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武俠世界收徒（11.12.13）
薛衣人帶著麵館老板回來時,陳曦正在喝牛肉湯,湯裏的牛腩都燉爛了，入口即化，味道確實好。
“赤羽送來大罐牛肉湯,給你留了一碗。”陳曦給薛衣人指了指桌上的碗，看向白衣如雪更像權貴公子的麵館老板，“宮九，耕牛稀缺，你店裏的牛肉湯想繼續做下去，建議引進草原的犛牛。”
宮九哈哈一笑，在陳曦對麵坐下，自己斟茶,舉杯道：“常青神君真是憂國憂民,莫非真是天帝下凡？”
“原來那一期江湖秘聞是你出的。”陳曦看了眼薛衣人,薛衣人一口喝光了牛肉湯,抓著劍便離開，還順帶關上門，等屋內隻剩兩人時,陳曦道：“太平王世子？”
“神君無所不知。”宮九慢慢的品茶。
“這個世界很複雜，我隻能看透皮毛。”陳曦看著宮九：“比如現在,你的功法非常特別,它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我不知道它來自何處？”
宮九握緊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曦：“神君相信前世今生嗎？”
“自然是信的。”陳曦垂眸撫摸龍角拂塵。
宮九又問：“那你相信兩個人會共用一個前世？”
“傳聞神靈一絲念頭就能轉世,別說兩個，就是兩百兩千也有可能。”陳曦摩挲拂塵手柄。
宮九呼了口氣，放下茶杯：“我的功法叫長春訣，特點是不管受多重的傷，隻要腦袋和心還在，就能恢複，不好的是，它會讓我慢慢變成別的人。”
陳曦抬眸：“變成別的人？”
“等我修到第九重，我的師父就會從我身體裏重生。”宮九翹著嘴角笑，眼中卻毫無笑意：“當然，他現在還沒死，但他已經快受不了那具老朽的身體。”
陳曦微微蹙眉：“你認為自己跟吳明是同一個人轉世？”
“不，我隻是他選擇的容器，就像他現在用的那具身體屬於百年前的吳明，而吳明之前，還有好幾個，他靠著百年換一具身體，已經活了六百歲！”宮九大笑：“他的另一個轉世是個叫陰姬的女人。”
吳明和陰姬兩人為了爭誰才是正統鬥得你死我活，宮九才有機會查到自己隻是容器的真相。
“水母陰姬。”
陳曦擰眉，發現有楚留香卻沒有神水宮時，他還當是綜武俠綜出來的蝴蝶效應，原來水母陰姬在海上跟吳明鬥，所以江湖中無人知曉。
徒楓說每個世界都有他，他們會不會是風神轉世？
“我需要檢查你的身體。”
陳曦五指成爪，抓向宮九。
宮九不躲不避：“這正是我來見你的目的。”
宮九不怕死，但不想變成別人，讓別人拿著他的身體謀反作亂，尤其是吳明曾經暴露想要獻祭天下人破碎虛空的意圖……
陳曦抓住宮九的脈門，閉目仔細檢查。
半晌後。
陳曦放開宮九，就資質來說，宮九比花滿樓更好。
長春訣很邪，將稀薄的人道龍氣壓製得奄奄一息，靠吞噬龍氣修煉出靈力，靈力充滿生機，滋養身體強化資質，卻不能離體外放施展法術。
吞噬龍氣的功法，跟徒楓的魔功相似。
陳曦若有所思，龍氣也是能量之一，原則上造化經也能吸收，但龍氣關係到人道氣運，損失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人心思亂和極端天災，好在宮九作為太平王世子，父親隻是閑散王爺，加上小皇帝還沒親政，大權都在群臣身上，宮九身上的龍氣應該不厚，損失了也隻能出現人禍，不至於自然失衡誕生天災。
“你有兩個選擇，廢了長春訣，或者封印。”
宮九灑脫的道：“那就廢了。”
陳曦的龍角拂塵幾乎點到宮九身上，想想還是將廢功換成封印。
“長春訣頗為邪異，廢功可能引動吳明靈覺，先封印，等入冬後我親去一趟東海。”
宮九丹田被封，無法用輕功高來高去，他頗不習慣，轉了半個時辰還沒找到大門，幹脆跟在下人後麵，然後一腳踏進綠油油的菜園。
薛衣人在菜園裏除草捉蟲。
稀釋靈液澆灌的瓜菜生長很快，但地裏也容易長草，蟲子都長得特別肥碩。
薛衣人一派高手寂寞的無敵風範，手拿兩根長長竹簽，閉著眼睛站在田壟中央，耳朵微微抖動，突然睜眼，眼中精光爆射，手中竹簽也飛了出去。
唰唰唰……
竹簽在菜葉泥地之間如遊龍飛行，眨眼間串著十來隻大大小小的蟲子落到田壟對麵的竹筐裏，竹筐中已經裝了小半框竹簽。
下人鼓掌助威，有人恭敬的雙手托著新竹簽交給薛衣人。
宮九折了根黃瓜在衣服上擦了擦，哢嚓哢嚓。
薛衣人猛地回頭，皺眉眯眼盯著宮九。
“不能吃？”宮九晃了晃黃瓜。
薛衣人將竹簽當劍，刺向宮九，宮九一跳三尺高，從托盤中抓起一把竹簽當暗器天女散花丟出去，然後黃瓜拋到右手，主動攻向薛衣人。
兩人不用內功意境，隻憑純粹劍技，拿著竹簽和黃瓜好比絕世寶劍，打出了巔峰決戰的氣勢。
最後結局是宮九踩倒菜架，黃瓜戳進薛衣人嘴裏，代價為心口被竹簽刺進半寸。
“不愧是天下第一劍，領教了。”宮九粗暴的扯掉竹簽，帶出幾滴血，笑得像瘋子。
薛衣人咬著黃瓜，朝宮九點頭：“你不錯。”
宮九的牛肉麵館依舊在開，他成為曦辰別院的常客，到麵館吃麵的江湖人更多了，宮九讓下屬去草原買犛牛，順便帶回來一批好馬，出租給霍天青拉木石物料，生意做得不錯。
道場還沒建好，試驗田裏的糧食就已開始成熟，不說土豆玉米紅薯這些外來仙種，那禾苗繁茂茁壯果穗密長的稻田從灌漿開始就有官員日日來查看，還沒收割，祥瑞折子就進上了幾輪。
九月金秋，王蓮擂台暫停，水稻開始收割，精力無處發泄的江湖人在田地裏揮灑汗水。
陳曦淩波踏步，在湖邊圈出廣闊空間。
這幾月信仰充足，陳曦丹田靈力已經飽和，決定效仿墨漩打造水晶建築。
——不是水晶宮，是晚稻玉米花生等陸續豐收，需要用的晾曬廣場。
靈力湧向腳底，腳下方圓數裏的水麵逐漸升高，直到比堤岸高出三寸才停止。
水化土、土化金、金化水晶。
這種水晶，有琉璃的剔透，和鑽石的硬度。
靈力如洪水傾瀉，陳曦忍不住皺眉，龍王不耗靈力就能將物質水晶化，看起來比吃飯喝水還簡單，他自己動手才明白什麽叫眼高
手低，靈力都見底了，水晶仍不夠剔透，支撐的一百零八根柱子更是渾濁發黃。
平坦寬闊的曬穀場，邊緣有半人高的防護欄杆，透過數尺厚的水晶地板，能看見湖中水草豐茂，魚群在一根根水晶柱之間遊弋……
有人高呼：“這是天帝的琉璃盤！”
曬穀場成為太湖的標誌性建築，也成為百姓嘴裏陳曦是天帝的鐵證。
人們在水晶台上點香燭祭拜禱告，王重陽道長作為曦辰宮虔誠信徒，趁機宣講陳曦的道德仁義給人洗腦，提出追隨神君要奉行尊重生命、尊重法規、尊重自己的三尊守則，許多百姓都湧過去像聽廟裏大師講佛法一樣虔誠旁聽。
整個豐收季，滾滾湧向陳曦的信仰源源不斷，功德也從滴滴答答化為涓涓細流，係統的封印層層加固，神體重新封進棺槨中，絲絲縷縷的神力被抽取出來被分解吸收化為靈力。
陳曦造化經進入第三重，金丹內孕育出虛空。
造化經第一重對應煉氣築基，陳曦依靠靈種直接築基，紅樓世界十多年，修為達到二重巔峰，來到武俠世界半年，終於金丹九轉孕育出小世界。
雖然這小世界目前還隻是一小片虛空，沒有星辰大陸沒有時間流動，但總有一天能成長為真正的世界。
陳曦結束調息，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有小世界能源源不斷提供靈力，算是擺脫靈力紅線警戒，不至於釋放幾個法術身體就會被掏空。
曦辰宮原本是太虛幻境，位於靈河之畔，墨漩收取太虛幻境時截取了一段靈河，陳曦現在處於靈河之畔的臨水宮殿，也是曦辰宮靈氣最濃鬱之地，加上信仰力的輔助，修煉事半功倍。
大殿內因造化經運行而霧化的靈氣揮發流散，鮮紅的珊瑚樹從若隱若現到漸漸清晰，陳曦怔愣了幾秒，心說警幻的審美還不錯。
從這個角度看，珊瑚樹的姿態很像墨漩的角。
陳曦圍著珊瑚樹打量一圈，心滿意足的出關，將新的感悟製作成功法玉簡，放進藏文館讓書靈抄錄成冊。
“神君，外麵在舉辦豐收祭呢！”
太湖之上，被人們命名為‘琉璃盤’的曬穀場人頭攢動，封印早已解除的玉羅刹也從彭澤帶著糧食趕來，缺少甘霖輔助，彭澤的收成遠不如太湖試驗田，但跟過去比，仍翻了好幾番。
王重陽為首的上百道士主持豐收祭儀式，花滿樓陸小鳳霍天青等修煉了曦辰功法的江湖人抬著陳曦神像，沿著一座座糧食山巡遊，參與者有江湖蓍舊，也有朝堂欽差……
陳曦現身，人們頓時放棄神像，祭拜真人，隻見陳曦取下拂塵上掛著的琉璃珮，朝空中拋去。
琉璃珮飛快膨脹擴大，在高空化作巨大的宮殿群，形成雲中仙城，曦辰宮的牌匾映著夕陽，金光燦燦。
“天帝把仙宮請下凡啦！”
“仙宮臨凡！”
“神君保佑！”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大慈大悲觀音菩薩……”
雖然很多人嘴中叫著不同神名佛號，但心中的信仰都流向陳曦，螢火一般的信仰光點在半空形成一片海洋。
花滿樓陸小鳳等人望著遠處的雲上天宮，眼珠都快掉到地上，肩上扛著的神像似乎變輕了，他們對陳曦仙人身份堅信不疑，抬頭挺胸滿臉與有榮焉，花父花母興奮得好似雲上天宮姓花，使勁揪花滿樓的手臂。
“疼吧？疼就好，不是做夢。你一定要好好孝順師父，爭取住到天上，我們才能用看望你的名義上天。”
你們不是最疼我的嗎？怎麽眼睛一好，小兒子的尊貴待遇像瀑布一樣直線轉下，先還隻是訓，現在都直接動手了！
花滿樓略有些委屈，不過對於雲上的曦辰宮，同樣充滿向往。
悠揚的仙樂從天上傳來，曦辰宮內飄出兩隊曼妙絕麗的仙子，身穿霓裳仙衣，挽著長長飄帶，雲髻高聳，環佩叮當，前麵八個手提花籃，緊跟著八個手提琉璃燈，接下來還有舉扇的捧壺的，也有托筆墨紙硯香爐琴簫等物，然後吹笙鼓瑟的天女。
原本飛在神像周圍充當飛天的八繡一看場麵，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個個旋身飛到空中，在半空朝陳曦行禮，屈膝福身，嬌滴滴的齊呼：
“神君起駕曦辰宮。”
提籃仙女拋灑百花，花瓣飄在空中並不落下，而是凝成一條五彩的花路，一直鋪到陳曦腳下。
陳曦嘴角微微動了動，他隻是發現多收徒弟能蹭這個世界的氣運，加快金丹小界地衍化，這才準備打開曦辰宮山門，正式對外收徒，姑娘們這麽一弄，他都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讓人拜師了。
果然還是種地種少了，太閑。
不過人們很吃這一套，信仰力暴增，滾滾如潮水。
陳曦足下生出青雲，沿著花路飄向曦辰宮。
“神君！”
下方的人緊追，但空中花路在陳曦飛過後飄然消散，化成一片片花瓣漫天飛舞，接到手中變成一捧清水。
陳曦在曦辰宮牌坊前停下，回身俯視下方，夕陽為他渡上金輝，周圍天仙環繞，就像傳說中的‘天帝’。
又是一波信仰力湧來。
陳曦目光遊過湖中大大小小的島嶼，默默計算靈力總量，心中有了主意，拿出龍角拂塵朝下方緩緩一劃。
“起。”
湖水翻湧，島嶼輕搖，水下的湖泥上升，將湖心島與曬穀坪連接起來，形成寬闊長堤，提籃仙子們飛舞著在長堤兩側播撒種子，陳曦換成神骨拂塵，揮灑生命之水。
靈力催生下，長堤兩岸長出一棵棵桃樹，轉眼丈餘高，開出滿樹桃花，清風吹拂，花瓣繽紛如雨，青桃如氣球膨脹，個個長到拳頭大，顏色燦若晚霞。
提籃仙子們笑意盈盈地飛過一棵棵桃樹，一隻隻甜美紅桃自動落進她們的花籃中，那花籃看著不大，但十個百個千個……似乎再多的紅桃也裝不滿。
等三千棵桃樹的果實全部落在花籃中，提籃仙女們來到人群上空，傾撒花籃。
紅桃輕飄飄落下，恰好落在每一個人手中，不論男女老少貧窮富貴，一人一個。
“仙桃啊！”
“是神君向王母借的蟠桃！”
人們虔誠下拜，信仰力再次朝陳曦滾滾湧來。
這一波信仰力從螢火蟲進化成小燈泡，更濃厚純粹，幾乎能跟花滿樓媲美。
可見東方式信仰要見了兔子才撒鷹，沒好處時麵對神仙也隻意思意思給點信仰，好處到手了就多信仰一些。
陳曦在眾多天女的簇擁下進入雲上天宮。
下麵的凡人久久無法平複心神，豐收祭變成蟠桃會，紅桃甘甜如蜜，有人當場大嚼，有人藏入懷中，有人拿金銀想跟別個買，免不了有人想強取豪奪然後被天罡地煞樓的人鎮壓……
曦辰宮內，陳曦還沒有問大仙女碧螺為什麽帶頭招搖行事，就被她們嘰嘰喳喳的吵得頭大。
“神君，曦辰宮開放，我們可以邀請花公子上來嗎？”
“花公子的話，我們不介意他住宮裏。”
“我覺得霍公子也很不錯呢。”
“你們不覺得玉教主也挺有魅力？”
“那個原公子心光雖然不亮，但容顏真是俊美，青繡眼光不錯哩！”
“我覺得無花更俊。”
“我更喜歡劍修，隻可惜除了薛劍士，江湖中有名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沒來太湖……”
“神君別生氣，我們心裏您最好。”
陳曦沒有生氣，這些仙女說是曦辰宮侍女，陳曦心裏卻把她們當員工，五日一休，每月發放生命之水調製的補靈丹做薪水。
作為員工，自然有戀愛自由的權利，仙子們浸-淫-情-愛-癡怨多年，看得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不怕被騙，又拿得起放得下，對方若是無心，她們也不強求。
陳曦心中一動，曦辰宮的結構變化，靈河移到中央，將曦辰宮分成兩半，試驗田、藥齋、仙坊以及仙宮主殿群移到前半部，後半部分是花園和一重又一重的亭台樓閣雲中軒榭，一道白玉廊橋橫跨靈河，成為連接兩地的唯一通道。
“曦辰宮開放後，在橋上安排人值守，隻準他們在前麵活動，免得擾了你們姐妹的清淨。”
仙子們捂嘴竊竊私語：“神君真是太溫柔了，可惜有真龍在側……”
下方人群尚未散去，粉繡飛下來，朝花滿樓微微行禮：“花公子，神君有請。”
花滿樓一愣，麵露歡喜，但看著高台上的神像，略有遲疑。
陸小鳳催促：“快去快去，別讓師父久等，你怕我們幾十個人抬不動還是怎的？”
“陸公子，還有各位，神君也請你們同去。”粉繡拍了拍手，空中飛下十來個身形高挑的天女，抬著神像飛往湖心島道場。
眾人大喜，又有知府和欽差追問：“仙子，本官能否同去仙宮？”
粉繡微笑著飛上天，手中甩出一條素白飄帶，化作通往曦辰宮的雲橋，回首笑道：“能踏上雲橋，就是有緣人。”
人群中出現騷亂。
一抹劍光越空而來，薛衣人踏在青銅仙劍上，雙手環胸，麵無表情的喝令：“散開，排隊。”
劍修的威壓讓下方蠢蠢欲動的人冷靜下來。
花滿樓等人依次踏上雲橋，有陸小鳳楚留香玉羅刹，宮九司空摘星，包括從大漠趕回來的原隨雲和無花，各個都是江湖中有名的角色，緊隨其後的朝中欽差卻一腳踏空，差點摔跤。
“呀！該不會是貪官，德行不夠，才上不了仙橋吧……”
不過等後麵的知府縣令王孫公子盡皆踏空，連花滿樓父母兄弟也沒能上橋，人們才發現仙緣不是那麽好得，不如吃桃。
卻說二十來個武林高手踏上雲巔，來到曦辰宮前，高大的牌樓之後是一片空曠雲坪，雲中有樹，形如巨型珊瑚，高約十丈，分十二主枝，每根主枝又有十二分叉，上麵掛滿了顏色各異的玉牌。
見過花滿樓曦辰弟子令的互相對視，有人擠眉弄眼。
“此是神君親手種下的傳承樹，內有三十六種基礎功法，都能得長生，請各位依次觸摸樹幹，傳承樹會根據各位的體質屬性，贈與不同的傳承功法。”
“接受傳承者，須奉神君為師，領弟子令牌，尊曦辰宮規矩，各位請想清楚，不願拜師者現在還可離開。”
“除花公子外，其餘人等需從外門弟子開始，根據修為功德貢獻進行考核，或一年一次，或數年一次，遴選出內門和真傳弟子，考核時發現有為非作歹導致孽力纏身者，廢除修為逐出曦辰宮……”
粉繡說完規矩。
青繡帶著幾十個美貌女仙過來，她們手中捧著曦辰宮弟子製式仙衣配飾，以及內含三尺見方空間的弟子玉牌，笑語嫣然，令人迷醉。
眾人根據指示一一上前接受傳承。
隨著雲上天宮的出現，太湖周圍飄蕩氤氳仙霧，琉璃盤遊人如織，有天罡地煞樓高手守衛雲橋，人們需要排隊攀登，但雲橋對常人來說看得見摸不著，成功者萬中無一，還不如去仙緣路賞桃樹，如今兩側桃樹上零零落落出現祈願符。
信男信女焚香禱告，求健康求平安也就算了，還有求財求姻緣甚至求子的，霍天青特製的巨大香爐天天爆滿，來撞仙緣的道士和尚隨處可見，有道士號稱自家師祖曾得常青神君夢中神授，是常青神君凡間道統，在附近賣香賣符。
賣香隻要質量過關天罡地煞樓不管，但若是賣符算命招搖撞騙，馬上就會被抓去做苦力建道場。
入冬時節，紅薯進倉之時，天清氣朗，晴空響起霹靂。
雷聲不絕，隱隱有厚重深沉的鍾鼓之音夾雜其中。
閉關修煉的陳曦突然驚醒，衝出曦辰宮，長嘯出聲。
曦辰宮弟子不管在忙什麽，此時都放下手中之事，來到外麵仰頭望天。
天空像紙糊的一樣開裂，裂縫後露出黑暗虛空，一條黑色巨龍從中擠出，裂縫隨即合攏，陳曦迎向巨龍，巨龍卻扭頭朝陳曦“昂”了聲，朝東海疾馳而去。
“風神氣息……東海，是吳明和水母陰姬？”
陳曦聽清龍鳴中的信息，掃視下方，找到正在王蓮擂台上和原隨雲比試法術的宮九，飛下去打斷比鬥，抓著宮九丟進曦辰宮。
“我去東海會吳明，你近日不要離開。”
宮九要追，陳曦揮袖將他拍回傳承樹下，揚聲吩咐：“七童看家。”
瞬息之間，人已飛馳到數十裏外。
太湖離東海不遠，陳曦早已非當年那個駕雲撞山的飛行菜鳥，一盞茶時間不到，就來到東海岸。
他來的恰好。
海中大戰剛起，掀起滔天巨浪，海浪呼嘯傾覆漁船，撲向海岸，眼見就要覆滅漁村。
陳曦龍角拂塵在手，靈力飛瀉，操控海水形成防護罩擋住巨浪，水中升起大氣泡，裹住在海浪中翻滾下沉的人類飄向岸上。
漁民下拜祈禱。
陳曦的造化經突破到了三層，能抽取小世界內的能量，法術續航力增強不少，但海浪一層連著一層，一層比一層更強，他的防護罩已經延綿上百裏，不堪重負。
有江湖人趕來現場，看到空中的陳曦驚呼：“常青神君！”
“救人！”陳曦咬緊牙關，將落難的漁民送回岸邊，他腰背彎折，攔住驚濤駭浪的防護罩搖搖欲墜，確認附近
海域水中已經沒有人類，將龍角拂塵高舉頭頂，所有靈力灌輸其中，猛地朝遠處用力推去。
“去遠海打！”
陳曦大喊著，拂塵畫出一道弧，浪濤折返，反撲海上。
遠處與兩個人纏鬥的黑龍“昂”聲回應，海潮倒退，戰場移向遠方。
陳曦落到地上，丹田空虛，腳下發軟，差點一個踉蹌，閉目深呼吸，造化經運轉，神力緩緩分解成靈力侵潤丹田……
幾個江湖人將淺灘的難民一個個拖上岸，其中剛好有個中年大夫，懂得給人擠壓腹中積水施救。
陳曦恢複少量靈力，立即換成神骨拂塵，朝人群刷了一個“聖光普照”，腳下虛浮的飄過來。
“咳咳……”
咳嗽聲不斷，大部分人在聖光之中蘇醒，傷勢痊愈，看著還年輕幾歲，也有兩人救起時就已身死魂滅，聖光無法起死回生。
劫後餘生的眾人感恩拜謝，親人醒不來的哭天喊地懇求神仙慈悲。
陳曦感到無力，有一瞬間產生放出係統複活死者的念頭，但很快又被理智按下，看看淒慘的漁民，又看看熱情友好的江湖人，尤其是醫術高超的中年大夫。
“有勞幾位俠士，此是功德之事，還請留下姓名。”
眾人按捺激動之情一一報上名號，中年大夫的名字陳曦聽著耳熟。
“千麵公子！”有人驚呼出聲，衝名叫王憐花的中年大夫喊：“您不是隨沈大俠夫婦出海歸隱了嗎？！”
“聽聞太湖有神君，想要見見真神，剛上岸就遇到神龍出海。”王憐花看向海上，此地離沈浪他們的隱居島嶼隻有百裏，但願神龍造成的海嘯對他們影響不大。
陳曦贈與眾人各一顆能增加十年功力的蘊靈丹，然後撿起一捧石子，施展點石成金之術，分發給受災的漁民，知道兩個死去漁民剛好是一家人，隻留下一個七歲小孩，檢查了孩子的資質，灌輸給他一份基礎水性功法，委托王憐花等孩子葬完家人後送去太湖交給花滿樓。
漁民們感激不盡，損失的漁船可不值這麽多金子，有了錢，他們可以買幾畝地，種仙糧，再搬到城裏，以後日子會好過很多。
王憐花應諾，但很疑惑：“天上的仙人都像您這麽……慈悲？”
“黑龍是我道侶，他造的孽，我有責任善後。”陳曦說著，一步邁出，下一秒身形出現在百米之外，踏海追浪，幾個眨眼便消失在海天交接處。
漁民們連連叩首，口稱“大慈大悲常青神君”，又拜龍王。
東海深處，陳曦循著氣息找到黑龍，戰鬥已經結束，周圍不見殘肢遺骸，隻有血色在水中蔓延，龍尾一擺，僅存的血色被海水衝刷稀釋，再也尋覓不到。
陳曦停下。
黑龍回首環著陳曦纏繞幾圈，身形越縮越小，等隻剩手臂粗細，龍首搭在陳曦左肩，變成人型，將陳曦環抱懷中，發出深長的喟歎。
陳曦放鬆地靠著墨漩，握住換在腰間的手，發現指甲縫裏有血漬，撩海水仔細衝洗。
墨漩任由陳曦將他的手當玩具搓揉，應要求彈出指甲。
“歎什麽？”陳曦覺得墨漩手像大貓，按壓指腹就能彈出尖爪，指甲堅硬又鋒利，看著便凶神惡煞。
墨漩道：“生機蓬勃，修為大漲……你過得很好。”
“你過得不好？”陳曦抬頭，朝墨漩耳朵吹了口氣，然後發現耳廓沒有像以往一樣染上紅霞，握著的手溫度也沒上升，不由微微眯眼。
墨漩抬手撥開頭發，朝陳曦露出頸側，那裏多了一個雪花形狀的深藍色印記，“龍族求偶期內抑製情-欲的封印，禁止動用靈力，修為隻剩一成。”
陳曦摳了下雪花印記，嫌棄礙眼。
“隻剩一成力量還找風神化身，就不怕他意誌降臨？”
“風神受了重傷，短期內無暇他顧。”墨漩抓住陳曦的手指，牽著他離開這片帶著血腥氣的海域，飛到一座綠意盎然的海島上，拿出一顆閃亮亮的寶石：“這是他轉世化身的記憶。”
記憶來自吳明，吳明第一世姓李，是李唐王孫，為避武後迫害躲進空門，念經參禪悟到一絲輪回法則，覺醒部分記憶，明白自己的使命是等待一個人，在遇到那個人以後，將以己身為祭品，接引上界的風神意念降臨。
吳明一次次奪舍移魂，想要長生並擺脫風神束縛，幾百年過去，終於在五十年前將風神留下的最初意念從靈魂中剝離，從而有了水母陰姬的誕生。
陳曦來到這個世界後，吳明比宮九更早得知，他懷疑陳曦就是風神在等的人，不敢靠近，還將水母陰姬攔在東海，直到墨漩出現。
墨漩用星石映照兩人記憶後，隻抹殺了水母陰姬體內的風神意念，水母陰姬本人被吳明所殺，而吳明死於自爆。
陳曦問墨漩：“神靈還活著，化身也會想要獨立，擺脫本體控製？”
“經曆輪回，即為新生。這種神念轉世而成的化身，在融合本體之前，有獨立的靈魂意誌。”墨漩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陳曦，“曾經有神靈分裂億萬化身在小世界修行不同法則，等化身飛升上界時融合收回，試圖萬法歸一超越大道，後被化身反噬，遺忘本我，跌落神境。”
陳曦低頭看書，書是金屬打造，跟存儲吳明記憶的星石相似，紙頁類似金箔但極為柔韌，上麵也沒有文字圖像。
“風神怎麽受的重傷？你打的嗎？”
“是他撞到我尾巴。”墨漩抬頭不看陳曦，發現樹上有椰子，撿了顆石子敲下來一個，用指甲開了個口，遞給陳曦。
“我回去查了，生命女神隕落前進過天庭，跟造化天帝論道三年才離開，而後造化天帝遠遁域外天庭封閉等待新主，最後一個見過生命女神的是風神，生命女神死於跟造化天帝道爭的傳言來自風神界，龍族曾懷疑生命女神死於風神之手……”
陳曦喝了口椰汁，看向停頓的墨漩：“難道不是風神？”
墨漩微微搖頭：“神體不止中過一次怨靈禁，且體內尚有神魂殘念……你有可能不是生命女神轉世。”
‘神魂殘念’指的莫非是係統？
陳曦愣住，疑惑：“我對生命女神的神力沒有排斥，難道這也是造化經的特點？”
墨漩拿出一塊玉符遞給陳曦：“裏麵儲存的是生命係神力，試試吸收。”
陳曦嚐試之後，搖頭：“分解不了。”
墨漩翹了下嘴角：“沒關係，善用諸天界盤，及時加固神體的封印，等你修為高了，不管敵人有什麽目的，絕對實力下都沒有陰謀生存的空間。你朝書中輸入靈力。”
陳曦照做，比辭海還厚的金書封麵發光，出現混沌中世界誕生的活動影像，還是三維立體，比平板電腦更清晰。
“龍族不擅長法術，你的諸天界盤禁製重重
修為不到無法完全啟用，這是造化道院出品的全係教材合集，從幼兒啟蒙到基礎進階都齊全，正適合你用。”墨漩打開書頁，以生命係法術為例，教陳曦如何從大目錄進入小目錄，從小目錄查看內容，又如何精準搜索。
這不是一本書，這是一本用靈力啟動的電腦！隻看這一層一層的目錄，比國家圖書館還壯觀。
陳曦看得眼花：“裏麵有多少種法術？”
墨漩指了指地麵：“比這星球上的沙粒多。”
陳曦如獲至寶，沉浸到神通法術海洋裏，發現單起死回生術就有上千種，攻擊類法術更多，劍法的大目錄都有幾百頁，樂得合不攏嘴：“裏麵的法術能教別人嗎？”
“可以，造化道院的法術都以造化經為基礎，有利於世界成長。”墨漩提醒道：“注意不要貪多，法術神通並非越多越好。”
“明白明白。”陳曦連連點頭，但看到強大的法術，就忍不住開始學。
墨漩也不阻止，當年他也有過修億萬神通的野心，是精力和悟性教他作龍，等陳曦發現《法術大全》是本億萬年也啃不完的書，就知道擇優選取了。
陳曦看書練法術之時，墨漩就在一旁堆沙以龍氣錘煉成水晶，打造水晶宮。
“轟隆——”
十八根巨大的水晶柱聳立起來，海島震動。
陳曦驚醒，看到已經有了大殿雛形的水晶宮恍惚了片刻，猛地合上金書，在氤氳的靈霧中跳起來。
糟糕！忘記時間了！
他手指匆忙的在空中虛畫，嚐試一種確定當前時間的小法術，看著空中的靈光文字，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但離陳曦入東海，也過去了將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