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把她當成傻子
她突然問他前天晚上在哪，季景淮愣了愣，隨後笑道：「還能在哪，在酒吧喝酒。」
「喝酒？哪個酒吧？」
「時悅。」
林婭陷入了沉思，她那天在的地方不像是酒吧，有點像是KTV，地點好像有點對不上。
「你以為是我救了你？」
她挑眉，沒說話。
她確實是在猜測，但是季景淮這麼一說，就把她心裡的想法給推翻了。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不是就不是吧。」
「林小姐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
「疼暈了，沒感覺。」
季景淮看著她，笑意不達眼底，「大概是哪個男人剛好路過，見不得良家婦女被人欺負，所以路見不平。」
良家婦女？
這個詞真新鮮。
第一次有人這麼說她。
她伸出手摸了摸季景淮的腦袋，皺著眉頭道：「頭髮長了。」
「長發更帥，你不覺得嗎？」
「像個二傻子。」
季景淮被她這話成功地說的黑了臉，他滿不在乎的歪歪腦袋，「你天天被二傻子睡呢。」
「二傻子也是個男人，不是嗎？」
「真正的二傻子有我技術好？」
兩個人又開始鬥嘴，斗累了，季景淮坐在椅子上，背靠著椅背，靜靜地看著她，「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燈光下，林婭注視著他的臉，他的眼裡滿是認真。
她慢慢別過頭，不想看他。
「一直怎樣下去？」
「聽你爺爺的話，草草的嫁個男人，然後度過這一輩子。」
「你管的太寬了。」
「我是跟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給你一句忠告，這樣的婚姻毫無意義。」
他忠告她？
未免有點好笑。
「哦，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你馬上就要畢業了。」
「我不急。」
她笑了，「也是，你急什麼呢？」
「葉城朗這個人，不是好人。」
「你怎麼知道？」
季景淮白了她一眼，「男人最懂男人，他是什麼人，我看的一清二楚。」
「嗯。」
「你說你躺在床上，也沒有家人來看你，以後還是別跟家裡搞得那麼僵了。」
他今天話格外的多，林婭轉過頭看向他，目光有點犀利，「今天廢話這麼多？」
「沒有，我就是有感而發。」
「我跟家裡怎麼樣，不需要你管。」
她情緒一上來還真是六親不認，季景淮聳聳肩，「OK。我以後不管了。」
「沒什麼事情就回去吧，這幾天都不用來看我了。」
季景淮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複雜，「嗯，好。」
「不送。」
林婭看著季景淮的背影，心情複雜，她閉上眼睛，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她一直以來都覺得季景淮只是個混混，對她來說完全沒什麼威脅，也沒什麼影響，可是前兩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顛覆了她的三觀，她開始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的無堅不摧。
突然之間她就覺得渾身難受至極，那種像是心臟被人揪著一樣的感覺，瞬間佔據了她的感官。
一時間她感覺整個人都不是自己了。
想想當初她剛遇到季景淮的時候，冷靜地坐在車內看著季景淮被人揍了好幾分鐘，才決定下去救人。
再看看她現在，單槍匹馬就天真地覺得自己可以左右一切，殊不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牽著她的鼻子走，她變得有點可怕。
她自嘲一笑，這可能是因為季景淮多少跟了她快一年了，感情多少還是有點的。
甩甩腦袋，她沉沉地睡了過去，大概是藥物的緣故，她一覺睡到了早上。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人給推醒的。
「小婭。」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看見顧梅一臉擔憂地站在她面前。
第四天了，她終於捨得來看她了。
她扯了扯嘴角，轉過頭看向一邊的安冉，「我想去洗手間，你扶我一下。」
顧梅伸手要去扶她，她卻縮了縮胳膊，並不想讓她碰自己。
顧梅臉色難看，手懸在半空中好幾秒，隨後才縮回來。
安冉過來扶著她，小心地叮囑著她：「你小心點，醫生說你脖子不能亂動。」
「我睡醒了，現在感覺比之前好多了，我看不用一個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
她還跟安冉開玩笑。
安冉捏著她的胳膊，故作生氣道：「那可不行，要謹遵醫囑。」
林婭進了洗手間，勉強用水給自己洗了把臉，脖子動都不敢動，她看著自己憔悴的臉，還有深深陷進眼窩的雙眼，不禁苦笑一聲，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個德行了？
她深吸一口氣，拉開門走出去，安冉趕緊過來扶著她，她走到床邊坐下來，笑著說：「沒關係，我現在很好，我想跟她聊聊。」
安冉見狀，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她笑著沖安冉點點頭，「你去幫我看看我還有幾瓶水唄。」
安冉聽她這麼說，嘆了口氣，點點頭，「好。」
林婭看著安冉出去，隨後慢慢轉過頭看著站在一邊等待的顧梅。
「你怎麼來了？」
「你這孩子，生病了怎麼都不通知一下家裡面？」
「林家現在還是2G網嗎？我以為早就知道。」
聽出了她的諷刺，顧梅臉色有點不太好看，「媽媽知道了就第一時間來看你，你怎麼還這麼對我說話？」
「得虧你是今天來了，再晚一點我傷就好了。」
「爸爸還有爺爺都挺擔心你的。」顧梅不想搭理她的冷嘲熱諷。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
顧梅看著林婭消瘦的面頰，心裏面也有點不太好受，到底是她的女兒啊。
她咬著牙，問道：「媽媽聽說，你前兩天被姚國超綁了，是為了季景淮。」
「你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這樣子？」
林婭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冷笑一聲，「是，就是因為季景淮。」
「你愛上他了？」顧梅不敢相信。
「是，我愛上他了。」林婭語氣鏗鏘有力，堅定的不行。
「林婭！」
顧梅氣得渾身發抖，聽到林婭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震驚了，她怎麼能這麼不知羞恥的說出這種話來？
「你明知道林家是什麼家庭，你這樣做讓林家的面子往哪裡擱。」
「我就是愛上季景淮了。」
林婭強調了一句，面色冷的可怕。
不問她傷怎麼樣，不問她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問她姚國超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卻問她受傷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他們天天就盤算著他們那一點家族面子，面子頂個屁用？
「你們林家的面子那麼重要，也沒見姚國超因為你們的面子對我手下留情。」
「林婭。」顧梅氣憤地舉起了手。
林婭昂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倏地笑了，「打我啊？怎麼？你接受不了嗎？你的女兒愛上了一個混混，你覺得很羞恥嗎？」
「你簡直就是犯賤。」
她說她犯賤，真是說對了。
「你說得對，我就是犯賤，我就是愛上了季景淮，我不跟他在一起我就難受。」
「啪……」
顧梅明知道林婭現在脖子上有傷，但她還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林婭的臉上。
臉上的疼痛，伴隨著脖子的疼痛，讓林婭不禁皺起了眉頭，她轉過頭看著氣憤到臉紅的像是要滴血的顧梅，「惱羞成怒了？我說實話，你看不上的季景淮，比你高尚多了，這幾天他一直來看我，再看看你們林家，真是可笑啊。」
想想就覺得諷刺。
顧梅手上火辣辣的，她沒想動手打她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這樣忤逆自己。
林婭說的對，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兒愛上一個一無所有的小混混，一想到季景淮天天吸林婭的血，林婭還笑呵呵的給他數錢，她就很生氣。
「你愛他什麼？」
「你管我愛他什麼，你現在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可以離開了嗎？我要休息。」
顧梅看著林婭慢慢躺下來，轉過頭去不看她，怒火更盛，「你忘記了你答應你爺爺的事情了？」
「哦，你說相親嗎？你是要我這個樣子去相親？如果你硬要這麼要求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出院。」
她非得氣死她才行。
顧梅努力地平息著心裏面的怒氣，告訴自己要淡定。
「我早就說了，你遲早有一天會被那小畜生給毀了。」
「如果愛上他就算是被毀了，那我甘之如飴。」
這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論？
顧梅氣沖沖地出了病房門，頭也不回。
林婭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面堵得慌，她說這些話，本意是想氣她，可是氣到她了，把自己也給堵了。
見顧梅氣沖沖的離開，安冉小心翼翼地走進病房，剛剛林婭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真的是被驚到了。
她磕磕絆絆地問道：「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不是。」
「真的？」
安冉有點不太相信。
林婭不想再提這件事情，現在心裏面煩得不行，「我不想再提這件事情了，你不要再問我了。」
安冉見她現在心浮氣躁，便也不跟她多說什麼。
林婭要是真的愛上季景淮了，那……
安冉想起了林婭剛跟季景淮好的時候，那時候林婭還挺自信的，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對季景淮有什麼別的想法，她說的真情實感，安冉敢確定她是真的不會對季景淮怎麼樣。
可是現在……
她不禁吞了口口水，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啊。
「好，我不問你，你自己心裏面有數就行了。」
「嗯。」
……
時間過得有點快，接下來的幾天里，林婭果然沒有見到季景淮，見不到他的日子裡，她心情反而還愉悅起來。
她收拾著東西準備出院，來陪她的，依然是安冉。
林婭挽著安冉的胳膊，「我想吃你做的飯。」
安冉嬉笑著：「現在回去就給你做。」
林婭和安冉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的，後面跟著個江晨，江晨拎著她的行李。
結果剛出大門，幾個人就被人給攔住了。
林婭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臉上的笑容僵住。
「什麼事？」
「先生想請小姐回去吃飯。」
「我不想回去。」
「您必須回去。」
來人是林家老宅的管家王伯，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林婭，又強調道：「小姐，你不要為難我們。」
林婭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看安冉，將箱子遞給她，「嗯，你把我的東西先帶到我家去，我去去就回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先生只說了帶小姐一個人回去。」王伯態度很強勢。
林婭拍拍安冉的肩膀，笑著說：「沒關係，就是吃個飯，他又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說完便跟著王伯上了車，頭也不回。
回到老宅后，林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在等林國生從書房出來。
她大概也能猜到林國生是因為什麼找她，還不是為了相親的事情，以及為了之前她說的那些話。
好一會，林國生才從書房出來，手裡面還拿著個袋子。
他拄著拐杖，看上去老態龍鍾，但是走到她身邊，眼底的威嚴依然絲毫不少。
「病好了？」
「托您的福，沒死。」林婭語氣冷冷的。
「是爺爺識人不清，讓你受委屈了。」林國生的話聽上去似乎帶著歉意，可是臉色卻一點沒變。
林婭也不想去計較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對林家現在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她只想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回自家好好休整。
「找我回來有事嗎？我這剛從醫院回來，身子虛著呢。」
「今天是想給你看個東西。」
林國生將手裡面的東西扔在茶几上，林婭沒有伸手去拿，只是盯著林國生看，「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我怎麼知道裡面是不是藏了毒了？」
林婭嘴巴絲毫不饒人。
「我還能害你不成？」
林國生眉頭皺成川字型，林婭見狀，將東西拿起來，從袋子里將東西掏出來。
裡面一沓照片。
她一看，就看見季景淮抱著個女人。
那女人她太熟悉了，是司晴。
看來在她不在的這幾天里，這兩個人過的都很瀟洒。
她笑了笑，無所謂的揮了揮手上的照片，「就這能說明什麼？」
「你別只看一張，看看其他的。」
林婭抽出另一張來，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依然是季景淮和司晴，只是兩個人的動作更加曖昧，司晴將手搭在季景淮的胸膛上，抬起頭去親吻他。
他親吻司晴的照片。
他抱著司晴的照片。
他撫摸司晴的照片。
……
這一張張照片，看得林婭臉色終於徹底黑了。
見她臉色有點難看，林國生還有點得意，「你看看，這就是值得你愛的男人？」
「爺爺，你這是幹什麼？我跟季景淮的事情，您幹嘛這麼容不下？」
「我早就說了，一個混混配不上你，你偏偏不信，你看看他做的這些事情，值得你對他那麼好？天天把錢往他身上砸，他是怎麼對你的？」
林國生說的好冠冕堂皇，一個勁的說是為了林婭好，林婭都無語了，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這還是個長輩。
「這照片能說明什麼？」
「照片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林婭咬著牙，努力地平息著自己的怒氣，「不能。」
「你就繼續騙自己吧。」
「我不知道你演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林國生看著她這副不識抬舉的樣子，不禁冷笑，「你是不是覺得這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
林婭可以肯定，這些照片是沒有PS過的，但是她不想回答林國生的話。
「我知道，那小畜生長的是帥一點，身材好一點，但是其他的沒一點配得上你。給你介紹姚國超，是我不對，爺爺跟你道歉。」
打了一巴掌，又開始給個甜棗，真有意思。
林婭不禁笑了，「算了吧，爺爺，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了行不行？」
「明天去相親吧，爺爺怎麼會害你？」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相親的事情。」
「我是為了你好。」
林婭看著林國生的臉，打從心裏面感到厭惡。
「好啊，相。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人能讓你這麼執著，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留在家裡吃飯。」
林婭冷笑一聲，「您還是留著自己吃吧，把地址和電話留給我，明天我去見。」
能讓林國生信誓旦旦說她會喜歡的人，她真的有點好奇。
「照片我帶走了。」
她走出門外，面色陰沉，一隻手死死地捏著袋子，一隻手掏出手機給季景淮打電話，她努力地平息著自己的怒氣，捋順自己的呼吸。
讓他不要跟司晴攪和在一起，結果他不聽她的話，不僅單獨見面，還舉止曖昧。
他這是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裡。
想想還真是可笑，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聯繫，他真是把她當成一個白痴了。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起，她不耐煩地對著電話那頭呵斥道：「為什麼這麼遲才接電話？」
「喂，是林小姐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十分柔和的女聲。
林婭心頭驟然一緊，呼吸微滯。
是司晴的聲音。
她為什麼會拿著季景淮的手機？
司晴知道是林婭，笑著又問道：「林小姐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