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氣
隨著詭蛇的死亡，神魂秘術自然崩解，陸離轉瞬恢複清醒。
揉了揉太陽穴，他發現無論是十字架還是鎖鏈，都已消失不見。
就連銀劍刺出的傷口也蕩然無存，仿佛一切都隻是幻覺。
“他怎麽死了……”
陸離蹲在詭蛇旁邊，伸手摸了摸對方頸側，發現已沒有任何搏動傳來。
“很詭異啊。”
陸離無聲自語，他伸手按向自己的左胸，那裏潛藏著一粒魔種，要論詭異古怪，魔種當屬第一。
咚咚，咚咚……
除了強有力的心跳，陸離再感受不到任何異常動靜，但身為武者的直覺讓他相信，問題的根源就是那粒魔種。
陸離左手攥住古樸玉玦，正打算將內力匯入魔種，讓玉玦掃描分析一波那神秘黑霧的來曆。
忽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穩穩落在陸離身旁。
陸離當即停止嚐試，抬起腦袋，打量起來者的模樣。
這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他皮膚白皙如玉，身材中等，背後斜負有一柄長劍，整體並沒有異族的特征，看來同樣是位人族。
“我是獨孤昊天，演武場的看管者。”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道，他看了一眼詭蛇的屍體，又問道:“你做的?”
雖然不是陸離親自動的手，但和他也有間接關係，陸離看向中年男人的雙眼，毫無懼色，點頭承認。
獨孤昊天又仔細打量了陸離幾眼，問道:“你叫什麽。”
“陸離。”陸離劍眉微挑，簡潔回應。
兩個金光大字陡然浮現，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見，獨孤昊天輕輕頷首，確認了陸離的身份。
他又伸出右手，朝著詭蛇的屍體，屈掌一招。
隨即，三個黯淡大字在屍體上方浮現出來，陸離瞟了一眼，發現那是“李，天，元”三字。
“是這家夥的真名麽？”陸離暗自揣測，他發現那三個黯淡大字，還在持續變淡變淺，可能再過不久，便會徹底消散，泯滅於無。
獨孤昊天歎了口氣，對陸離道:“演武台上，生死自負，你不必擔責，去吧。”
陸離沒再多留，他腳下一跺，禦風而起，直衝天際。
這時，一道身影緩緩浮現於獨孤昊天身旁，他黑發尖耳，以一條黑布纏繞雙眼，正是古蓮·逐風。
他“望向”陸離漸漸遠去的身形，對獨孤昊天道:“能看出什麽嗎？”
獨孤昊天搖頭道:“他們的交鋒主要發生在意識層麵，而我並不擅長神魂一途。等在現實世界發現異樣時，李天元早已神魂泯滅，徹底死去。”
頓了頓，獨孤昊天又道:“這個李天元，名中帶有‘天元’二字，可與天元城有關？”
他知道古蓮·逐風負責記錄“真名”，對這些外門修煉者的底細最是清楚。
古蓮·逐風道:“李天元，綽號詭蛇，來此已有二十年，是天元城城主的長子。”
獨孤昊天微感詫異，問道:“那要怎麽向天元城交代？”
古蓮·逐風“瞥”了一眼同為內門同僚的獨孤昊天，淡然道:“演武場上，生死自負。區區天元城，還不夠格讓我們劍宗給出交代。”
“如此一來，天元城的怒火，將會全部落在那名年輕人頭上。”獨孤昊天道。
他如今已有二百六十二歲，和古蓮·逐風是同批進入劍宗內門的強者，稱陸離一聲“年輕人”毫不為過。
“若能進入內門，自有劍宗相佑。若一輩子止於外門，如此螻蟻，又何必憐憫。”古蓮·逐風道。
……
禦風回到通天劍塔附近，陸離找了個偏僻無人的空地，盤膝坐下。
葉勝青依然不在附近，也不知去了哪裏。
陸離長長呼了口氣，左手攥住古樸玉玦，調動丹田中的渾厚內力，分別注入玉玦、以及盤踞在心髒處的魔種之中。
陡然間，漆黑神秘的霧氣驀然出現，繚繞於陸離右手指間，那霧氣緩緩遊走，乖巧的像個孩子。
陸離卻知道這黑霧所蘊含的毀滅本質，絲毫不敢大意。
“掃描。”陸離在心中無聲念出一個詞匯，古樸玉玦的缺口處隨即出現了一片淡藍色扇形光幕。
知曉使用方法的陸離微轉手腕，讓那片淡藍光幕投灑在漆黑霧氣上。
嗡——！
忽然之間，陸離腦海內紅光大盛，那道原本輕靈、甜美的女性嗓音在此時多出了明顯的凝重與嚴肅意味:
“警告！警告！發現危險能量，初步分析鑒定為「魔氣」！危險等級「極高」！是否立即發出警報……”
陸離心中驀然一驚，下意識就選擇了“否”，本能的就想將這漆黑霧氣藏匿起來，不被人發現。
隨著他這個念頭的生起，環繞於指間的漆黑霧氣陡然消散，紛紛鑽入他的皮膚，隱匿於那顆“砰砰”跳動的心髒之中。
“魔氣……這便是那漆黑霧氣的名字？”陸離劍眉緊皺，直覺告訴他，如果魔氣為外人所知，他的處境將變得極其危險。
“劍宗似乎十分排斥「魔氣」，或者說，敵視著「魔氣」的來源?”陸離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動，禦風而起，迅速遠離了廣場。
片刻之後，一股暴雨驚雷般的可怖氣勢陡然降臨，擎電劍聖周身電蛇環繞，懸浮於空中，他眼眸裏偶有電光乍現，掃視過廣場上每一位修煉者。
“嗯？剛才明明感應到有魔氣一閃即逝，難道真是錯覺？”擎電劍聖未發現異狀，於是化為電光，又消失在夜幕深處。
呼嘯風聲裏，陸離黑袍飄搖，長發亂舞，他臉上疑惑之色盡顯，自語道:“剛才那道莫名其妙的危機感，是來自魔種的預警?它害怕被劍宗發現?”
“你到底是什麽！?”陸離於心底問道。
魔種安安靜靜，毫無應答。
陸離冷笑，又道:“信不信我這就引來劍宗注意，讓你無論有何種圖謀，都盡化飛灰！”
漆黑、紫幽二色交替，魔種依然不為所動。
“似乎是個死物，卻又偏偏給人活靈活現的感覺……”陸離歎了口氣，不到魔種真的帶來危機，他並不打算將其暴露在劍宗麵前。
誰知道劍宗強者會不會直接一劍，讓他和魔種一起化為飛灰?
“我命當有我，任何人都不能指望。”
陸離正想著，忽覺眼前一暗，一座宮闕的龐大輪廓已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噢？竟到了這裏。”陸離緩緩下落，的腳掌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從宮闕高大的門扉下，闊步走入其中。
剛入宮闕，陸離便看到兩道熟悉身影正迎麵走來。
葉勝青一襲青衫，氣質和煦，正和並肩而行的上官聽雪有說有笑。
上官聽雪容貌精致，麵帶禮貌笑容，忽然看到門口的陸離，她略微一怔，旋即點頭致意
葉勝青也看到了陸離，他道:“我剛帶上官姑娘去嚐過了九老板的廚藝，今天的菜品很讚，阿離你一定要去嚐嚐。”
陸離點了點頭，隻字未提演武場的事，他側身讓過了二人，足下一踏，禦風前往二樓。
看著陸離的背影，葉勝青對上官聽雪笑道:“這位陸離是我飛升前就認識的好朋友，是個十足的武癡。”
上官聽雪道:“我知道，我和他還有一場約好的架未打。”
……
來到二樓，九老板的鋪子裏依然冷清，除了陸離，還有一位身披灰白長袍的光頭食客。
這人皮膚白皙，額頭正中有一道豎直金線，正是陸離先前見過的那位「天眼」族人。
陸離找了個遠離對方的位子坐下。
那位天眼族卻笑道:“不介意的話，閣下可過來一起用餐。”
陸離搖頭道:“介意。”
說罷，他也不去看對方凝固的笑容，轉而朝那位九老板道:“有什麽菜式?”
九老板操縱身下九條觸手，一邊忙碌，一邊答道:
“內門最近有人狩獵到一頭碧波蛟龍，所以近期食材都來自那頭蛟龍。你可以選蛟骨湯、爆炒蛟筋，或者油炸蛟裏脊。”
還不等陸離開口，那位光頭的天眼族人已率先一步提醒道:“勸你選蛟骨湯。蛟龍肉質堅韌，以你們人族不算鋒利的牙齒，用餐過程可能不會太愉快。”
陸離看了天眼族人一眼，對九老板道:“爆炒蛟筋。”
九老板當即用觸手卷起一根碧綠色的蛟筋，熟練的處理起食材。
天眼族人豎起大拇指，笑道:“厲害。”
陸離不去理睬，將視線投注在那截不算長的碧綠色蛟筋上。
隻見九老板伸出兩條觸手，卷住蛟筋兩端，朝兩邊用力拉扯，這蛟筋韌性十足，竟被生生拉長了二十倍！
九老板右手抄起一把寒光閃爍的菜刀，左手掐法訣，嘴中急促念道:
“雷霆電光，賦於吾刃。”
九老板左手撫過鋒刃，菜刀之上頓時電光環繞，劈啪作響。
接著，九老板右臂肌肉高高隆起，揮刀不斷，連續斬在碧綠色蛟筋上，斬出一片電光四溢，聲勢驚人，極其刺目。
陸離抬手遮蔽住強光，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齒，似乎已經能想象到，它們待會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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