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愚忠之人
蕭山應了一聲退下了，方山扛著人也緊隨著出了昭德宮。龍月菱剛邁開腳，卻被影隨月給叫住了：“隋婆婆請留步，朕另有事情要和婆婆商量。”
龍月菱尷尬笑笑，心想你和我能有什麽事情要商量啊？該不會真的認出我的真實身份來了吧？
“婆婆請坐。”影隨月指了指圓桌旁的椅子。
“嗯嗯……”此時兩人獨處，龍月菱真的不敢看影隨月了，生怕自己的一個眼神流露出什麽來。
自再相見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而且還是在太子宮中，這未免讓龍月菱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方山實力很強，但為人心思單純，不善思量，做事情未免衝動了些”，影隨月道，“如今滄月國正值用人之際，朕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日後婆婆能和方山一起幫朕。不知道婆婆能否答允？”
“這是自然”，龍月菱盡量在言談之間和影隨月拉遠一些距離，道，“就算陛下不說此言，日後但凡陛下有什麽吩咐，隻要老身方便跟著的，自然都會隨方山同去。畢竟老身也害怕方山出事不是？”
影隨月點點頭，道：“如此，朕就放心了。”
其實他也知道這話本是不用特意說出來的，隋婆婆會幫方山是肯定的。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將隋婆婆留下來說會話兒。隋婆婆說話的語調兒有時候實在太像龍月菱了，以至於隻要聽到她的聲音，雖說是很蒼老的，但他卻仍舊有一種菱兒還在的錯覺。
倒好像是……幾十年之後，他們都變成老公公老婆婆了，就這樣坐在房中自在地交談。
影隨月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菱而才剛隕落了多長時間啊，他怎麽可能移情別戀啊？而且也不可能移情別戀到一個老婆婆的身上啊？他還沒到如此不尊老、不講人倫的地步吧？
兩人相對無言，就這麽靜靜的坐著，一時間竟然誰都沒有絕對尷尬，反而覺得此時的靜好時光很難得。
目光一掃之際，龍月菱忽然看到寢房的銅鏡中自己的樣子，心內一個激靈，一下子就警醒起來！
“陛下若無他事，老身告退。”龍月菱起身道。
“哎，婆婆”，影隨月下意識地叫住了她，但是支吾了半晌才想到一個合理的由頭兒，道，“夜太深了，還是等方山一起回去吧。不如隨朕去天牢中看看，若是今晚便能審問出結果來，咱們今晚便要有下一個行動了。”
其實龍月菱本就不舍得離開，起身離去，隻是因為看到了銅鏡中的自己，而不得不逼自己一把。如今聽到影隨月的挽留，更是舍不得了，點點頭，道：“好吧。魏文武帶人殺害了聽溪穀洪氏滿門，雖說聽命行事無可奈何吧，但人畢竟是死在他手上的。不親眼看到他的下場，也是不甘心。”
再多的說辭，其實也隻是為了掩蓋舍不得和影隨月分開的事實。也不知道這掩蓋奏不奏效，影隨月應該沒看出來吧？
天牢中，禦醫正在給已經被封住了穴道動彈不得的魏文武在上藥。龍月菱心想，你這待遇還真夠好的，多虧是遇到了影隨月，不然誰會讓你免於受這些皮肉之苦？反正手筋腳筋挑斷的苦是死不了人的。
“魏文武，朕知道你是條漢子，對主子很忠心，隻可惜你跟錯了主人”，影隨月道，“你如今落入朕的手中，朕想要殺你便殺你，但不想要殺你，你可以繼續活著。或者，前途會比你跟著秦羽還要光明。你不妨好好考慮一下。”
“哼。”魏文武隻是輕蔑地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根本不吃影隨月這一套。
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還順帶著嘀咕一句：“假仁假義。”
“假仁義也好，真君子也罷”，龍月菱道，“至少你家主子連這些仁義的話都不會說出呢。不信你可以試試。如果我們現在放了你，你回到你家主子那裏，你看他是會選擇殺了你還是會繼續相信你。”
看到魏文武的嘴角動了動，便知道他心內已經有了答案。
“在我說出這種情況後，你心裏第一時間便有了答案。很顯然，在心底裏你很清楚你家主子到底是什麽人。你的忠誠，其實隻不過是不合時宜的愚忠而已！”龍月菱道。
魏文武沉默了半晌，道：“你們不必再勸說了，要麽殺了我，要麽就盡管重刑伺候吧，我是絕對不會背叛我家主子的。”
“愚忠。”龍月菱冷哼一聲。
但是這種忠誠實際上是很讓人佩服的，以至於龍月菱反而不想要對他動刑了。但是把他交到洪氏兄妹的手中還是必須的。
“而且我也根本沒有什麽主子，什麽秦羽秦風的，我聽都沒聽過”，魏文武忽然意識到什麽，徹底改口道，“我們隻是一個靠接雇主命令的散殺手組織而已，就我們這幾個人，你們硬扣一個有背景的帽子給我，讓我怎麽說？”
龍月菱搖搖頭，心想你說這些話有個屁用啊！一開始影隨月說的時候你就沒反應過來，如今再開始糾正，誰能相信？況且就算你一開始就反映過來了，就以這種說辭，又能有什麽用？我們既然能將你抓來，自然已經把你的底細摸得透透兒的了。
“魏文武，你現在不想開口不要緊”，影隨月道，“朕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隻是朕可以肯定，總有一種方法能讓你開口。而且這一日絕對不會太遠。如果不想要受皮肉之苦、如果還想保有一些尊嚴，你最好乖乖合作，朕問你什麽你便如實回答什麽。當然了，今晚朕不會審問你，朕給你一日的時間考慮，明日下了早朝，朕希望能聽到你明智的回答。”
“你也可以利用今晚想辦法逃走、或者想辦法自盡，朕給你這個機會，隻不過你做成的可能性並不大。”
影隨月言罷，便對方山道：“方山，沒事了，你和婆婆可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