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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膽賊人!」山虎來到街上,一眼便瞧見那伙賊人。山虎人未至聲先到,一聲怒喝真有那猛虎咆哮之意,趙不凡身子一顫,根本起不了半點對抗之心,喊了聲:「快跑。」話音未落,他自己早已跑出數步。

  隨趙不凡來綁人的都是些兇惡之徒。他們回頭一看,就見到一個赤手空拳的傢伙,便就沒跑了,各自拿出短棍、匕首這些傢伙什。

  山虎大步流星,直直衝了上去。臨得近了,他壓低身子,避開橫掃而來的一棍,右拳順勢打在那揮棍者的左肋,只聽夜幕里格外刺耳的響起「喀」的一聲,那人口吐血沫,頃刻倒地。

  一拳崩斷肋骨,肋骨又刺穿了心臟,直截了當的做法。

  兩間屋頂交錯的晦暗旮旯處,袁開森提著昏迷過去的天哥,正在悄然觀察,他一隻手提著天哥衣領,另一手緩緩模仿著山虎那一拳。

  山虎依舊是前沖之勢,前方兩人皆手持匕首,一人慾要捅向山虎胸口,另一人則準備揮砍向山虎面門。

  他們動作太大、破綻太多,山虎甚至比他們自己更知道這一刀的落點。

  說時遲那時快,山虎不避不擋不躲,雙手作虎爪勢,忽的加快速度,本是兩步的距離半步便至。只聽「噗、嗤」兩聲,山虎雙手抓著兩團血肉模糊的碎肉,從兩人之間穿過,而那兩人喉嚨處鮮血噴涌,眼睛暴睜,痛苦倒地。

  氣管與血管都給抓走了一截,毀人皮肉如撕紙屑,喜歡以攻代守。

  袁開森五指彎曲,又模仿成虎爪之勢,放在眼前細細琢磨。

  轉眼便倒了三個,剩下人哪還敢留,轉頭便跑。山虎摘下頭上斗笠,振臂一飛,那模樣尋常的斗笠繞出個弧來,立時便成了殺人之器。斗笠從一人頸側劃過,帶起一片血霧,而後去勢不減,又划傷了一人腿后才打著旋兒落地。

  被划傷腿的那人正扛著陸靈,猝不及防下摔了個狗吃屎,倒在地上捂腿痛呼,看著是爬不起來了。陸靈也跟著摔出去,正好落在趙不凡旁邊。

  經這一摔,陸靈「哎呦」一聲,眼皮緩緩睜開,兩眼不聚神,顯然給她摔迷糊了。

  前方几步就是巷口了,趙不凡一咬牙,抱起陸靈就往巷子里跑。屋頂旮旯處,就剩一個昏迷的天哥,袁開森卻不見了蹤影。

  這短短一段路趙不凡跑的是肺都要喘出來了,此時到了先前的地點兒,哪還有什麼外鄉人,連帶天哥通通都沒了蹤影。

  趙不凡如遭晴天霹靂,他聽到身後巷子傳來的腳步聲,心一橫,將陸靈丟在地上,掏出隨身小刀抵在陸靈頸側,轉過身大喊道:「別過來!想要她活就別過來!」

  陸靈此時已清醒過來,她感受到接觸著肌膚的冰冷利器,嚇得早已不知所措。陸靈後背布滿冷汗,心裡第一次對離家出走泛起悔意,她好怕真就這樣死去,怕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

  就在這時,一道偉岸身影逆著月光,從黑暗中大步而來。他一頭亂髮隨風怒張,明月高懸頭頂,此時的山虎好似那夜遊神蒞臨人間,要以一對鐵拳碾碎一切邪魔外道。

  起碼在陸靈眼中,就是這樣。

  趙不凡那兇悍的模樣沒持續兩秒,見山虎沒有半分停步的意思。趙不凡將小刀一丟,跪在地上開始一個勁的磕頭,嘴裡不停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山虎一腳踹出,這一腳本是要踹中趙不凡胸口,山虎卻臨時收力,改為踹中了他的肩膀。

  卻是一人從天而降,一掌拍向山虎後背。山虎心中冷哼一聲,這人速度一般,出掌威力也是平平無奇,會點功夫就敢赤手空拳偷襲我山虎

  山虎先是裝作不知,依舊一腳踹飛趙不凡,而後立即轉身,不避不擋不躲,五指成爪掏向那人胸膛。

  不料偷襲者身在空中,由掌變指,以快了一倍的速度,右手食指與中指先一步點在山虎胸膛!

  山虎頓覺氣息一滯,出爪威勢少了七成有餘,雖打中了那人,卻意義不大了。

  偷襲者是個大鬍子,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輕拍中爪處,撣去並不存在的灰塵,笑眯眯的看著山虎。

  山虎深吸口氣,高聳肩膀,雙腳一前一後稍彎膝,兩手一前一後成一線,十指彎曲成虎爪之勢,他拉開拳架,擋在那大鬍子身前,頭也不回,對陸靈道:「跑去客棧,找魏前輩。」

  陸靈站起身,張了張嘴,到底還是知曉輕重,道了句:「張虎大哥小心。」便往巷口跑去。

  大鬍子自然就是袁開森,他戲謔道:「趙不凡,不去攔著」袁開森此時渾身寒毛倒立,如被猛獸緊盯,他知道此時只要一動,換來的便是山虎狂風驟雨得猛擊。

  趙不凡瞧了瞧山虎又看了看袁開森,搖擺不定。

  袁開森對趙不凡道:「他中了我一指,已是強弩之末,片刻間便要命喪我手,到時我再找你清算清算」

  正跑著的陸靈聞言腳步一滯,與此同時山虎再強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陸靈急道:「張大哥!」這傻丫頭竟折返回來,來到山虎身邊,雖有懼色,但仍是鼓起不多的勇氣,朝袁開森道:「你們要抓的是我,讓張大哥走!」

  山虎心中不由罵道:這傻丫頭,去找援軍才是正途呀!但他看著陸靈纖細的身子漱漱發抖,卻仍是不願退半步的模樣,心中竟有那麼一股許久許久都未曾感受到的暖意湧現。

  山虎大笑道:「傻丫頭,且看我退敵!」他一把將陸靈攬至身後,右手握拳高舉,猛砸向袁開森天靈蓋。

  山虎身形高大,高舉一拳好似天神擂鼓,猛然向袁開森頭頂砸下。

  山虎身前空門大開,既有破綻,袁開森毫不客氣,一記擺拳先一步砸在山虎肋下。正是模仿先前山虎那一拳,卻學的形似神不似,沒能砸斷對手的幾根肋骨。

  山虎動作略微一滯,嘴角又有血液溢出,仍是固執地砸下那一拳。

  拳至近前袁開森再玩不出什麼花樣,只得抬起左臂,橫臂一擋。他左手抬過頭頂,右手並指成掌,豎立胸前,作佛門行禮之狀。月輝照映下,他裸露在外的肌膚竟泛起幾縷金色漣漪,顯得莊重異常。

  不動根本明王印!

  只聽「鏗」的一聲,好似鐵鎚鍛鐵,袁開森紋絲不動,右掌與此同時印在了山虎那寬厚的胸膛。

  「噗額!」

  山虎一口血水噴出,退後半步,卻只願退這半步。悶哼一聲,又是高舉一拳,猛然砸下!

  拳未至,拳壓已臨,袁開森頭頂一陣發麻。他不敢託大,再架起不動根本明王印,擋在那一拳的路徑上。

  袁開森擋住一拳,還不等反擊,山虎另一拳又至,較先前兩拳不慢半點、不弱半分!

  第二拳之後便是第三拳。

  三拳猛砸之後,袁開森腳下青石地板已龜裂不堪,眼看第四拳又要砸下,袁開森運轉萬象森羅功,內力一分為五,分別聚集在心、肝、脾、肺、腎五處。

  肺為金、肝為木、腎為水、心火、脾為土。五行匯聚異相頓生,有五彩漣漪流轉在袁開森體表,他的力量、速度都大幅得到了提升。

  山虎本是極快的第四拳,在袁開森眼裡慢了幾近一半,袁開森腳下一蹬,擰腰轉跨朝天就是一拳,以拳對拳,硬撼山虎!

  只聽一聲悶響,山虎「噔噔噔」連退數步,耳朵鼻子皆有血絲緩緩而流。他發出怒吼,如猛虎嘯林,雙手作出虎爪之勢,又要上前。

  袁開森記得早先鬼醫說過的話,自己原本就有傷未愈,後來又與老太監魏宮守連戰數輪,眼下這山虎體魄強健,要殺看來也不容易,更怕那魏宮守聞聲趕來,那就遭了。

  袁開森思緒轉的極快,頃刻間便已打好主意。只見他縱身一躍跳上牆頭,一言不發,急急退去。

  山虎這邊只跑出兩步,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原來之前那一聲怒吼已是他的全部餘力。

  「張虎大哥!」

  陸靈跑到山虎身邊,蹲下身子,又不敢碰觸血人一般的他,只能一聲聲急切地呼喚著山虎。

  趙不凡抬起頭左右顧盼了一番,瞧見了龜裂的青石地板,眼皮子跳了跳,貓著身子就要溜走。

  這椿香鎮是不能待了,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啊!

  不料一隻冷冰冰的手掌突然出現,抓住了他的腦袋,同時還有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問道:「你準備去哪兒啊」

  趙不凡再受不住,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來者正是魏宮守,他鄙夷的鬆開手,任由那膽小的潑皮無賴摔倒在地。

  魏宮守來到陸靈跟前,他蹲下身子,把了把山虎的脈象,閉目皺眉。

  陸靈聲音已帶哭腔,輕聲道:「魏前輩……」

  魏宮守沒理她,只是單手拎著山虎腰帶將他提起,那麼健碩一漢子在魏宮守手裡像提菜籃子一樣輕鬆,魏宮守又把趙不凡拎了起來,對陸靈道:「自己能走吧。」

  陸靈不由得有些害怕此時的魏前輩,她乖乖的點了點頭,跟在魏宮守五步後頭,既不敢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

  魏宮守先前在客棧聽到那一聲怒吼便以最快速度趕來,不料還是晚了一步。山虎重傷,下手之人也沒見到,他的心裡此時十分不爽。

  到了客棧,正在擦拭櫃檯的店小二見到血人一樣的山虎,嚇得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對魏宮守道:「客官,我們這不能進死人的……」

  陸靈急道:「張虎大哥沒有死!」店小二繞出櫃檯攔在他們前面,道:「那更不該帶進來了,快送去醫館找郎中吧。」

  魏宮守冷哼一聲,屈指一彈,一道凌空指勁打在那小二身上。在陸靈看來,就是這店小二話說的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嚇得她朝後一跳。

  魏宮守一言不發,跨過店小二上得樓去,陸靈只好跟上。她上樓梯時還頻頻回頭,那店小二一動不動,不會死了吧

  魏宮守帶著陸靈來到房間,將山虎放在床榻上,對陸靈道:「我去買些葯,你照看一下他。」

  說罷,魏宮守也不等她回答,便拎著趙不凡,推門而去。留下手足無措的陸靈與昏迷不醒的山虎獨處一室。

  魏宮守來到客棧大堂,順手拎起那店小二的屍體,出了大門,左右張望了下,找到先前那巷子,跑了過去。

  夜幕里,魏宮守白髮飛舞,懸提兩人,腳下無聲無息,真好似鬼魅一般。

  ……

  巷子深處,趙不凡突然驚醒,睜眼便見到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面色冷青,站著自己跟前。

  趙不凡啥也不說,啥也不問,「咚咚咚」就磕起頭來,磕的額頭也破了,嘴裡才喃喃念道:「神仙老爺…神仙老爺……」

  魏宮守冷然問道:「是誰指使的你們」

  趙不凡還在磕頭。

  魏宮守心下不耐,把那店小二的屍體抓在手中,左右一扯撕成兩段。

  好傢夥!這一下趙不凡頭上頓時降了一場血水大雨,淋得他滿頭滿身猩紅一片。

  「嘔……」

  趙不凡當場吐了起來,嘴裡含糊不清道:「是個外鄉人,是個外鄉人…留著大鬍子……」

  魏宮守運氣一震,手上的血跡便給震的乾乾淨淨,他問道:「還有么」

  趙不凡剛想答一句沒了,忽然之間卻好似福至心靈,磕頭道:「老神仙法力無邊、萬壽無疆……」

  他就這樣磕著頭,不停念叨著。

  「……老神仙法力無邊、萬壽無疆。」也不知過了多久,趙不凡反正是磕的頭也昏了,說的嗓子也啞了,他悄悄抬起頭,哪還有老神仙的影子

  趙不凡撐著地,踉蹌站起,先前死掉的那些人的屍體紛紛出現在小巷裡,橫七豎八好似人間地獄,嚇得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魏宮守大致處理了下街上的屍首,起碼不能挨著客棧太近。此時這青木州已可算是敵境,繞是魏宮守一身本領獨步當世,也不敢掉以輕心。

  魏宮守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找了兩條街道才尋到一家藥鋪,卻已關門打烊。他也不試著去敲門,只是單掌貼在門板上,輕輕一震,沒聽怎麼響動,門那邊的木栓子便已給震斷了。

  藥鋪內烏漆嘛黑,卻對他沒什麼影響,魏宮守借著幾縷月輝挨個翻找葯柜上的藥材。他不識藥理,此時只想找些活血化瘀的成品葯拿回去應急。魏宮守忽然停下動作,看向藥鋪內里,凌空指勁蓄勢待發。

  「是誰在外面!」

  藥鋪深處,一個男人故作兇狠的喊到,他聲音中那一絲顫音卻明確暴露了他的色厲內茬。

  魏宮守始一進藥鋪便知內里還有人。一人呼吸粗重,一人呼吸細微,顯然是一男一女。魏宮守本打算少造些殺孽,多積些陰德,可怪只能怪這家兩口子睡得太晚、耳朵太尖。

  魏宮守耳朵又動了動,聽到些細微的聲音,一記指勁便沒有慌著出手。

  只見一個小心翼翼的漢子手拿剪刀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婦人,一手掌燈,一隻手緊緊抓著自家漢子的腰間。

  魏宮守視線饒有興緻的看向婦人的小腹,只見她小腹略微隆起,先前細微的動靜便來自於此。

  那漢子只看到葯櫃那邊一道黑影,緊張喊道:「藥鋪打烊了,買葯明天再來!」

  魏宮守沒說話,只是朝那漢子腳邊輕輕丟了顆金元寶。那夫妻倆聽到「叮叮咚咚」幾聲響,婦人把燈朝下晃了晃,見到是一顆金燦燦的元寶,嘴巴頓時張的老大。那漢子看見了,也顧不得前面還有個黑影,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江湖救急,來買些活血化瘀的葯,多的錢就當咱家不請自來的一點點補償。」

  那藥鋪漢子俯身拾起金元寶,用袖子擦了擦,用牙輕輕一咬,頓時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

  漢子一邊詢問病人是什麼癥狀一邊翻找起藥材來,魏宮守只說是遭鈍器所傷,那漢子也就沒多問了,借著媳婦遞來的燈火,包好三包葯,草草將用法用量寫就在一張紙上,與藥材一併遞給魏宮守。同時說道:「聽您說話,爺您是官家人吧」

  魏宮守接過藥材,笑道:「店家,有些話還是不說的為好。」說罷一指彈在那漢子眉心,漢子渾身抖了個激靈,也沒覺多疼,只道是對方在提醒自己,於是連連點頭,保證會守口如瓶。

  魏宮守搖了搖頭,出了門,一會便沒了蹤影。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一早這家藥鋪的男主人便會害上「邪穢」,從此痴獃一生了。

  ……

  魏宮守回到客房時,山虎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反倒是仍在床榻上的山虎在安慰抽泣不已的陸靈。陸靈一見魏宮守,就不知怎的害怕不已,連抽泣也忘了。

  魏宮守把那提藥材放在桌上,吩咐陸靈道:「小丫頭,去把葯煮了。」陸靈「噢」了一聲,提起藥包便推門出去。

  魏宮守問道:「傷你的人是何來路」山虎輕輕搖頭,道:「那人先是使了一種指法偷襲我,形似公公您的凌空指勁。後面又施展佛門功法與我對敵,純真嫻熟,極為正宗……」

  「咳咳……」山虎咳了兩聲,呼出口濁氣,繼續道:「最後那人以一種聞所未聞的功法只一拳便將我擊退。」

  魏宮守此時卻看向窗戶,山虎疑惑下跟著看去,只見一道纖細的人影映照在窗戶紙上,左右踱步,顯得很是猶豫。

  「這小丫頭在搞什麼鬼」魏宮守細眯起眼,問向山虎。山虎也是不知,便朝窗戶那邊道:「小妹在門外幹嘛有事進來說。」

  房門打開了條縫,陸靈只探了顆小腦袋進來,為難道:「我……我不知在哪可以煎藥。」

  魏宮守沉沉呼出口氣,沒好氣道:「去樓下找后廚,就說要他們幫忙煎藥。」陸靈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逃也似的關門離開。

  「看來這椿香鎮有隱藏高手,天時地利皆不在我們,再沒時間跟這丫頭耗了,你想個法子,要她即刻帶我們去陸家。」魏宮守對山虎道。

  山虎猶豫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所謂引狼入室也不過如此,只要陸靈將自己二人帶去陸家,立時便是家破人亡的凄慘結局,就算自己能保陸靈一時,可就怕這天真無邪的小丫頭會把所有過錯算在自己身上,到時她心結難解,一朝入魔更是生不如死。

  不知怎麼,一向殘酷無情的山虎,此時竟有些不忍了

  魏宮守靠坐在椅子上,手指不住敲著扶手,發出「嘚嘚嘚嘚」的聲響,顯然有些不耐煩。

  山虎收起那點情緒漣漪,將一番說辭告知了魏宮守,很簡單,卻也很真實。魏宮守點了點頭,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等待陸靈的歸來。

  ……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陸靈人未至聲先到,還在門口就輕聲呼喊道:「張大哥,我把葯煎好啦!」

  她用身子輕輕撞開房門,看了眼山虎,見他還沒睡,便露出慶幸的笑顏。陸靈在煎藥的空隙把臉上的鍋底灰洗了去,此時雖素麵朝天,卻當的起「天生麗質」四字。

  她不著痕迹的繞開了魏宮守,半蹲在山虎床邊,舀起一勺藥湯,吹了吹,遞往山虎嘴邊,顯然是準備喂他喝。

  對於男女之事山虎並非雛兒,事實是山虎早已成親,在皇城家中還誕有一子。但此時山虎瞧見近在眼前的陸靈,臉上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吹葯時的氣息,真真是應了「呵氣如蘭」幾個字。山虎那顆本該冰冷無情的心臟,不由得跳地更快了幾分。

  山虎悶不做聲,微抬起頭喝下湯藥,陸靈的頸脖就在他眼前,白皙細嫩似水玉,山虎不敢盯著瞧,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輕咬上去。山虎移轉視線,剛好對上了陸靈關切的目光,陸靈本就有些害羞,此時臉頰更是浮現兩朵緋雲,她微低頭,問道:「燙么……」

  聲若蚊吶,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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