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未來的路
“喂,怎麽了?”
一聽見蒲晨的聲音,原本心中翻滾著的小宇宙仿佛就這樣平靜了下來,對於安然,蒲晨就是有著這種魔力。
“沒事,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到酒店了嗎?”
“恩,剛到。”
“幹嘛呢?”
“嗯……準備洗澡。”
“洗澡啊~”
安然刻意的拖長聲音,仿佛是在仔細的回想蒲晨洗澡的樣子,勾的蒲晨心癢癢的。
“小壞蛋。”蒲晨語帶輕鬆的笑罵,從聽筒傳來他輕笑的聲音,安然覺得自己的這半邊身子都麻了。
“我想你了。”
“那就快點回來,我在房間裏等你。”
明明隻是簡單的對話,安然卻覺得自己的眼眶竟就這樣濕潤了起來。
“你在哭嗎?”
蒲晨一向對安然了如指掌,仿佛隻是聽到安然不正常的呼吸聲,就猜到了他在哭。
“蒲晨.……我想見你。”
安然知道自己的話似乎是有些無理取鬧了,畢竟,明明應該是他快速趕回酒店的,但他莫名的就是想讓蒲晨回來找他,好像那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
“嗯……想見我啊……那就轉身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安然疑惑的轉頭,才發現蒲晨就站在他的身後,手裏,是還未完全放下的手機。
“你從一開始就跟著我?”
“不放心某個小壞蛋啊,萬一你做了什麽傻事,我去哪再找一個跟你一樣笨的笨蛋讓我欺負啊。”
蒲晨輕輕的用指肚幫安然拭去眼角的淚水,一如既往溫柔的看著安然。
“你都聽到了啊。”
“恩,當然啊。”
蒲晨見安然接完李怡的電話之後神色就有些不對,也沒多想,就跟著安然來到了他和李怡約好的飯店,自然也是聽到了安然說的話。
“你也真是大膽,就不怕那件事情傳出去了,對你和你們安家產生什麽影響?”
當安然正大光明的說出自己是同性戀的話時,蒲晨心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20歲的安然,早就已經不再是他初見時青澀莽撞的少年,就連之前覺得可愛的麵容,也早已褪去了天真,顯得格外俊朗。
在他說出自己是同性戀的那一刻,安然仿佛就是站在戰場上的將領,一旦開啟了戰爭,就無法停下,總要有一方讓步,才能鳴金收兵。
之前,李怡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安然始終沒有當著他們的麵說出自己是同性戀的話,沒有得到證實的傳聞,隻能是傳聞,他們不願相信,即使他們的書房裏已經有了無數安然出入Gay吧身邊是不同的男人的照片,他們也寧願自欺欺人。
蒲晨知道,從今天起,安然和安家的戰爭就真正的開始了,他親口對李怡說出了自己是同性戀的話,那就證明他沒有回頭路了,除非他回到安家,結婚,生子,為安家傳宗接代。
“我就算是大膽又怎樣,我媽那個老油條,自然是有辦法擺平的,在場的人即使都聽到了,也不過是以為我是同性戀這種話是為了逃避結婚而編的謊話而已,有什麽可怕的。”
安然轉身向前走著,不再看蒲晨的表情,他怕蒲晨說出什麽他不想聽到的話,卻又希望聽到蒲晨的答案。
隻可惜,蒲晨並沒有開口的打算,隻是默默的跟著安然。
兩人一路無話,竟然就這樣走回了酒店。
在酒店前的花帶旁,安然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蒲晨的眼睛。
“蒲晨,我就想問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結婚了,你……你會怎麽辦?”
安然屏息以待,他真的怕從蒲晨的嘴裏說出無情的話,卻又知道這個答案是他不能逃避的,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情。
“安然,我會結婚。”
原本安然最喜歡的低音炮說出了這短短的六個字,卻讓安然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可蒲晨卻絲毫不打算就此停下,薄薄的嘴唇,繼續說著對安然而言仿佛剜心蝕骨般的話語。
“安然,我需要你認清楚,即使你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的事實。
我會結婚,等我的公司需要我用聯姻來擴大經營的適合,結婚是我必須走的路,哪怕不是我真正想走的路。
你還小,或許你認為愛情就是一切,但對我而言,比愛情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例如公司,例如名譽。
你也會結婚,可能不是為了穩固你們安家在軍區的地位,但你也必須結婚,因為你們家,不允許有同性戀這樣的醜聞,那對你們家來說,是不可抹去的醜聞。
安然,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來考慮這件事情,我以為這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你想清楚這裏麵的利弊了。
可我沒想到,你還是會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安然,你該長大了。
我們以後會各自成家,可能是為了名譽,利益,或許是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不管是因為什麽,我們都會結婚。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
或許在我們結婚後,我們見麵了,還可以像現在這樣,默契的相處,但我們終究不能如現在一般為所欲為。
這是我們生來的責任,無法逃避的責任。”
蒲晨說的安然都懂,可他多希望自己什麽都不懂,甚至希望自己什麽都沒有聽見過。
“蒲晨,我就問你一遍,這兩年的時間,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沒有歇斯底裏的咆哮,沒有過度激烈的肢體語言,可此時安然的話,就像是石頭,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在了自己的心裏。
有時候,蒲晨也會問自己,安然對自己來說,到底算什麽。
形影不離的陪伴,從不幹涉自己的私事,在工作中給了自己足夠的靈感,看到他就會覺得安心,甚至,就連在床.上,也都是無比的契合,讓自己意猶未盡。
這樣的安然,無論在性格上,還是在家庭上,都與自己無比的適合。
可偏偏,偏偏他安然是個男人。
“安然,你要知道,不管你在我心裏是什麽樣的地位,你是一個男人,隻是這一點,我們就無法在一起。
我需要對我的公司負責,對我手底下的員工負責,同性戀這種事情,即使人人皆知,也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
縱使我的事情在圈內甚至圈外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隻要我一結婚,什麽都不是問題。
你懂嗎?”
站在蒲晨的對麵,看著他絲毫不曾退讓的言語和目光,安然全身上下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安然低下了頭,從蒲晨的角度來看,安然一聳一聳的肩膀,垂下的脖頸,無一不在控訴著自己的無情。
可這個事實,安然遲早要接受。
但一想到以後的某一天,安然牽著一個女人的手,走進婚禮的殿堂,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了自己的新娘。
隻是想想,蒲晨就覺得憤怒,即使他此時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
“好,我知道了,那麽,在我們兩個都沒有結婚之前,維持現狀吧。”
安然故作輕鬆的話語,微笑著的苦澀,即使是在這麽昏暗的情況下,蒲晨還是看的一清二楚。
“好了,我們進去吧,還是挺冷的。”
安然率先轉身往酒店裏走,他不敢回頭,他怕蒲晨看到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落下的眼淚,他怕自己在蒲晨麵前露出這麽狼狽的樣子。
有時候,他多想自己和徐南歌一樣,在不能抓緊的情況下,瀟灑的選擇放手。
可安然真的做不到,他無法想象有一天,和蒲晨走進婚姻殿堂的人不是他,隻是這樣想著,安然就恨不得把蒲晨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殺幹淨,免除後顧之憂。
可安然知道,這種事情,他也不過是想想,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他就真的完了。
蒲晨並沒有緊跟著安然回房,而是獨自在月光下站了許久,等他回到房間裏時,安然已經洗過澡躺進了被窩裏。
安然背對著蒲晨,把自己圈成一團。
這種睡姿,蒲晨隻看過一次,那就是安然第一次住在公寓時,他一個人在沙發上睡覺,就是這樣的睡姿,好像是一個在繈褓中的嬰兒,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生怕受到一絲的傷害。
從那之後,蒲晨就沒有看到過安然這樣子睡覺了。
因為和安然住在一起之後,蒲晨就愛上了抱著安然睡覺,好像隻有那樣才能睡得安心。
後來漸漸的,安然也習慣了每天在蒲晨的懷中醒來。
這時候的安然,仿佛又把自己包了起來,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這一晚,蒲晨沒有閉眼,就站在房間的陽台上,抽了一夜的煙,等第二天天明是,腳下已經堆滿了煙頭,昭顯著蒲晨一夜未眠的事實。
而安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蒲晨站在陽台外的樣子。
晨曦的陽光照在蒲晨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黃,襯得蒲晨更像是天使,不該為凡事所惱,讓人想要為他撫平緊皺的眉間的憂愁。
或許一開始,自己就是被這個人的樣子吸引了吧,隻一眼,就忘不了的容顏,就那樣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腦子裏,怎麽也抹不去。
可就是自己這般迷戀的一個人,卻說出了那樣絕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