樂。然後程澤就十分慷慨地對他說：“體現你寶貴價值的時候到了，這次兩家公司的洽談工作，就交給你了。”
本次會議，隻有四個人，程潤集團的總經理程澤和人事部部長楊逸，石貿公司總經理石爍和其子石墨。
“關於日晟酒店整改的企劃案，石副經理的方案很好，我們決定按期實行整改，當然在此期間不會影響正常營業。所以至於工作人員的工作及情緒方麵，還請石副經理派人多規劃和關注一下。安全第一，而營業額也不能太落後。”楊逸在說起日晟酒店的整改問題時，建議道。
程澤聽聞無所謂的點點頭，而石墨則皺著眉頭，無奈地點點頭。
“關於貴公司目前與我公司的合作關係來看，我公司希望貴公司……”見關於酒店之事沒有異議，楊逸則把話題說到了這次的重要議題上。
“關於我們程潤集團收購你們石貿公司一事，我決定延期暫緩。目前先合兩家之力將日晟酒店的事情辦好再說。就酒店一事，我程潤集團不過是一方股東而已，而我們兩家公司則是合作夥伴。我剛回來不久，但也是知道石貿公司以及日盛酒店對石叔的重要性，所以之前有為難石叔的地方，還請石叔念在我商場曆練不精而莫要怪罪。”程澤開口打斷了楊逸的話，說出了一番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言論。
經程澤的一番話，他們程潤集團似是不打算收購石貿，而是以股東的身份對石貿進行經濟援助，從而獲取部分利益。而日晟酒店現在雖然是歸在程潤集團名下，但由於是石家的曆代產業，故石家還享有一部分管理權。
石爍和石墨看著突然改變主意的程澤，心中不免又驚又喜，驚的是程潤集團的勢頭似乎不再那麽強勢，而喜的是，他們石家似是有了可喘之機。
“但是……”程澤看著石墨和石爍，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而他的話和那是似是而非的笑容，卻把他們二人的心給高高的吊了起來。
“我有一個條件。”程澤見成功地把他們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慢慢地說道，完全沒有在意兩人的惶恐之情。
“什麽……什麽條件？”石爍邊擦著冷汗，邊結巴的問道，緊張情緒一覽無餘。
程澤看著石爍，又看向石墨，說道：“離開她，我不管你們是什麽關係。”
看著那個勝券在握，意氣風發的程澤，石墨緊緊地握緊拳頭，目光狠狠地看著他。
“給你二十四小時的考慮時間，二十四小時後，也就是明天十一點，將會有律師來這裏與貴公司進行收購條件方麵的談判。到那時候，石家的地位就不是現在這般了。”程澤看著表，雲淡風輕的說著，然後緩緩起身率先離開了會議室。
楊逸有些摸不到頭腦的看著愣在那裏的石墨和石爍二人，也隻能訕訕的笑著收拾好材料，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石墨將手中的材料攥的慘不忍睹。而石爍則是盯著石墨，然後皺緊了雙眉。
“她，難道是梵驊？程澤的前女友？”石爍看著有些怒氣的石墨，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是。”石墨搖搖頭，身體則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如果是她就好了。”沒有說明，石墨隻是在心底裏又加了一句。
“那就好。”聽聞不是梵驊，石爍不禁暗頌一口氣，“那麽，那是誰？”
石墨搖搖頭，眼睛盯著天花板，心底卻在想：“為什麽他們要認識？”
走出石貿公司的大樓，楊逸終於拉住了程澤。他們二人前後下樓，惹得石貿公司的人也人心惶惶。畢竟他們也風聞了有關公司要被收購的事，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今天見到程澤和楊逸一前一後的出了公司，而麵上的表情也不怎麽好，他們每個人的心中也打起了鼓。畢竟公司的收購和轉讓，他們不過是換了一個老板而已。但是現在就怕老板換不成，而自己的飯碗也丟了。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們的樣子很明顯已經做好了被收購和走人的準備。但是你的那些話……”楊逸有些氣憤的看著程澤，繼續抱怨道：“既然讓我來負責洽談，幹嘛橫加幹涉。橫加幹涉就更加幹涉吧，這是你作為總經理的權力，但是你今天做的，直接抹殺了我所有的努力。我的口才再好，我們的盈利就算最大，但是今天你這話說的，我都……你成心的是不是！”
“在我還沒有查清楚一些事前，我不會輕易動石貿公司。至於明天的律師，也隻不過是書麵上的一些程序。畢竟，這是要雙方都同意才能生效的。而且我也已經授意了，這件事慢慢地談，我們不急。前期我們給予的投資已經讓我們成為了其中的股東，雖然石貿已經度過了資金周轉不靈的難關，但是已經出現頹敗之勢了。一個沒有利益可收的公司，很容易變成一個無底洞。”程澤拍拍楊逸的肩膀，又看看表，接著說道：“資料先放好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什麽地方比收購石貿公司還重要啊？”楊逸一邊疑惑著，一邊緊跟著程澤上了車。
當張牙舞爪的楊逸跟著程澤上了車，在石貿公司三樓辦公室的窗前，石墨則手握著手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和漸漸遠去的車，他的怒火就不打一處來。他自然知道程澤讓他考慮的事情是什麽，自然也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如今的石墨多希望程澤口中的她指的是梵驊，那樣他就有把握讓她去說服他。但是多可惜，她不是梵驊，而從梵驊那裏得知，程澤的心裏連她的半點影子都沒有。他要的她，是她！
石墨緊握的拳頭終於砸在了辦公室的辦公桌上，看著剛才在會議上他們所帶去的近乎討好的合作條件，他真的不是一般的憤怒。
當程澤將他的豪華寶馬停在一間有些破舊的樓房前，若無其事的走進那塵土滿天的走廊，緊皺著眉頭爬上三樓，在一家生了鐵鏽的但是相較其他門戶還算幹淨的門前停下時，楊逸用十分驚訝地目光看著程澤，口中有些挑剔的說道：“這種地方誰還會住啊。程澤，你最近這是怎麽了？”
程澤冷眼看了一眼楊逸，對於楊逸的抱怨和嫌棄，他也隻是在心底氣憤。其實他今天在淩風的領路下來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更多的，他的感覺是心疼。
“鐺鐺鐺……”輕輕地敲著那仿佛一用勁就帶很多鐵鏽的門，身後的楊逸又提醒道：“您就不能慢點敲，看那鐵鏽都下來了。”
“閉嘴。”程澤這次懶得看楊逸，隻是用更冷的口氣對著他說。
伴著他的聲音，屋內一個明快爽朗的女人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來了。”
“行啊你，聽這聲絕對是個美女，你什麽時候認識的？”一聽屋內的聲音，楊逸十分八卦的看著程澤，用肩膀推推他。
門在楊逸的聲音落下時打開了，而楊逸在看到開門的人時，驚訝道：“怎麽是你，你不是住在我家隔壁嗎？”
“幹嘛啊，什麽態度啊這是，住這裏怎麽了？不願意進正好，我還怕你弄髒了我這地方呢！”門口的人並沒有讓門外的人進去，反而一臉怒氣的對著楊逸說。
“我……那什麽，風姐，我錯了還不行嘛，我錯了我錯了，真的。”楊逸聽聞，一改剛才誰欠他的摸樣，一臉討好的對著此時穿著一身休閑的淩風說道。然後小聲的對程澤耳語道：“淩風怎麽了，吃槍藥了？”
程澤聽聞，也隻能扯扯嘴，早上的時候他已經被淩風冷語的諷刺了一番的，想不到半天不到，又要被數落一番。無奈地程澤隻能什麽也不說的看著淩風。
“想進來啊，想進來就不要拿出那副嫌棄的模樣……”淩風看著二人臉上有些尷尬的神情，十分直白的說道，她才不管此時誰有多麽擔心，迫不及待的想要進門呢。
“啪……”屋內有什麽東西摔碎地聲音，引起了此時正站在門外的三人。下一秒，三人都忘了剛才的僵持，都默契地朝發出聲音地地方跑去。
“喵……”一聲貓叫在那聲摔碎聲後響起，三人在看到那隻貓時，心下都鬆了一口氣。
淩風看著那隻體毛呈灰白色的貓咪，一改剛才的冷淡，雙手抱起那隻貓，溫柔地說道：“小聲一點哦，洛洛生病了。”
“洛洛？”楊逸重複著，然後將目光看向淩風手中的那隻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貓，這貓不是……”
經楊逸這樣一提醒，程澤才仔細看著淩風手中的貓。今天早上送她們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它。如今細看，才發現，原來那隻貓，是他曾經送給洛凡的。
準確的說，是他們兩個一起在路邊發現的，然後程澤拿回家撫養了一段時間後，又轉贈給了洛凡。記得當初，洛凡在收到時，很是開心，還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小憶。
“喵……”灰色的小憶又一聲叫喚，吐出舌頭舔舔前爪上粘著的東西，又是輕喚了一聲。
淩風輕笑著搖著頭，拿出專門為小憶準備的食物，任它自己去舔食。
“洛洛的貓？”楊逸今日鐵了心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嗯。”淩風點點頭，收拾起被打碎的東西，然後邀他們去客廳坐。“洛洛回來後就吃了藥，這會兒已經睡著了。”淩風看看表，又接著說道：“你們在這裏坐著，我去買點菜，等會路嚴也會過來。”
“嗯。”程澤點點頭，然後朝洛凡的房間走去：“我來照顧她。”
淩風看看這明顯反客為主，把這個家當自己家的程澤，無奈地搖搖頭。而楊逸則是翻看著書架上的那一堆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