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白蛇七五寶蓮燈一鍋燴(4)
禦花園,珍稀的奇花異卉被拔掉,開辟出來兩分地。
李皇後吩咐宮人將牡丹蘭草好好移植,拿著小花鋤做樣子,寵溺地問兒子:“我們種什麽?”
“仙人在夢裏告訴我,等下有仙鶴銜著海外仙種路過。”小陳曦仰著笑臉望天。
眾人聽得一樂,忍不住跟著笑。
連李皇後也當太子說的是孩子話,示意宮人去找些菜種來。
“咦?”
陳曦皺起眉,他以曦辰神君的身份,折了紙鶴化作仙禽,叼著種子送往皇城。但紙鶴到京城郊外後,連係突然斷了。
雖隻是隨手折的紙鶴,但論戰鬥力,相當於地仙,凡人弓箭無法損傷。
難道是被佛門截了?
陳曦想著,正要神魂出竅去看看情況,禦花園上空卻飛來一隻神俊仙鶴。
仙鶴嘴中叼著小錦囊,周身流雲相伴,盤旋落下,姿態仙逸地踱步到陳曦跟前。
李皇後和附近宮人都小心地捂住嘴,生怕發出聲音驚動仙鶴。
有人悄悄離開,跑去跟皇帝報信。
仙鶴將銜著錦囊遞給小陳曦。
陳曦沒伸手。
這不是他的鶴!
陳曦折紙鶴時尾巴那裏用力了點,導致點化後,仙鶴尾羽比常見的要長,而且仙鶴頭上的丹頂跟墨漩龍角是一色。
眼前的仙鶴跟他的那隻很像,可以說一模一樣,包括尾羽和丹頂的顏色。但它體內沒有造化之力,而且頭頂靈光明亮皎潔,也不是紙鶴能有。
氣息清正通透純粹,他曾見過。就在佛門法會,大報國寺前,那個手拿折扇豐神俊朗的青年讓他記憶深刻。
陳曦眨了下眼,眉眼一彎,露出笑來。
仙鶴扇了扇翅膀,雙眼靈動溫和,將嘴上銜著的小錦囊往陳曦手中送。
陳曦張開手,接住了錦囊。
錦囊還是那個錦囊,細布縫製,許宣姐姐的手工。裏麵拓展出一立方空間,裝著一斤玉米粒,以及十來隻紅薯和土豆。
不過跟放進去時相比,玉米少了半捧,紅薯和土豆各少了兩個。
‘堂堂司法天神變作仙鶴不說,還偷小孩子的東西,傳了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陳曦心中暗忖,摸了摸仙鶴脖子,見對方不躲,又用茶杯裝了水來喂。
仙鶴喝了茶,還就這陳曦的手用了一塊點心。
遠處傳來噪雜的腳步聲。
仙鶴撲扇著翅膀,飛到假山之上,用長喙梳理著羽毛。
皇帝在一群宮人的擁簇下趕來,懷中抱著二皇子,身邊站著許妃,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官家。”李皇後神情暗了暗,牽著陳曦上前行禮。
皇帝將二皇子遞給許妃,許妃力氣小差點摔了二皇子,他卻視而不見,目光凝固在陳曦手中的錦囊上。
“這就是仙鶴送來的海外仙種?”
皇帝拿走了錦囊,而錦囊中的種子,皇帝分給陳曦一半,剩下的他收起來,稱明年再種,實則當晚就讓近侍在寢殿架鍋,把仙種煮著吃了。
吃的時候,別說他寵愛的許妃,就是二皇子發燒哭著找他,他都沒去。
仙種連著吃了三個晚上才吃完。
皇帝抹了抹嘴巴,挺著吃撐的大肚子在朝上宣揚‘仙鶴送仙種’,禦花園那兩分地被重重保護起來。
故事很快傳遍朝堂內外,京中百姓也傳得沸沸揚揚,佛門幾個大佬碰頭討論。
“托塔天王已經探明,紫薇帝君沒有下界。但太子功德深厚,確實有天命在身,能讓靈佑反噬坐化,轉世前修為在金仙之上。”
“九世善人修行了仙法神通,據他家人稱,是曦辰神君所傳。青城山的白蛇憑空失蹤,也疑似此神手段。”
“這些都發生在法會之後……曦辰神君有可能是太子的護道者。”
“天庭支持這個來曆不明的太子?”
“未必,天庭不久之後有大難,還需佛門相助,玉皇不會在此時壞佛門大業。而且天庭查無此神,連世尊也推算不出此神來曆所在。倒是截教當年號稱萬仙,沉寂多年,再出一二金仙也有可能。如今天庭正神超過一半是截教弟子,他們若是想重立截教,再有天尊相助蒙混天機……”
“早說天機尚未明晰前,不該貿然得罪太子。身在人間行走,就要守人間規矩。”
“太子那裏,暫時不去動,看他要做什麽?”
雖然太子跟截教布局有關隻是推測,但佛門隻是一次試探,對方就出招壞佛門大計,像極了以護短出名截教天尊手段。佛門不敢再打壓太子,將注意力放回九世善人身上。
觀音見過淨壇使者,親自到青城山找白蛇.
真君神殿。
二郎神自袖中拿出一隻紙鶴,用透明的水晶碗扣在桌上。
紙鶴撲棱著翅膀,用尖嘴啄碗邊,還機靈的想用翅尖把碗翹起來。
二郎神開始處理桌上厚厚一摞公文,拿起筆,又忍不住瞧向旁邊扣著的紙鶴。
紙鶴偏了偏頭,撲棱翅膀貼上碗壁。
二郎神用筆隔著水晶碗戳了戳。
紙鶴用一邊翅膀半捂住頭,仿佛真被戳到了般。明明連眼睛都沒點,隻是一張紙,卻讓人覺得它在可憐巴巴地哭。
“不是活物,也沒依附念力,靈性卻比生靈還足……你到底是什麽?”
紙鶴歪了歪頭,用翅膀努力扭成心形。
“算了。”二郎神歎了口氣,揭開水晶碗,“截下你本就是我不對,去找你主人,替我道聲歉。”
紙鶴得了自由,也沒忙著飛走,而是跳到二郎神手背,啄了啄他的手指。
二郎神露出微笑:“我不知道你主人之誰,但你並無邪異之氣,主人想必也是清正之人……”
紙鶴抱住二郎神的手,蹭了蹭。
殿外黑影一閃,哮天犬竄進來。
“主人!我找到……啊啊啊!主人你笑了笑了笑了!”哮天犬人立而起,前爪搭著桌沿,歡快得搖尾巴,“主人都已經十三年沒真正笑過,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嗎?咦,這紙鶴會動?”
紙鶴飛起來,撲棱翅膀,掀起一股風。
桌上的硯台一翻,恰好扣在哮天犬頭上。
紙鶴用翅膀捧著肚子,尖嘴揚天開開合合,無聲大笑。
“它它它……主人!它笑話我!”哮天犬超級委屈,伸爪子去撓紙鶴,忘了要跟二郎神匯報三聖母下凡了這件事。
紙鶴靈活的避過,還飛到空中,扭著屁股逗哮天犬。
二郎神清理桌麵,看著哮天犬跟小紙鶴玩,平日緊繃的臉放鬆下來,雙眼盛滿笑意。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哮天犬還是幼犬時,也是這樣追小蝴蝶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二郎神處理好公務,化作仙鶴,帶上紙鶴再來皇城時,禦花園的仙種已經成熟。
皇帝在一日前宣告天下,完全沒提太子和皇後,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明明隻是偶爾來看看監工,說得卻像是他夙興夜寐拔草澆水辛苦種出來的一樣。
李皇後對此很不滿,陳曦卻不去爭功。
天道功德不是看誰說得好聽,就降給誰。皇帝的壽命已經越來越短,再繼續作下去,陳曦擔心自己長不到椅背高,就要準備登基。
仙鶴優雅地盤旋落下,陳曦飛奔上前,摸了摸周身飄著流雲的仙鶴翅膀。
“你是來檢查我成績的嗎?父皇已經把仙糧都拿走了。不過,父皇不知道仙糧能結很多很多,我每樣偷偷留了一半,他都沒發現。”
仙鶴啄了啄翅膀下,叼出一隻紙鶴。
紙鶴正在睡覺,翅膀搭在肚子上,胸膛一起一伏,尖嘴邊還吹著一個氣泡。
陳曦嘴角微微抽了下,雙手捧著紙鶴,麵上露出驚喜笑容,“這是你給我帶的禮物?”
仙鶴點了點頭。
紙鶴嘴角的氣泡“啪”的碎掉,像被驚醒了般,猛地跳到半空,扭頭看見陳曦,頓時僵住,慢悠悠隨風往下飄。
陳曦道:“他好像不太聰明。”
紙鶴點頭如搗蒜,大尾巴甩動,強行改變風向,讓自己飄到仙鶴身上,鑽進仙鶴翅膀下,露出半個腦袋。
二郎神用尖嘴撥了撥紙鶴,紙鶴往他翅膀下鑽,連半個腦袋都不留在外。
“先生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陳曦踮起腳,摸摸仙鶴的脖子,認真道:“他喜歡你,你要好好待他,不要再把他送給別人了。”
二郎神還沒回應,紙鶴已經哧溜爬到仙鶴丹頂之上,用翅膀給陳曦比心。
‘我點化他的時候,一定不小心用錯了啟靈開智之法。’
陳曦給二郎神介紹金燦燦的玉米、拳頭大的土豆、一個就有數斤中的甜紅薯,還掰了一根玉米送給二郎神帶回去吃。
幾天之後,二郎神又變成仙鶴飛來找陳曦,他還帶了一串仙果當禮物。
兩人成了朋友。
當然,明麵上,是小太子跟仙鶴為友。
二郎神不喜歡皇帝,因為皇帝給他的感覺太像玉帝,冷漠而自私。他已經將小太子攏在羽翼下,認為自己有保護對方的職責,每月都會抽時間來皇宮看小太子,並帶上一些仙果。
這些仙果大半進了皇帝的嘴。
皇帝為了心安理得地吃到更多仙果,重拾對陳曦慈父之愛,難免冷落二皇子和許妃,從而導致太子身上出現藏有天花痂殼的荷包。
二郎神發現後,仙鶴憤怒地拍打翅膀,叼起小太子腰間的荷包,丟到來看仙糧長勢的許妃身上。
“啊!”許妃花容失色地拍開荷包,仿佛那是劇毒之物。
這下誰都知道了荷包有問題。
李皇後命人剪開荷包,看見裏麵的痂殼,氣得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這個時代,天花是瘟疫,人們談之變色。
皇帝雷霆大怒,盛寵了兩年的許妃跟當年劉妃一樣,在冷宮灌下毒酒,魂歸地府,但太子和二皇子都開始發燒。
二郎神匆匆回天庭,瘟神是當年截教之人,跟闡教可以說互為仇敵,他沒去討嫌,而是到火雲洞求神農。
火雲洞大門緊閉,不過神農大帝命童子給二郎神傳話。“那太子遇難成祥,你大可不必驚慌。”
二郎神化作仙鶴,再去人間皇城,隻見禦花園池邊有白衣仙人捏石做靈龜,又點石成金化作一頁金書。
——靈龜駝著金書,乘坐漫□□霞,降落在正召開朝會的大殿之前。
白衣仙人微笑著朝仙鶴招手。
二郎神落在池畔,解除變化之術,朝對方拱手行禮。
“曦辰神君。”
陳曦揮了下拂塵,手中化靈龜剩下的石頭變成一顆金珍珠,飛向二郎神,口中笑道:“我家孩子勞你多照顧,這有造化功法一篇,是為謝禮。”
二郎神正要拒絕,但雀卵大的金珍珠穿破空間,直接出現在他手中,關於造化之道的信息霸道衝進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