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聊齋世界捉鬼種田（3）
蘭若寺後山。
曾經高聳入雲的大榕樹已經消失不見,妖鬼們用來鋪路刷牆的白骨都被翻出來。
陳曦掐著靈決,神念覆蓋整個白骨場，一塊塊碎骨飛起來，在空中組成完整的全身骷髏,落到一邊單薄的棺材裏。
棺材以樹姥姥修煉千年的榕樹本體為原料。
墨漩能夠雕刻龍族水晶的指甲，用來削木頭更利落，做棺材比一級廚師切蘿卜還快。
一具具棺材落下，一具具骷髏飛進棺材中，已經壘成小山。
遠處打掃蘭若寺的鬼奴切切私語。
“仙人能除了姥樹妖，讓他們入土為安已是大慈悲，何必如此麻煩。”
“小倩姐姐，上仙是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已經魂歸地府,屍骨可以隨意處理？”
“……”
“噓。”聶小倩示意噤聲,“上仙行事,自有章程,不是我等小鬼能置喙的。天將破曉，大家速度快些，趕在太陽升起前完成工作。”
留下的眾鬼奴裏,除聶小倩外，都是不受樹姥姥重視的小鬼,那些引誘活人奪精取血挖肝髒的活輪不到他們,手中占的人命少，沒被孽力蒙心，保留一絲善念,這才從天雷刑罰中活下來。
眾鬼將聶小倩當成領頭鬼，聽聶小倩發話，忙加快速度。
鬼奴畏太陽之力，白日躲在地底休養，晚上拔草除塵，修理破爛的門窗屋頂，衝砌開裂的牆麵，塔林前的地坪也用石板重鋪一遍……
陳曦將所有白骨整理起來，總共一萬七千兩百零一具。
聊齋世界陰氣強盛，能延緩白骨腐朽，但這一萬多具白骨距今時間最久也不到兩百年，越往下，完整的白骨越少，許多已經朽化成泥，而這樣的骨泥層，隨著榕樹根深入了地底數百米。
用大數據估計，樹姥姥修煉千年，害的人最少在八萬以上。
不過，被樹姥姥害死的人裏，也有不少做了鬼後投靠樹姥姥，跟著一起作惡。
陳曦根據沁入孽力的顏色，將白骨分成數等。
顏色黑的為一堆，連同棺材一起，直接點燃火化，灰燼灑在山間滋養這方水土；
顏色灰的是一堆，手掌一翻，大地開裂，土龍裹著棺材深入地底，統一掩埋；
剩下那些不含孽力或孽力極少的屍骨，他們生前死後都是善人，但數量最少。
陳曦耗費些時間以因果之術辨識他們生前名姓住址，是否還有親人在世，一一記錄在棺材上，安排鬼奴前去托夢，若對方親人有心，可以在家焚香禱告，然後將院中出現的棺木埋入祖墳。
大多白骨已沒有近親在世，陳曦便在山頭辟出陵園，給他們逐個立碑埋葬，墓前移植鬆柏。
做完這一切，陳曦覺得神魂跟這個世界多了一絲連係，但沒有功德，也沒有氣運，唯有信仰還算可觀。
信仰來自鬼奴和聽王墨河宣傳後的金華人。
功德源自‘人’道，所謂人，並非人類的人，而是世界主流正道，這個世界的妖魔鬼怪壓過了人道，所以陳曦以人道定善惡有失正道，沒有功德獎勵。
氣運源自天道，在本世界天道眼中，妖魔與人同為芻狗，吃人是妖魔本性，就好比人吃禽畜，陳曦除妖自然就沒有氣運獎勵。
陳曦白費了一番功夫，喃喃道：“難怪修士避世隱居，任由妖魔肆虐人間，原來是助人並無好處。為善沒有獎勵，為惡沒有懲罰，這天道……”
失格！
陳曦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抬頭看天的眼神有些冷。
墨漩拍了拍陳曦肩膀，無聲安慰，他已經幫忙把召喚陣描繪好，地坪換成堅固的龍族水晶材質。
陳曦拿出宇宙魔方，準備用它當能源核心，卻發現宇宙魔方出現異常。
藍色流光在魔方表麵形成文字——不難過，打他。
陳曦轉動宇宙魔方，流光變化，變成一個笑臉。
“比我適應得還快，這就生了靈智。”
宇宙魔方又變化出兩個字：老師！
“行吧。”
陳曦的弟子已經很多了，不再乎更多一個，他將宇宙魔方換成樹姥姥留下木心，啟動召喚陣。
光芒亮起。
林黛玉的身影在陣中出現，她穿著最初的曦辰弟子服，頭戴男子玉冠，腳下無鞋，身邊伴著猛虎白鶴。
一丈多高的斑斕猛虎身形未穩就撲向陳曦，在空中越縮越小，最後隻剩奶貓大小，趴在陳曦懷裏蹭來蹭去，因為過分熱情，被墨漩黑著臉拎起來。
“嗷……喵……”
大貓的咆哮變成撒嬌。
陳曦擼了一把大貓，看著林黛玉微笑。
林黛玉走出傳送陣，大禮參拜，口中呼道：“絳珠拜見師尊，拜見龍師伯。”
“絳珠已經是大姑娘了。”陳曦扶著林黛玉起來。
“師父！”當了幾十年皇帝的林黛玉露出幾分嬌態，喊完自己覺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又道：“弟子錯過了師父跟龍師伯的婚禮，這是弟子親手為您們煉製的禮物，祝師父跟龍師伯大道相隨……”
禮物是一對星月同心佩，以信仰和功德打磨而成，是一件仙器，不說功效威力，但是這份耗費百年才能練成的心意，就已讓人感動。
白鶴化為胖乎乎童子，趁機上前行禮，送上自己的禮物，自製的兩柄羽毛扇。
大貓也吐出一堆帶靈氣的珠玉寶石，它平日攢著舍不得用，現在倒舍得拿來送陳曦。
陳曦也不差別對待，全部收了，看看胖乎乎的白鶴童子，再看看越長越小的大貓。
“這麽多年，還沒化形？”
大貓竄到空地，仰頭長嘯，身軀膨脹成十丈高，宛如一座小山，朝陳曦搖頭擺尾，衝角落裏的鬼奴齜牙咧嘴，表示自己雖然沒化形，但比隻會賣萌的白鶴強多了。
陳曦笑道：“踩壞了地自己修。”
斑斕巨虎僵了一下，迅速禦風而起，四爪離地，小心翼翼的低頭打量被它踏出的幾個深坑，抓耳撓腮，縮小成奶貓，喵喵的朝陳曦撒嬌試圖逃避工作。
紅樓世界還有人在等待召喚，隻是千年木心的靈氣隻夠支持一次召喚，召喚陣靈氣不足，已經停止運行。
陳曦正要掏靈石重啟召喚陣。
宇宙魔方發出嗡鳴聲，流光組合成“我來”兩個大字，字體邊緣還畫上放射線。
“好，你來。”陳曦笑，本來宇宙魔方作為弟子，這隨身靈脈的工作就可以卸了，不過他這麽積極，那就繼續兼任吧。
宇宙魔方比千年木心耐用多了，將紅樓世界等待的弟子一次性全部召喚過來，加起來剛好百人，其中包括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
陳曦環視一圈，隻見到幾個熟麵孔。
當年的記名弟子隻剩惜春迎春，探春曾借著自己兒子是徒家正統，勾連已經煉氣高階的寶釵湘雲等人，試圖分裂曦辰宮，暗算林黛玉，最後被貶謫海外小島，終生不得回中原。
林黛玉收到召喚之前，先傳位給弟子，又去海外見了她們，擔心自己離開後她們作亂，將她們打回本體。
“弟子殘害同門，請師父治罪。”
陳曦自然不會治林黛玉的罪，這事錯在動手在先的人，更何況打回本體還有重新修煉的機會，林黛玉作為掌教，當時就應該將她們從曦辰宮除名。
眾多弟子上前給陳曦行禮。
林黛玉跟陳曦介紹，這些人裏隻有一半是二代弟子，另一半是她代師收徒。說到代師收徒，林黛玉小心翼翼看了眼陳曦。
緣分是師徒還是同輩，是她算出來的，她重複算了很多次，確認沒錯才代師收徒。
陳曦想到自己曾吃過的那些兔子麅子野鹿，還有自己許下的承諾。
“……你貪我靈氣，我用你肉身祭五髒廟，天若有靈，讓你下輩子轉世成人，有緣再遇，就收你做個徒弟……”
修道者果然不能亂許諾，因為天道有靈，會當真。
一番敘舊之後，陳曦交代眾人。
“這裏隻是一方小界，人道失衡，妖魔四起，你們現在的任務是種地。嗯，初來乍到，可能法則不調，靈力不穩，給你們半月的適應時間，這半月你們自行覓屋休息。”
摩拳擦掌準備斬妖除魔的弟子們一臉愕然，林黛玉眼中卻滿是笑意。
師父果然還是當年的樣子。
茫茫和渺渺兩人十分雀躍：“老師，這世界靈氣對我等來說，如魚得水，靈力蓬勃無需適應，現在就能工作。”
林黛玉也道：“弟子帶了糧種。”
轟轟烈烈的種地活動開始。
林黛玉不愧是當過女皇的，管理和規劃都很有一套，聽說本地的這些鬼奴還是戴罪立功之身，於是打發人監督眾鬼。
聶小倩等鬼飛日子難過起來，每日拔草搬石，日落而作，日出而息，但凡有偷懶耍滑者，第二天將背負無形之石進行勞作，無形之石的重量從十斤到百斤，再到千斤，屢教不改者，上報神君，驅逐除名送去地府。
有鬼不耐辛苦，聽說最高的懲罰是放他們回地府，反而欣喜若狂，故意偷懶。
監工的弟子也不提醒，記錄下名字，想走的就送他們走，曦辰宮眾生平等，人鬼一樣，但不留意誌不堅者。
原本七十多鬼奴，不過一月，就隻剩二十多個，聶小倩仍在。
燕赤霞背著書箱，做書生打扮，一路避過人群，專走荒郊野嶺的山道，他的目標是白骨林，但奇怪的是，進入金華境內後，那些常見的山魈野鬼哪怕在夜間也很少出沒，偶爾遇到，不但沒衝過來吃人反而望風而逃。
“劍沒出匣，也沒劍氣泄露。”
燕赤霞奇怪不已，又翻過幾座山頭，遇到隻正吞吐妖丹修煉的狐狸。
狐狸見到生人，將妖丹一吞，轉身便跑。
燕赤霞禦劍而起，捉住狐狸。
狐狸瑟瑟求饒：“仙人饒命，仙人饒命，小妖從未害人……”
燕赤霞冷聲威脅：“問你幾件事，你老實回答，否則你這油光水滑的皮子在人間還值幾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