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剝蝦
上午十點半,車站出口湧出一大堆人,陸陸續續的推著行李箱往外走,嘈雜喧鬧不已。
出站口。
喻斂拿著手機,附在耳邊:“出來了沒?”
“出來了出來了!馬上……嘿!我看到你了!”
電話那頭說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
喻斂低頭看了眼掛了電話的頁麵,抬頭就見自家兄弟背著一個書包如同出了籠子的二哈朝他奔來。
喻斂:“……”
和喻斂差不多大的少年穿著清爽的白色背心t恤,下麵是卡其色的寬鬆版短褲,腳踩藍白球鞋,每一步跨度都非常大,激動興奮都擺在臉上。
“阿斂!”剛見麵,肖甫白給喻斂來了個熊抱。
兄弟間的擁抱維持了不到三秒,肖甫白鬆開手,“讓我看看,瘦了沒。”
“行了啊,再演就過了。”喻斂啼笑皆非,“早飯吃了沒?”
“吃了吃了。”肖甫白咧嘴一笑,“走走,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去,你不是說還有人在家嘛。”
肖甫白的長相和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全然不符,是時下奶油小生的長相,一頭頭發染成了深栗色,還帶著一點小卷毛,皮膚經過他本人特意的暴曬,成了較深健康的小麥色,看著很是陽光。
“嗯。”喻斂一早就叫了車等著。
兩人上車一路到達居民樓下,肖甫白一腳踩在破舊不堪的水泥路上,轉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忍不住道:“不是吧,你家老喻苛刻你到這種地步了?這環境看著不咋樣啊。”
“上麵也不怎麽樣。”喻斂關上車門,“所以我給你定了五星級酒店。”
肖甫白感動不已,扭捏道:“其實……在這裏住兩晚也不是不行,不用破費了。”
他對喻斂變得“很窮”的認知刻印在了腦海。
喻斂不動聲色道:“沒事,再窮不能苦了孩子。”
肖甫白兩眼淚汪汪,從善如流道:“喻爹,真沒事,我不介意。”
他不介意,喻斂介意。
喻斂:“上麵沒你地睡了。”
肖甫白:“……”
剛建立起的父子情哢擦一聲碎了個稀爛。
兩人走進居民樓,樓道不透光,光線暗淡,聲控燈亮起,牆上牆皮脫落,還有不少水彩筆和粉筆留下的
痕跡,不知道是誰家小孩塗塗抹抹,在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有幾分鬼片即視感。
肖甫白吞了吞口水,別開視線,道:“你不早說你和別人合租,要不我也好給你那朋友買點禮物——不過阿斂,你要是手頭緊,就和我說,都是兄弟,別客氣。”
“沒,這事說來話長。”喻斂說,“總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也用不著帶什麽禮物,他就喜歡寫作業,我讓你帶的試卷帶了麽?”
肖甫白嘀咕了一句:“寫作業什麽愛好。”
他拍了拍書包:“放心,都帶著呢。”
“行,謝了。”
“跟我客氣啥。”肖甫白也挺好奇喻斂口中的朋友的。
房中,晏紹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開門。
門外,喻斂帶著一個陌生的少年站在門口,少年友好的衝他咧開嘴燦爛一笑。
喻斂介紹道:“這是肖甫白。”
他又指了指晏紹:“他就是我說的晏紹。”
肖甫白:“你好你好。”
晏紹頷首,聲音冷淡疏離但不乏該有的客氣:“你好。”
肖甫白暗暗打量晏紹的同時,晏紹也在打量他。
肖甫白,喻斂的竹馬,疑似喻斂之前說過的喜歡的人,五官陽光硬朗,笑容很開朗。
光看長相,肖甫白屬於治愈係,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溫暖,像一個小太陽。
喻斂和肖甫白進門,肖甫白看到蹲在地上玩積木的晏遙,霎時間轉頭對喻斂道:“不是吧,你孩子都有了!?”
喻斂:“……”
晏紹頓了頓,道:“他是我弟,晏遙。”
喻斂挑眉,語氣危險:“我能有個這麽大的孩子?”
“沒沒沒。”肖甫白連連擺手,“童言無忌,不好意思哈。”
最後那句話是對晏紹說的,晏紹道:“沒事。”
喻斂的這位竹馬,思維有些跳躍。
肖甫白坐了一路的車,問喻斂下午的安排。
喻斂看了眼晏紹,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吞下去,道:“遊樂場?”
肖甫白果斷應下:“行啊,我沒問題,不過阿斂你不是不喜歡去那些地方嘛?”
“偶爾去玩玩發現也挺有意思的。”喻斂問晏紹,“你和晏遙也一起去吧,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
晏紹想了片刻,應下了,他蹲下身,輕聲
問晏遙,他不知道晏遙願不願意和他出門,畢竟他成為“晏紹”後,就沒見過他出門。
他怕晏遙聽不懂,給晏遙描述了一番,晏遙黑黢黢的眼睛和他對視半響,小聲羞澀的點頭:“好。”
外頭陽光炙熱,他們在下午兩點過後才出的門,肖甫白不怕曬,到了遊樂園就如同脫韁的野馬。
他們將項目玩了個遍,有些項目晏遙不能玩,晏紹就在外麵等著喻斂和肖甫白。
端午假期,客流量爆滿。
一直到太陽落山,他們才出來,大半天的相處,讓晏紹對肖甫白熟絡了不少。
晚餐他們是在大排檔吃的,喻斂給晏紹點了牛奶,晏紹和晏遙一大一小拿著牛奶喝。
肖甫白道:“別光喝啥牛奶啊,喝啤酒帶勁,才有味兒。”
“砰”的一聲,喻斂拉開易拉罐拉環,“別帶壞小孩。”
肖甫白“嘖嘖”了兩聲,沒再說什麽。
倒是被歸類為和晏遙同等地位的晏紹臉上有些發熱。
他想,大概是這地方太悶熱了,連帶著自己的心跳聲都很沉悶。
大排檔晚上熱熱鬧鬧坐滿了人,各色香味融在一塊,最容易吊起人的食欲,加上他們一行人玩了一下午,正是胃口大開之時。
晏遙在旁邊隻管埋頭吃飯,晏紹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小臉蛋兒吃得紅撲撲的。
中途晏紹去上了個廁所,肖甫白也跟著一塊去了。
兩人放水間,肖甫白突然說:“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晏紹:“……你問。”
他默默拉上褲拉鏈,去洗手池洗手。
肖甫白緊跟著他身後,打開旁邊的水龍頭,“就是……你和阿斂關係應該挺不錯的,你倆一個班對吧?”
晏紹:“嗯。”
肖甫白左看右看,這會兒廁所沒人,“就是,阿斂有沒有和哪個女生走得特別近啊?”
肖甫白隻差把八卦倆字寫臉上了。
今天一天相處下來,晏紹將兩人熟稔的互動看在眼裏,勾肩搭背的動作做的自然而然,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曖昧,很純粹的兄弟。
肖甫白這樣子也不像查崗吃醋。
晏紹沉默兩秒,道:“沒有。”
“不會吧,他經常和我……”肖甫白突然止住嘴,表情變得有些奇
怪。
喻斂經常和他說的那些話,怎麽看都像是有了喜歡的人……等等,他記得喻斂曾經問他,他像gay嗎。
肖甫白古怪的抬眼看了晏紹兩眼,門外響起腳步聲,肖甫白“哈哈”笑道:“這樣啊,我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哈!”
和他什麽?
肖甫白沒說完的話,讓晏紹有些介意,他也不知這種莫名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晏紹稍頓:“哦。”
兩人回到餐桌,喻斂在他們坐下就開口道:“去了這麽久,在廁所幹嘛呢?”
“能幹嘛,就上廁所唄。”肖甫白道。
喻斂剝了一碗小龍蝦肉,格外自然的放在了晏紹手邊。
肖甫白看到,嚷嚷著讓喻斂也給他剝一剝,喻斂笑著讓他滾。
“差別對待!”肖甫白撇嘴,“過分!”
晏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看著肖甫白,肖甫白又笑著問晏遙:“遙遙,要不要吃小龍蝦?哥哥給你剝啊?”
肖甫白勵誌想要逗晏遙,偏生晏遙慢熟,不怎麽愛說話。
另一邊晏紹小聲問喻斂,“今晚肖甫白在你那住嗎?”
喻斂喜歡晏紹和他說悄悄話的樣子,他勾著嘴角道:“沒,住酒店,我們那住不下了。”
晏紹躊躇道:“如果他要住的話,我和晏遙可以先回去,回……回我家那邊,我家那沒人。”
“想什麽呢!”喻斂用手肘戳了戳他,“酒店定好了,別多想,他也住不慣我那,你看看他那穿的,從上到下,從頭到腳,講究著呢。”
“哦。”晏紹心道,你不也是嗎。
他們到九點分開,肖甫白去酒店,晏紹三人回租房,分別時肖甫白拉著晏紹把他微信給加上了。
分別還沒兩分鍾,喻斂手機就響了一聲。
彼時他們坐在回去的車上,晏紹就坐在他身旁。
喻斂打開手機。
【肖甫白: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喻斂:不知道該不該問就別問了。
肖甫白:唉不是,你這人怎麽這樣呢!
肖甫白:算了,下周三你生日,我不在,明天提前給你慶祝了吧。
喻斂:行。
肖甫白:多叫幾個朋友唄,有沒有小姐姐?
喻斂:小哥哥要不要?
肖甫白:……
肖甫白:老喻,我真的忍不住說了,
你好gay。
喻斂笑了聲:去你的。
窗外夜景飛速掠過,路燈一盞盞後退,燈紅酒綠的街道被甩至身後。
晏紹轉頭看見喻斂無聲無息笑著的側臉,不知道那邊發了什麽消息,讓他很是開心,晏紹轉回頭,蹙了蹙眉。
心口悶悶的,好奇怪。
“怎麽了?是不是吃撐了?”旁邊傳來喻斂關心的問候,語調帶著幾分懶散。
“沒事。”晏紹搖了搖頭,輕輕舒出一口氣。
這種滋味,讓晏紹想起了兒時,好不容易擁有了一件心愛的玩具,拿到手還沒熱乎,就被母親沒收了的那種失落、空缺。
喻斂垂眸看見晏紹放在大腿上的手,比他的手纖細,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明顯,他不禁想,這樣一雙手,握在手裏的話,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喻斂閉了閉眼,按耐住浮躁的心,他還是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有耐心。
他想占有他,想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
而不是以兄弟的名義,在他表現出不適的時候,隻能問一句“怎麽了”,他想牽著他的手,想要觸碰他。
少年的感情蓬勃充滿生機,炙熱又單純,仿佛時時刻刻挑戰著那條名為理智的弦,總有一天這份感情會將他淹沒,再也無法遮掩。
越克製,越難以克製。
喻斂看著窗戶,窗戶外光線暗淡,車窗印出晏紹的側臉,他貪婪的目光在這時完完全全暴露無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隻番薯精 9瓶;戈 5瓶;
感謝支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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