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九百層
通天劍塔第九百層,一間無門也無窗的封閉房間內,空氣忽的出現一陣水波似的蕩漾,陸離的身形從虛空中顯現出來。
「這是?」陸離環顧四周,房間內已然是陸離熟悉的布置,一排排古木書架如巨人般縱橫交錯,這些書架的數量卻比陸離之前到過的任何一層都要少,相應擺放在書架上的功法秘籍也變少了許多。
陸離此時就站在一排書架前,眼前是一本封皮呈深紫色的秘籍。
「虛空……凝劍行?」陸離劍眉一挑,微感詫異的念出這秘籍的名稱,他能明顯感覺到,這本同樣名為《虛空凝劍行》的紫色秘籍就是通天劍塔內,讓自己心生感應的源頭所在!
隨著陸離視線的滯留,一道道小若蠅蟲的金色文字從秘籍內鑽出,這些金色的文字好似一個個有著自己生命的精靈,你推我攮的排列成了一段文字:
「《虛空凝劍行》,須彌劍聖早年所創功法,輔助類功法,涉及空間領域,修行難度較大……」
陸離看完這段簡介,抬手摩挲著略顯毛糙的下巴,自語道:「依舊是這段讓人看著就不想選擇的描述啊,光看這段介紹的話,根本不會有人去選擇它吧。」
「須彌留下這本秘籍,本就不是讓人拿走的。」一道淡漠卻不再宏大的聲音在陸離身後響起,陸離聞言一驚,直到對方開口說話前他都沒能察覺到房間內還有另外一人存在。
緩緩轉過身體,一道老者的身影出現在陸離眼中,這老者面容虛幻,只能讓人勉強看清輪廓,他身披簡樸白袍,鬚髮皆是蒼白。
陸離眯了眯眼睛,試探著問道:「你就是古劍口中的『通天閣下』、就是這座劍塔的看守者?」
虛幻老者只是點了點頭,沒就這個問題多做回應,他接著之前的話題,以一種敘事般的口吻道:「須彌是一個不喜歡循規蹈矩的人,早年的他曾無數次向我抱怨,為什麼每次進通天劍塔都要從頭爬起,可這是劍宗的規定,我又能如何呢?」
陸離沒去打斷對方的話語,默默聽著。
虛幻老者似乎已很久沒向人分享過自己的過去,話語未停繼續說道:「於是須彌就仗著自己在空間大道上獨天得厚的造詣,將充當【空間錨點】的數部功法分別藏於劍塔內不同的層次,已便於將來直接傳送,免去了層層闖關的麻煩。」
陸離聽到這,忍不住接話道:「可這不就等於作弊?」
「不被發現的作弊就不算是作弊,這是須彌的原話,實際上除了身為劍塔一部分的我……」
虛幻老者說到這頓了頓,改口道:「除了身為劍塔看守者的我,劍宗內再無人發現過須彌的這些小手段。」
虛幻老者語氣雖然依舊淡漠,但話語間滿懷的思念之情還是能讓陸離感受得到,於是顯得頗不協調。
「須彌曾說要將秘籍藏進第一千兩百層,可惜在他身死道消前,也最多只將秘籍藏進過這第九百層。」
陸離聞言環顧了一圈四周,心中暗道:「原來這裡是劍塔第九百層!此地所藏匿的功法恐怕在劍宗內門中,也是極其高深的那種!」
陸離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浮現出了一個疑問,於是問道:「通天閣下,為什麼我從未見過有內門修士進出通天劍塔?」
虛幻老者似乎還沉寂於往事的回憶中,片刻之後才道:「劍塔本體僅這一座,但出入口共有九處,你見不到內門弟子也是正常。」
陸離點了點頭,總算揭開了心裡的一個疑惑。
只聽虛幻老者又道:「既然你是須彌的傳承者,我就讓你破一次例,去挑選一門功法吧,僅此一次。」
陸離聞言心中一喜,剛要出言道謝,身體卻忽的一顫,眼眸里有漆黑迅速蔓延開來,整個人的氣勢也渾然大變。
「好久不見,通天。」
滯澀的嗓音從陸離喉嚨里發出,以老朋友的口吻對面前的虛幻老者道。
虛幻老者面容模糊讓人看不出表情,他沉默片刻后,問道:「你來這,作甚麼?」
隨即他又補了一句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與我無關。」
此時佔據著陸離身體主導權的正是攝心魔尊,他以滯澀的聲音開口道:「萬年劇變將啟,世間規則又將重新書寫,你真就甘心被困在這劍宗之內?真就以為把頭埋在土裡就萬事不沾身了?」
虛幻老者嘆息道:「這大千世界早已被寰宇萬族瓜分殆盡,我等洪荒存在根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陸離嗤笑道:「寰宇萬族?螻蟻般的存在而已!這些凡族雖然能夠修行,但短暫的壽命是他們的永遠缺陷,就算是此地的這些劍聖又如何?千年之後終究難逃一個兵解離世、身死道消的下場,而千年對於你我來說,不過是大夢一場罷了。」
虛幻老者搖頭道:「就算寰宇萬族真像你說的這般不堪,那高居星辰環繞之地的諸神呢?別忘了,我們洪荒諸族當年最鼎盛的時期,也抵禦不住祂們的肆意打殺。」
陸離道:「神族當年是如何看待我們,如今就是怎麼看待寰宇萬族的。對神族來說無論是我們、還是寰宇萬族,在弱小時期都不過是祂們的掌中玩物,可一旦發展鼎盛起來,便會被神族視作威脅,毫不留情的清除掉,就像當初清除我們一樣。」
「諸神的想法,可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猜透的。」虛幻老者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我當然不是隨口一說。」陸離頓了頓,道:「且不論神族,光是寰宇萬族的野心這些年就從未停止過。」
虛幻老者心頭的好奇終於被調動起來,忍不住問道:「什麼野心?」
陸離咧了咧嘴,露出了個略顯古怪的笑容道:「劍宗那位劍道之主,你有多少年沒見過了?」
「至少千年。」虛幻老者道。
陸離繼續道:「千年歲月對凡族來說已是大限,但據我所知,那位劍宗之主如今非但沒有垂垂老矣,反而正如日中天呢。」
「難道……?」虛幻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相信般道。
「沒錯,那位劍宗之主在嘗試禁忌之事,他,妄圖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