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俠世界收徒(6.7.8)
“恭喜恭喜。”玉羅刹敷衍的拱了下手,落到陳曦對麵,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開吃,邊吃邊問:“謫仙人可能看破我的護身真氣?”
“原來你和西門吹雪真是父子。”陳曦歎道:“難怪你用濃霧遮身,你們長得也太像了。”
花滿樓瞪大眼睛。
玉羅刹夾菜的手一頓,猛地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我姑且信了你是仙人,但武道未必比修仙差,若是雪兒因此一蹶不振,你最好時刻將法器帶在身上,否則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會成為葬仙之地。”
“你覺得我沒了法器,就會手無縛雞之力?”
陳曦突然伸手一探,五指像龍爪一樣伸進玉羅刹遮身的濃霧中。
濃霧翻滾,玉羅刹想跑,但真氣突然不聽使喚,如臨大敵般縮回體內,被陳曦扣住了脈門。
陳曦確實沒練過什麽武技,但跟墨漩在一起久了,觀想真龍借一絲真意,龍爪手學得還不錯,隻是法術比較方便一直沒怎麽用。
“西方魔教在沙漠裏,有種過地嗎?”
玉羅刹一愣,陳曦的龍角拂塵已經點在他丹田處,丹田氣海被封印,真氣無法調動,周身的濃霧也徹底散去。
“我竟然還不夠資格送官查辦?”玉羅刹笑了下:“行,我給你種地,還讓所有教眾一起去江南種地,希望你準備的田地足夠多。”
花滿樓搖著扇子道:“玉教主放心,家父已經在江南準備了千傾地,若是不夠,花家在全國各地的莊子約莫能拿出萬頃。”
“這倒不必,霍天青已經帶青衣樓的人去太湖剿匪。”陳曦放開玉羅刹的手,笑道:“太湖上的不夠,還有彭澤、洞庭,西方魔教的教眾願意行善積德,歡迎之至。”
玉羅刹問:“隻能剿水匪?山匪不行?”
陳曦微笑:“可以,選擇水匪是因為我要養一條龍。”
“龍?!”玉羅刹眼睛一亮,花滿樓也一臉驚訝。
“走吧。”陳曦起身。
玉羅刹搶了陳曦的帽子:“我這臉不適合見人,借惟帽一用。”
三人走的窗戶。
花滿樓將銀子放在桌上,跟著跳窗而下,隻是慢了片刻,就發現先離開的陳曦被一個小乞丐攔住。
“大俠,要《江湖秘聞》嗎?內有神君的真實身份,消息可靠,來自萬梅山莊和珠光寶氣閣,百曉生編撰……三兩銀子一份,五兩買兩份。”
陳曦看了眼玉羅刹。
玉羅刹攤手:“我身上從來不帶錢。”
是問你這個嗎?
花滿樓快步上前,爽快掏銀子:“來兩份。”
“好咧,大俠您是這個。”小乞丐翹起大拇指,神神秘秘的左看右看,從懷裏兩本薄冊子,接過銀子哧溜兒跑。
“那不是真乞丐,還是位姑娘。”花滿樓將冊子擦拭幹淨,捏著紙張,低頭嗅了嗅,補充道:“假的。《江湖秘聞》每月一期,封麵是桑皮紙,墨是常見鬆煙墨。這是貢紙,我三哥在戶部任職,隻有寫奏折時才舍得用,墨也是官墨,皇家重養生,香墨藥墨用得雜了怕衝撞,寫奏折隻能用這種氣味淡不可聞的官墨。”
《江湖秘聞》雖然是假,但裏麵的內容是真。
西北草原諸部串聯動靜異常;少林妙僧無花受邀入京講法;神侯府懸賞紅鞋子成員;萬梅山莊閉山;珠光寶氣閣嚴鐵珊枯木逢春猶再發;峨眉掌門獨孤一鶴與天下第一劍薛衣人論道;青衣樓易主改行;花家斥巨資買下太湖群島……謫仙人原來是天帝?!
最後那條是假。
花滿樓凝眉:“師父,購買太湖群島一事家父一直是暗中進行,官府至今未鬆口,這本江湖秘聞有官家的背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怕。”陳曦淡定的看著江湖秘聞,從中找出自己有印象的相關人物背景。
玉羅刹搶了花滿樓手中的那冊,直接翻到最後。
“謫仙人原來是天帝!謫仙人曾親口說天帝十二萬年下凡曆練一次,下次的曆練在十二萬年後,說明天帝目前正在凡間曆練,此為一;仙人曆來都是逍遙山水之間不沾紅塵,而謫仙人反其道而行,懲惡揚善,尊重人間律法,隻有本身象征天庭正統的天帝才會維護朝廷正統,此為二;謫仙人身邊隨身伺候的四名仙子,三五日換一批,繡為名,以顏色分別,共八名,就是神話傳說中的七仙女,而粉繡仙子是織女……”
玉羅刹抑揚頓挫的念,引來眾多路人的注目。
陳曦拉著花滿樓縮地成寸,快步出了城。
片刻後,玉羅刹氣喘籲籲的趕上來。
“你們也不怕我跑。”
陳曦掃了眼玉羅刹的丹田,手攏進大袖裏,指尖卷起拂塵發絲,輕笑不說話。
花滿樓搖著折扇:“玉教主言而有信,說好去種地,自然不會跑。”
玉羅刹用肩膀撞了下花滿樓:“他真是天帝?”
花滿樓脾氣好的回答:“花某不敢妄言家師身份。”
城外官道旁,藍繡喂馬,綠繡將花盆從馬車內搬出來曬陽光,紫繡‘啾啾’鳥鳴召喚百鳥打聽消息,青繡給封印了內力的殺手扶脈試藥。
候補農民們從馬車上下來透氣,分工合作,有人燒火架鍋,有人打獵剝皮,烤魚烤肉叫花鳥菌菇湯,撿色香味俱全的盛出來送到四繡跟前,不明真相的人見了,絕不會當他們是俘虜,還以為他們是忠心護衛。
比如陸小鳳。
陸小鳳緊趕慢趕將霍休和上官飛燕送到神侯府,本想把無情帶來請陳曦看看腿,結果無情外出查案不在京,倒從金風細雨樓聽說陳曦離開太原,陸小鳳給無情留書後趕往江南,到了徐州遇到楚留香,聽說陳曦還在山西境內,連酒也顧不得跟老友喝,又轉道迎上來,終於在晉城郊外找到了車隊。
“陸公子,神君和花公子去城裏了,你趕路辛苦,來顆靈丹補補。”
青繡托著一粒黃豆大褐色丹丸,言笑晏晏的請陸小鳳吃。
陸小鳳抽了抽鼻子,聞到濃厚的參味,笑著捏起往嘴裏一丟:“多謝青仙子,這些是師父新收的下屬?”
從打扮上看,都像刺客,給兔子剝皮的那個很像中原一點紅。
陸小鳳打量一圈,心中暗忖:仙人對刺客組織真是情有獨鍾,除了青衣樓外,連緇衣樓的人也收服了。
“他們都是慕名前來向神君請教,見了神君後自慚形穢決定隨神君南下種地。”青繡盯著陸小鳳:“你現在感覺如何?”
陸小鳳道:“精力充沛,氣血澎湃。”
“是挺澎湃的。”青繡拿著個小本子記錄,順手塞給陸小鳳一條鬆江布帕子:“擦擦。”
陸小鳳往鼻子下一抹,擦掉血後用帕子的兩個角塞住鼻孔:“青仙子,這是什麽藥?”
青繡回答:“神君叫我研製的血藥,補氣血,聽說你也是武林高手,怎麽連這麽低的劑量都受不住?”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我沒病沒痛,不需要進補氣血,仙子換失血過多的人試試。”
“是你功夫不行,氣血丹對煉體術有輔助作用。”青繡皺眉,又拿出一顆綠色的藥丸遞給陸小鳳:“這是補靈的,我看你內力消耗不小,試試。”
陸小鳳抓了抓頭:“能吃嗎?氣血過了放血就行,內力多了可是會失控。”
青繡眼波一轉,正要叫一點紅來。
林中突然躍出一個白衣藍衫的青年,功夫高不高不知道,但內力比陸小鳳還深一絲,把正燒烤聚餐的候補農夫們驚得彈跳起來,拿武器擋在四繡跟前,擺出護衛姿勢。
青繡嘻嘻一笑:“內力多了就跟他打一架消耗掉不就行啦!”
來人朝青繡拱手:“無爭山莊原隨雲見過仙子。”
“原兄!”陸小鳳哈哈笑著跟原隨雲打招呼:“我就猜你聽到傳聞會找來,沒想到這麽巧。抱歉抱歉啊,美人的話,我陸小鳳向來喜歡聽,更何況青仙子還不是一般美人,她命我跟你打一架,我不敢不從。”
陸小鳳朋友滿江湖,總是跟花滿樓一同提起的原隨雲自然也是他朋友。
“陸小雞,你隻管來。”原隨雲擺好請出招的姿勢。
陸小鳳將綠丹往嘴裏一丟,扯下堵鼻子的白帕往懷裏一塞,朝原隨雲攻去。
一點紅收劍回到火堆旁,削掉因為沒轉動而燒焦的地方,繼續烤兔子。
候補農夫們也一一回到原位,不時抬頭關注打到樹林上空的陸小鳳和原隨雲,偶爾低聲交談,說著說著差點吵起來。
“主人又傳訊來了。”
“你還叫他主人?”
“叫習慣了,剛去林中狩獵時,他丟了明年的解藥給我。”
“如果是我,我就交給青仙子做研究。”
“你們主人還下毒?”
“你不是緇衣樓的?”
“青衣第三樓,令主讓我們暗中保護神君不受閑人打擾。”
“青衣樓的也封印內力?”
“沒來得及說……不對,是神君全能全知,在考驗我們。”
“嗬,青衣樓的人穿我們的黑衣?”
“新令主給我們改名天罡地煞樓,不強製穿青衣,黑衣不顯髒,早想換了,可不是冒充你們緇衣樓。”
“那個,你們都有組織?”
二十八章 蝙蝠公子
眾人看向說話的人。
“你沒有?難道你是獨行殺手?收了誰的錢來刺殺神君?”
那人撫了撫賣相不錯的長須,“貧道王重陽,來自海外宋國,聽說有人打著道家幌子假裝仙人招搖撞騙,特意換了夜行衣過來看看……原來海外真有神仙。”
“那是你見識少。”
“我還以為你們是啞巴,神君不在,一個個就說得挺歡。”
“以後不接活,就不需要守那行的規矩,試著跟人嘮嗑提前適應怎麽當農夫。”
“一點紅也收手?”
“他瞧上了金仙子,不想想就算不做買賣了身上的血臭味也洗不掉,金仙子怎麽可能看上他……”
候補農夫們雖然被封印了內功,但降低的隻是實力,不等於毫無殺傷力,論身體素質,一人能抗十個普通壯漢,但眼下眾人心態極好,毫無逃跑的跡象,說著說著開始討論拿鋤頭是不是跟拿雙手大劍一樣。
陳曦回來時,陸小鳳跟原隨雲的比試告一段落,青繡正在給原隨雲看眼睛。
“神君。”
一群黑衣人同時起身,齊聲行禮喊人。
陳曦產生一種自己是黑大佬的錯覺,朝眾人點點頭,摘下玉羅刹惟帽,讓一點紅給玉羅刹講規矩。
一點紅對玉羅刹和西門吹雪高度相似的臉毫無異議,目光落在玉羅刹的衣服上。“白衣顯髒,換身黑的。”
玉羅刹將手中的《江湖秘聞》卷起來敲打掌心,道:“銀子多,髒了換。”
一點紅本是好意,見提醒了對方不聽,聲音頓時更冷:“規矩就是不問過去,不要逃跑,不準打鬥,做好個人清潔,隻準喝開水,三天一粒辟穀丸……”
陸小鳳像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晃晃悠悠,盯著玉羅刹的臉,慢慢飄到花滿樓身邊,撚著胡須,“七童啊,那是西門吹雪的兄弟?”
花滿樓微笑:“是父親。”
陸小鳳一個踉蹌,腳下發軟,及時搭上花滿樓的肩膀,整個人掛在上麵,“西門吹雪有爹?”
“多稀奇,我家雪兒總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玉羅刹轉頭瞥了陸小鳳一眼,目光帶著審視。
陸小鳳下意識立正站直,露出麵對朋友長輩的笑容。
“你過來。”玉羅刹朝陸小鳳招手,一臉你這個盡給我兒子找麻煩的小雞仔,過來我肯定不捏死你!
陸小鳳往花滿樓肩上一倒,虛弱的道:“仙子,青仙子,您給我看看,我覺得手腳發軟渾身無力。”
“我看你是被自己的汗臭味熏的!”金繡從馬車內探出頭來,丟了個包裹給陸小鳳:“用滌塵符淨化除汙,再換仙衣。”
陸小鳳笑嘻嘻的拱手:“多謝仙子關懷。”
金繡拉上簾子罵道:“呸,誰關心你,若不是怕你熏壞了花公子,你就是滾成叫花雞也懶得理你。”
陸小鳳被罵了還像得了讚賞般,拋著包裹鑽進花滿樓的馬車,過一會又鑽出頭問花滿樓滌塵符要怎麽用。
花滿樓隔著馬車教他。
玉羅刹從懷裏拿出一個哨子,用力吹響,哨聲沉悶但穿透性極強。
眾人齊齊看向他,但沒誰有動作,繼續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一點紅冷聲道:“不管你召喚多少高手,神君都能留下。”
“這我倒信。”玉羅刹點頭。
青繡檢查完原隨雲的眼睛,一邊用小冊子記錄,一邊跟陳曦匯報:“……神君,他讓我來試試吧,若是不行再請您出手?”
原隨雲的眼睛情況比花滿樓嚴重,雙眼先天發育不全,單純的生機刺激恢複不了。
最簡單的辦法是換眼,排斥問題青繡可以解決,不用陳曦出手。
次之是動手術取掉殘廢的眼睛,再以聖光普照催生新的雙眼,但原隨雲身上的孽力挺厚,需要消耗不少功德。
還有一種是讓原隨雲
修煉造化經變異五行功法中的任意一種,靈視能替代眼睛,三百六十度球形視覺習慣了很方便。
陳曦沉思沒說話。
原隨雲早有心理準備,行禮道:“近年北地草原異族蠢蠢欲動,朝中奸相當道,邊關將士缺衣少糧,原某已拿出百萬兩白銀支援邊關,蝙蝠島也妥善處置。”
陳曦沉吟,捋了捋龍角拂塵,“青繡,蝙蝠公子的眼睛交給你,不過你要跟他去一趟蝙蝠島,救治一些人。”陳曦從袖中拿出一疊靈符:“這是納靈符,內含定量靈氣,消耗過大時用它們恢複。”
“多謝神君!”青繡福身:“青兒想回曦辰宮稍作準備,帶些靈藥以防萬一。”
“把握低於八成,不要輕易拿人試藥,蝙蝠公子的治療方案我不推薦換眼,多用幾次聖光看看,若是回來後還沒有好轉,再做決定。”陳曦說完將青繡送回曦辰宮。
原隨雲耳朵微微動了動,心跳加速,如果青繡治不好他的眼睛,神君會親自出手?或者跟花滿樓一樣將自己收入門下傳授修仙之法?
遠處密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一群頭上蒙著紗巾的人在十米外勒韁停馬,玉羅刹上前,拿出一塊令牌朝打頭的人晃了晃。
“馬車留下,你們去洪澤清理水匪,把洪澤湖打下來。”玉羅刹回頭看了眼陳曦,又補充道:“不得騷擾普通百姓。”
西方魔教的教眾留下一輛豪華馬車,應聲退去,玉羅刹吩咐留下的車夫:“自封氣海。”
“不用。”紫繡托著兩羽鴿子路過,“要不是你們出手行凶,神君才懶得封印你們功力,他的氣挺幹淨,留著吧。”
氣幹淨?
玉羅刹撫摸下巴若有所思,車夫戰戰兢兢。
送走青繡和原隨雲,眾人不做逗留,開始啟程。
剛出太原時,才幾輛馬車,如今加起來有幾十輛,隊伍拉得頗長。
陸小鳳的新衣服跟花滿樓的風格一致,都是寬袖長袍,行動頗不方便,他將衣袖摟到肩膀上,接過花滿樓拿上來的茶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裏倒。
青繡的丹藥效果很好,就是味道太苦,單苦就算了,偏還帶著澀。
陸小鳳轉著茶壺,眼珠滴溜溜轉。“師父好像不喜歡原兄?”
花滿樓輕輕擦拭綠蘿的葉子,頭也不抬:“許是原兄有不妥當之處。”
“江湖中都把你和原兄相提並論,文武雙全,溫文爾雅的公子典範。”陸小鳳目光凝在座椅上,抽鼻子嗅了嗅,放下茶壺上前翻開座椅,看到下麵有三個酒壇,頓時笑得胡子都翹起來,“海外有個蝙蝠島是銷金窟的傳聞我也聽說過,沒想到蝙蝠島的主人竟然是原兄。”
花滿樓給綠蘿澆了點水。
陸小鳳揭開酒壇,直接抱著壇子灌酒,咕嘟咕嘟幾大口下肚,歎氣道:“諸葛神侯不信有神仙,讓我給他傳信師父的行蹤動作。”
花滿樓放下小水壺,微笑道:“師父沒有隱藏行跡,一直在等人找上來。”
陸小鳳又灌了口酒,悄聲問:“我有種在做夢的感覺,青繡,咳,青仙子她們真的存在?”
“是不是真的,你摸摸不就知道了。”車外響起金繡嬌嗔的聲音,一隻粉白瑩潤的手從車簾縫隙中探進來,在陸小鳳真摸上去之前,猛地收回:“呸,臭男人,曦辰宮三千姐妹,就有是思凡願意下嫁的,也瞧不上濫情之人,花公子跟你做朋友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陸小鳳捏胡須,“是是是,我太髒,汙了七童。”
金繡在車外哼道:“你明白就好,想拜我們神君為師,最好少喝酒,神君不喜歡一身酒氣的人。”
“多謝金仙子。”
金繡飛身回到後麵的大馬車上,跟駕車的綠繡同坐,一起說悄悄話。
“越美的女人越麻煩,原來連仙女也一樣……”陸小鳳呼了口氣,剛想喝酒,拿起又放下,“木靈功練了有什麽感覺?”
花滿樓點點綠蘿的葉子,看向車窗外倒退的小樹林,眼睛比晴空更亮,“我本以為花綻放的聲音已經是至美,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比幼年見過的還要美妙,萬物都有生機……”花滿樓閉上眼睛,仰臉微笑,明明陽光被擋在馬車外,他臉上卻亮得發光。
陸小鳳看得呆了下,突然伸手捏住花滿樓的臉。
花滿樓睜眼歪頭,滿臉疑惑。
“哈哈。”陸小鳳幹笑兩聲,鬆開手,但收手前指尖在花滿樓臉上蹭了蹭,“你這皮膚現在比上官雪兒的還好,單憑這一點,就會有無數女人為之瘋狂。”
花滿樓皺眉:“你連雪兒也不放過?”
“沒沒沒,絕對沒有。”陸小鳳連連擺手,“我還沒這麽禽獸,上官雪兒沒及笄,再主動我也不會碰她。”
花滿樓道:“師父規矩不多,但對道德看得很重。”
“行吧,我會注意。”陸小鳳摸著酒壇,看著花滿樓的眼睛笑:“實在不行也沒關係,你眼睛好了,我就沒別的遺憾,不過你的臉真比小娘子還嫩……”
“你是不是覺得長在我身上可惜了?”花滿樓笑容不變,伸手抓著陸小鳳往車外一丟,吩咐車夫加速。
陸小鳳翻了幾個跟鬥,想鑽回去,結果迎麵飛來一個酒壇子,緊接著車窗關上,他抱著酒壇,發現裏麵的酒全灑了,落在最後一輛馬車上唉聲歎氣。
玉羅刹靠著車窗,拎著一壺酒晃動,“進來吧。”
二十九章 渡江
“伯父好。”陸小鳳翻進馬車,看到丟在小幾上的《江湖秘聞》,驚訝道:“這個月的提前出了?”
玉羅刹一笑:“新出的增刊,真實性得到神君親口認可。”
陳曦下令馬車日夜兼程趕往江南。
隊伍越來越大,新來的人除了刺客,還多了不少死士,他們自帶馬車,綴在隊伍後麵,開口必稱神君,每次發辟穀丹和馬糧就跟著排隊。
“神君,馬糧不夠,要趕走他們嗎?”
已經成為組長的一點紅過來詢問。
“不必。”跟來的人陳曦看了,靈光太暗的已被金繡她們跟陸小鳳拿下,其餘的雖稱不上善人,但心中總還向往光明。
粉繡拿出個錦囊拋給一點紅:“內有靈丹,能替代獸糧丸。”
一點紅應聲,他已經自認是神君下屬,雖然覺得靈丹喂馬很浪費,但還是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
“你可真忠心呀,這麽快就忘了舊主。”
樹林中轉出一個黑衣人,頭戴鬥笠,臉蒙黑巾,身形有些胖。
一點紅整個人僵住。
黑衣人冷哼一聲,長劍出鞘,劍勢比西門吹雪的還要猛一絲,速度極快,一點紅站在那裏都來不及躲避。
“刷。”
一條金色緞帶飛來,卷著一點紅往後退,然後黑衣人被更多黑衣人圍住,陸小鳳和花滿樓也趕過來。
玉羅刹坐在馬車頂上,慢悠悠喝口酒,看著對上陸小鳳花滿樓和十來個死士刺客也不落下風的黑衣人,砸吧嘴:“薛衣人的劍。”
應該說山寨版的薛衣人之劍,看似威猛,卻失了真意,算不得頂尖。
黑衣人踏著竹子彈到半空,劍勢虛晃一招,避過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刺向花滿樓。
空中飛來一柄拂塵,敲在黑衣人背上,像回旋鏢一般,拐了個彎又往回飛,最後落在從車窗伸出的手中。
花滿樓朝已經收回手的陳曦喊:“多謝師父。”
黑衣人摔倒地上,丹田氣海被封,被七八柄刀劍壓在脖子上,不僅不沮喪,反而哈哈大笑,突然衝向近前查看他靈光的金繡,然後被仙子守護者的刀劍洞穿身體。
“哈哈!你們等著吧!有人會為我複仇!天真啊,為了一個偽神得罪真的劍神……”
黑衣人徹底落氣。
一點紅喃喃:“是主人。”
緇衣樓的刺客補充:“是前主人。”
陸小鳳上前,拉下黑衣人的麵巾,又在耳旁摸了摸,撕下一層人.皮.麵.具,看到露出來的那張臉,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花滿樓問:“是誰?”
陸小鳳答:“天下第一劍的兄弟,神劍山莊薛笑人。”
花滿樓也愣了,全天下都知道,當今武林最強的劍客是薛衣人,連西門吹雪都自認要再過五年才能挑戰薛衣人,但薛衣人並不完美,因為他有一個弱點,薛衣人的弟弟是個傻子。
難怪沒人知道緇衣樓的主人是誰,就算以查案聞名的陸小鳳和楚留香都不會去懷疑一個傻子。
傻子顯然不傻,否則沒辦法組建緇衣樓。
“你們愁什麽?有神君在呢,就算上界的劍神來了,我們還能召喚真龍,不怕。”金繡皺了皺鼻子:“靈光這麽黑,按照老規矩處理,屍體送交官府。”
“神君。”一點紅突然上前拜倒:“我想將主……薛笑人送去神劍山莊,一切罪孽因果,我來承擔。”
陳曦應允了。
緇衣樓的刺客幾個人擠擠,空出一輛馬車將薛笑人的屍體搬上去,玉羅刹友情贈送了幾桶冰。一點紅駕車離開,不但在下個城鎮買了棺材,還給自己換上麻衣戴孝,日夜不停的趕到神劍山莊前,扛著棺材放到門口,朝棺材磕了三個頭……
陸小鳳喝了口茶,總覺得寡淡,舔了舔嘴角,歎:“他不該回去。”
花滿樓給新種下的山中野蘭修剪枯葉,手下微微一頓:“他知道自己會麵對什麽。”
“薛衣人脾氣不好,一向最寶貴自己弟弟,他送的不止是薛笑人屍體,還有自己的。”陸小鳳放下茶杯,忍不住找酒。
花滿樓卻道:“我覺得薛衣人會留著他,讓他給師父帶戰帖。”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發呆,半晌突然道:“你看著越來越沒人氣了。”
花滿樓笑:“我連辟穀都做不到,離成仙還很遠,這肯定是你眼瘸。你一向眼瘸,這很正常。”
長江邊,江水滔滔,車隊停下,眾人看向陳曦所在的高大馬車。
這一路行來,過黃河,跨淮水,都沒有乘船。
粉繡拉開馬車的珠簾,陳曦走了出來,望著江水失神刹那。
不同的世界,有著相同的江水,隻是江中少了龍王。
陳曦飛到半空,俯視下方口呼神仙轟然拜倒的普通人,祭出龍角拂塵,朝江水推去。
龍角拂塵化作一條黑龍,穿過長江悄然消失,江水依舊滔滔,但江底多出一條水中隧道,陳曦回到車內,朱繡抖了抖韁繩,馬車軲轆軲轆的駛進透明隧道內,後邊的車馬跟上。
有膽大的人放棄渡船跟著走進江底隧道,伸手觸摸還在流淌的水牆,水牆外有魚蝦遊來遊去,腳下也是水,踩上去甚至會出現一圈圈的漣漪,但怎麽也不會下沉,甚至抬起腳時,鞋底還很幹爽。
長長的車隊穿過江底隧道,陳曦伸手一招,江底飛出一條黑龍,化作拂塵回到陳曦手中。
江底隧道從起始點開始坍塌,水流將想要蹭路的人推回岸上,已經進了隧道的人快速奔跑,水流在他們身後合攏,不緊不慢,始終緊緊綴在身後,但沒有淹沒任何一個人。
玉羅刹端著酒壺坐在馬車頂上,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酒。
陸小鳳飛過來,蹭了杯酒喝,望著遠處慶幸逃出生天,正又興奮又害怕朝車隊方向跪拜的平民,笑:“連他控製的水都這麽溫柔不傷人,遇到這樣的神仙,真是天下人的幸運。”
玉羅刹不說話。
陸小鳳問:“伯父還在懷疑神君的身份?這種手段,隻有神仙才能做得到吧?”
玉羅刹搖了搖頭:“東海之上有一座無名島,島上有個叫吳明的小老頭,他的內力能截斷流水三個時辰不動,也能讓瀑布倒流,十年前我隻能在他手中走三招。”
“從沒聽說過。”陸小鳳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摸胡須。
“你沒聽過的高手何止一個。”玉羅刹輕笑了下:“五年前,我神功大成,去無名島找吳明,卻看到他跟一個女人在海中交手,他們視海麵如平地,吳明更強了,一掌掀起百丈巨浪,但那女人比他更強,從海中提煉水精,一滴水精就有三百六十斤重……”
碼頭邊,人流蜂擁過來,又在朱繡的微笑下身體不受控製的有序分開,敬畏地目送車隊緩緩駛過,不少人在路邊跪下祈願。
花滿樓在噪雜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拉開窗簾向外打量,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失態地撲出車外,落在一對老年夫婦跟前,鄭重下拜。
“不孝兒拜見父親,母親。”
花滿樓淚眼朦朧,眼前的夫婦跟他記憶中相比老得太多了,曾經英俊威武風韻富態的父母已經兩鬢斑白皺紋滿麵。
“七童啊!”花母激動的抱住花滿樓,老淚縱橫。
花父眼眶發紅,舉起一根手指問花滿樓:“這是幾?”
花滿樓輕拍花母的背,回答父親:“一。”
花父掩麵,拭去眼角的淚花。
朱繡回頭看了眼,停下馬車,後麵的車也跟著陸續停下。
花父忙拍了拍花母的肩膀,兩人整理儀容,快步到陳曦馬車前,深深下拜:“多謝神君厚愛小兒,花家已備下清茶素席,靜待神君仙駕。”
“不必多禮。”陳曦沒有露麵,聲音從車內傳出:“七童隨父母歸家,給你一月假,中元節後再去太湖尋我。”
車隊重新啟動。
花父推了推花滿樓:“你還愣著
幹嘛,快上車追你師父,如今正是你師父需要人手的時候,你要敢偷懶看我不抽你。等等……你隻顧自己走啊?扶你娘一把,我們家在太湖也有幾畝良田,正好過去看看。”
花滿樓帶著父母一起上車,又整理護衛抬來的箱子,本以為箱子中是父母行李,沒想到裝著的都是真金白銀。
“你師父不肯住花家堡,霍總管正忙著在太湖建道場,手頭有些緊,作為弟子,能處理就處理了,別讓這些俗事去打攪你師父。”花父說著,撥開一層金錠,取出個尺長的箱子,箱子打開,裏麵全是地契:“這裏是千傾地契。”
花滿樓道:“師父不會要。”
花母拍他手,輕罵道:“你懂什麽,你師父不要是看重你,怕別人說你買的神仙弟子身份,他不要你不能不給。這是做功德用的,就算不為你,家裏也願意出,更何況裏麵七分山地三分良田,花家沒有傷筋動骨,你哥哥們都點頭了……”
花滿樓像個小孩子一樣被父母訓,以前他眼睛不好,家人隻希望他一生平安喜樂,許多人情世故都舍不得教,如今忙著補上。
去廟裏上個香都要花銀子買,神仙哪能靠月光露水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