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蛇七五寶蓮燈一鍋燴(2)
殿內有兩個老和尚是菩薩、羅漢化身,這時垂眸合十,念佛數佛珠,仿佛沒聽見靈佑禪師的話。
或許,靈佑禪師這話就是佛門的意思。
陳曦不解,這三年來,受限於身體的狀態,他神魂一直在京城附近活動。除了偶爾給人算算命,幫人找找貓貓狗狗,也就扭送了個拐賣小孩的假和尚到開封府,沒得罪佛門。
道門才來了個二郎神,佛門卻急哄哄跑出來,一出手就想把他打成妖孽是什麽意思?
怕太子是天庭棋子,壞了他們什麽計劃?
白蛇故事定然有隱情。
陳曦打定主意,回頭去陳塘查許宣。此時卻站在靈佑禪師跟前,拉了拉對方衣袖,像普通小孩一樣,用還帶著奶味的聲音道:“我不是妖孽。大師再仔細看看,好不好?”
靈佑禪師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看向陳曦。隻見他目中精光畢露,是用上了佛家的天眼通。
陳曦仰著頭,雙眼對上靈佑禪師視線,眼中蒙著水霧,水霧之下,諸天界盤的掩飾露出一絲縫隙。
雖說客隨主便,在有主的世界曆練,要遵守主人的規矩。
但這個主人說的是天道,而不是西方如來佛祖或天庭玉帝王母。
靈佑禪師看到無盡金光,突然臉色大變,後退兩步,雙眼流血。
“師傅!”一個青年和尚衝上前。
靈佑禪師扶著弟子,回頭看了眼菩薩方向。
可惜他雙眼已瞎,什麽也看不到,隻能抓著弟子的手臂,嘴皮哆嗦的說:“功,功德……噗……”
話沒說完,噴出一口血,生機流失,整個人變得萎靡,嘴巴張張合合,再也說不出話。
靈佑禪師扯著身上袈裟,想往弟子身上披,但手伸在半空又落下,徹底沒了氣息。
“師傅!”
現場混亂了片刻,報國寺主持叫來沙彌,想將靈佑禪師抬走。名叫法海的年輕和尚搖頭拒絕,深深看了陳曦一眼,背起師傅離開。
陳曦皺眉,靈佑禪師先起了殺心,然後才因反噬而死。
他頂替仁宗的天命,本就是下一代皇帝,如今隻是加了點祥瑞提升生活品質,佛門的反應為何這樣大?難道除了白蛇,還有其它融合進來的世界涉及佛門興衰計劃?
皇帝氣急敗壞,叫陳琳抱起太子,不顧僧侶們的解釋和挽留,匆匆離開。
“我兒別怕,那和尚已經百多歲,一把年紀不知道惜福,大熱天穿了四五層,這才暑熱發昏吐血說胡話。”馬車上,皇帝努力安慰陳曦,“我兒是紫薇帝君下凡,真龍天子之命,絕不是什麽妖孽……”
陳琳端來小碗冰果子,哄陳曦吃:“奴婢多澆了蜂蜜,太子嚐嚐。”
陳曦看向皇帝。
皇帝點頭道:“吃吧,但隻能吃一碗。小孩子吃多了糖牙疼,父皇小時候也一樣不準多吃蜂蜜。”
陳曦捧著小碗,小口小口地吃著。
皇帝看似不在意靈佑和尚的話,但記住了‘妖孽’二字。眼下看太子什麽都好,那是因為陳曦太小,沒威脅性,等再過幾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陳曦其實不在乎皇帝的態度。
曆史上仁宗十三歲登基,這裏的皇帝陽壽比正史上更短,因為每天都在折壽。
皇帝自稱一次父皇要折壽半月,遇到朝拜受一次陳曦的禮,哪怕用幻術糊弄,也得折壽二三年。
全靠陳曦隔三差五給他施聖光延命。
但妖孽的名聲,陳曦不想背。
回宮以後,陳曦到皇後宮裏接受噓寒問暖,然後回自己寢宮,懨懨的睡下。
李皇後聽說法會上的事,氣得摔了杯子。
太子出生時差點被人用狸貓還掉,這是李皇後一生都忘不掉的恐懼。如今劉妃雖然被廢,關在冷宮,生下的二皇子也病懨懨看著不長壽。但隻要想著她得留著兩人表示正宮的大度風範,心裏就嘔得不行。
李皇後換上素服,洗去濃妝,到皇帝麵前請罪。
名為請罪,實則梨花帶雨地哭訴。淚眼中滿是驚惶擔憂,一臉以皇帝為天的柔順模樣,求皇帝做主。
皇帝最吃這一套,不由想到劉妃當年的狠毒,於是命人賜了冷宮劉妃的毒酒,把二皇子抱給許妃,還下令讓人把金山寺拆了……
陳曦的神魂已經化作常青道人,進了杭州錢塘。
李公甫早早從衙門下值,割了半斤肉,繞上兩根骨頭,正要拎回家,轉身撞上個青衣道人。
道人年紀不大,肩上盤著一條黑蛇,頭戴木簪,道袍也洗得發白,手持根黑色拂塵,但儀容整潔,眉眼俊秀,瞧著就討人喜歡。
“小道長有禮。”李公甫摸出兩個銅板塞過去:“天熱,道長拿去買碗涼茶解暑。”
這道人自然是陳曦,他沒有直接找許宣,而是蹲點李公甫。
“多謝施主。”陳曦收了銅板,仔細打量李公甫,道:“施主紅光罩頂,家中近日必有好事發生。”
李公甫哈哈笑道:“謝道長吉言,我就盼著家裏出個秀才公。”
看來許仙還沒去藥鋪當學徒,白蛇故事尚未開始。
陳曦伸手從空中抓出個三寸長兩寸寬的玉符,遞給李公甫:“此是文昌符,收了施主的善心,合該讓你得償所願。”
李公甫愣愣的看著玉符,這是青玉,瞧著晶瑩剔透,必定價值不菲。
陳曦將玉符往李公甫手裏一放,甩了下拂塵,消失不見。
“道長!道長!”李公甫拿著玉符追出兩步,左看右看,驚呼:“難道老李家遇仙了?”
賣肉的屠夫問:“李捕頭,你說什麽仙呢?”
李公甫滿臉驚奇地道:“剛這裏有個道人,你看到沒有?謔,說不見就不見,連個影子都沒有,必定不是凡人。”
屠夫搖頭:“沒見有道人,剛才隻你在那發呆。”
附近的人也說沒看到什麽道人。
“李捕頭,你該不會是撞邪了吧?最近何員外遇害的案子,聽說就是女鬼索命。”
那分明是小妾裝神弄鬼害人!
李公甫看看手裏的玉符,嘿嘿一笑,也不跟人辯,得了便宜不做聲,朝陳曦消失的地方拜了拜,興衝衝回家。
陳曦隱身綴在李公甫身後,看李公甫跟家人說起遇仙的奇事,又讓許宣戴好文昌符。
“仙人可是說了,讓我得償所願。明年你一定能中秀才!”
許嬌容拍打李公甫:
“你怎麽不說希望漢文中狀元?”
李公甫自己也心痛後悔:“早知道那是仙人,我就該說中狀元,哪怕是進士舉人也好……”
許宣看著姐姐姐夫在那做白日夢,歎了口氣,拿著書往外走,口中道:“天色還早,我去柳樹下背幾篇文。”
“文昌符!戴好文昌符!”
許嬌容追上來,將穿著紅線的玉符給許宣掛好,放在衣襟內。
許宣不信神鬼之說,但家人的一片好心,不能拒絕。他來到院外的大柳樹下,唉聲歎氣,就是不想看書。
柳樹旁有個年輕道人正在耍蛇,那黑蛇靈動聰慧,跟成了精似的,許宣忍不住湊過去看。
“小施主愁眉苦臉,可是有什麽為難之處?”陳曦伸手,墨漩爬到他掌心盤起來。
許宣歎了口氣:“不瞞道長,家人盼我學業有成,可我死記硬背還行,文章隻比剛啟蒙的童子稍好,唉……”
家裏本就不富裕,給他交束脩已經很吃力。
若不是許嬌容堅持,許宣早想退學,去藥鋪當學徒都好。
陳曦仔細打量許宣,露出驚訝之色。
許宣摸摸自己的臉:“道長看什麽。”
“錯了錯了,你沒有文氣,更沒有官運!”陳曦突然伸手一抓。
許宣脖子上戴著的文昌符飛出來,紅繩斷裂。
陳曦抓住文昌符,五指一握,文昌符化為一顆雀卵大的金燦燦珍珠。他將珍珠拋向許宣,笑道:“你是九世善人,也是九世童子,今乃第十世。你若不思情愛,行善救人,百年後可立地成聖。”
許宣捧著金珍珠,呐呐道:“行善救人可以,但小生不想當童子,許家香火還要延續。”
“成聖之後,與天地齊壽,你許家先人在地府也能受到恩澤。”陳曦拂塵一甩,恢複曦辰神君裝扮,腳下踏著蓮台,逐漸升上半空,“本尊乃曦辰神君,寶珠內有生命神通,能活死人肉白骨,可配合醫術,用來治病救人。”
“啪!”
許嬌容過來給許宣送涼湯,正看到陳曦升天的場景,聽見那一番話,顧不得摔了的湯碗,摁著許宣就讓他下跪。
“漢文,仙人傳了你仙法,傻愣著幹啥,快拜啊!”
許宣被摁頭拜完,空中的陳曦也消失不見。
許嬌容左看右看,平日傍晚巷中總有不少乘涼的閑人,今日恰好都不在,忙拉著許宣回屋,跟李公甫說剛才的事。
許宣手裏的寶珠就是證據。
“我見過的仙人也帶著條黑蛇!肯定是一個!”李公甫輕輕摸了摸金珍珠,“旁的道長都是紙符,他用玉符;旁的道長都用書冊秘籍,他用寶珠。阿彌陀佛……呸呸呸,無量道尊,這曦辰神君定跟財神是一路。”
許嬌容拍開李公甫的手,“漢文,快點學裏麵的仙法。這麽大一顆,總不至於是吞下去吧?”
“拿在手裏就會了,然後隨身帶著有助於悟道修行。”許宣很疑惑:“姐姐不是想讓我娶妻生子?”
“嗨,還不是你學業不行,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果不能中秀才,就隻能找個娘子養你。”許嬌容拿了個新做好的荷包,把珍珠放進去,“收好啊。聽說太子是紫薇帝君下凡,你要是成仙,那就是太子的同僚……”
陳曦踏金蓮出了錢塘,前方有一和尚等著。
近了再看,和尚肥頭大耳,長嘴大肚,原來是佛門赫赫有名的淨壇使者。
陳曦拂塵一甩,行了個道禮,“天蓬元帥。”
淨壇使者下意識想要回個道禮,行到一半又止住,抓了抓豬頭,哈哈道:“你這野道士,假裝仙人神君,見到真神還不慌不亂,真個有趣。”
陳曦就笑道:“神君隻有天庭能封?”
淨壇使者一愣,皺起豬臉,拄著九齒釘耙道:“這話放在幾萬年前,可以說。現在天條森嚴,要是讓那三隻眼聽見,非得把你捉上天庭治罪。”
陳曦問:“元帥不是來捉我的?”
“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入了佛門,就是個隻會吃的淨壇使者。”對方抖了抖身上的袈裟,歎道:“我不是你對手,要是能動手,你給九世善人寶珠時就該出手了。”
“既然不是,那就不奉陪了。”陳曦催動金蓮,越過淨壇使者。
“等等。”淨壇使者喊住陳曦,問道:“我見你用的法術,挺像天罡三十六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