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難知心
葉知秋轉頭看向遊子衣，平靜道：“我知道，否則你又怎麽會來？”
遊子衣指了指地上的武器，是五行的戰利品。
“這些都是軒轅家客卿的武器？”
“恩，都被五行給殺了。”
遊子衣點頭，聳聳肩，說道：“怪不得老東西那麽生氣，軒轅克被破相，客卿又被殺，難怪他會按耐不住。隻是啊，葉子，我想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為什麽？”
“我覺得這不因該是你的作風，我想知道你如此針對軒轅家的原因。”
葉知秋笑了笑，反問道：“管閑事是嗎？哈哈，這也同樣不是你的作風啊，是因為你妹妹的婚事？”
遊子衣被噎了一下，輕輕點頭，對於他妹妹結婚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麽自己的看法，說道：“婚事本就由不得子夢，就算是軒轅克被殺了，她也得嫁。”
“嫁給誰？軒轅鏖？還是軒轅申？”
“嫁給軒轅克。就算是冥婚，也得辦。”遊子衣耐著性子回道，明明是一張笑臉，卻絲毫感覺不到笑意。
葉知秋扯了扯嘴角，緊盯遊子衣，哼笑出聲：“那你們知不知道，遊子夢喜歡的是太子？”
遊子衣似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他擺擺手，說道：“小孩子過家家，算不得數的。”
眼神裏閃過精明，表情有些陰鷙，嘴角仍是上揚的，繼續道：“太子？他皇額娘已經懷孕，他能當幾年太子？他的母妃又能當幾年貴妃？他太子又能給我們遊家帶來多少年榮華富貴，多少年恩寵不衰？他能用什麽保證？區區一個太子而已。”
葉知秋聽得心驚，這就是所謂豪門，所謂政治婚姻。
幸好她被趕出了那個大家庭，幸好她逃離了那些勾心鬥角。
“葉子，這個世界上，隻有善良是活不下去的。”遊子衣打開扇子，一下一下地輕輕揮動，微風吹起葉知秋的兩鬢的碎發。
向耳後繞好碎發，葉知秋冷靜下來。
她剛剛是在生氣遊子衣的做法嗎？她受了一場傷，真是把腦子也傷到了。
她一個殺人不眨眼，從來隻掃自己門前雪的人，又有何權利去批判他人？
就因為他是遊子衣嗎？
就因為她救了你，他就應該是善良的，應該是我為人人的？
葉知秋，什麽時候你也這麽可笑了？
“遊家家大業大，沒有你們，也就沒有軒轅家，何至如此想要聯姻？”葉知秋收起了自己的小女兒心態，認真地思考了起眼前情況，遊子衣不是囉裏囉嗦的人，如果他是想幫軒轅家報仇，他就不會和她聊這麽多。
那既然是來談判的，葉知秋就要小心掉進陷阱裏，要最大程度謀求福利了。
“就是因為軒轅家太過依附遊家了，我們之間有太多利益鏈條相互交叉，將他們踢出去是不可能了，隻有將兩家越綁越緊才是未來的發展之道。”遊子衣喝了口茶，接著道：“我已經回答了你很多問題，可是我的那一個，你一直也沒回答。你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我可以問軒轅鏖，也可以問軒轅克，但我想聽你說。”
葉知秋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如實答道：“這次拍賣會上會拍賣一些武學高手，我想救他們。”
遊子衣玩味地看向葉知秋，不敢相信一般，又問了一遍：“這是你的理由？”
葉知秋認真看著遊子衣，點頭。
“不可能。”遊子衣加大了扇子的幅度，說道：“我還在洞穴裏提醒你跑路，你都見死不救。那群人與你毫無關係！你竟然為了他們鬧出這麽大的陣勢來？還殺了一個散仙的弟子？”
葉知秋尷尬低頭，說道：“我不知道是你，否則一定會救你的。”
“不要避重就輕，那群人裏有你的朋友？”遊子衣合上扇子，憤懣地點了點桌角。
葉知秋搖頭，說道：“我朋友的父親在裏麵。”
遊子衣憋住了自己想要吐槽的嘴，想了想，道：“那我讓軒轅家把你朋友父親放了。”
葉知秋隻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不像是她認識的遊子衣。
不過也對，她才見過他兩麵，又怎麽認識真正的他，又怎麽會知道他是絕情還是熱心。
隻是有點傷心，她以為遊子衣是不同的，她以為他的內心還是溫暖的。
“這點沒得商量。”葉知秋眼神堅定，不給遊子衣討價還價的餘地。
“人我一定要救，還要一個不剩地救走。是，我這個人無利不起早，也不愛管閑事，可有的東西是不能放任不管的，那就是做人的權利。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們的世界裏，是由仙主宰的。我的生命是屬於我自己的，我的生命隻有我自己能做主。
每個人的價值都不該用金錢來衡量，每個人都是無價的。
人不是商品，人魚也不應該是商品。
這是商人應該有的底線，你想賣假貨，你想炒作搞噱頭，你想聯合商會一家獨大，那是貪心，是商人通病。可你若是販賣人口，那就是黑心！
是沒了良心！
我不能任由人的尊嚴如此被踐踏，我看見了，我就管定了。
如果你隻是想確保婚事如約進行，沒問題，我不會殺軒轅克。可你若想保證軒轅商會如以前一般，那對不起，這一次我一定要扒下他一層皮。”
遊子衣隻是沒想到，這件事上，葉知秋如此認真。
“葉子，可我先是遊家少主，才是遊子衣。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軒轅家倒下去，唇亡齒寒，我們早已福禍相依，軒轅家是一定要維護的。”
“可我先是我，才是葉知秋。你有想維護的東西，我也有一我定要堅守的道義……
那我們就各自努力吧，明天就有結果了，不是嗎？”
遊子衣沒見過這樣倔強的女子，她根本贏不了的，什麽江湖道義，這個江湖早就不流行了。
“你以為人很好救嗎？軒轅府不是你想象得那麽脆弱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軒轅鏖死了，還會有無數個軒轅鏖站起來頂替他的。”遊子衣抬高了聲音，他還是想勸葉知秋放棄。
“可我已經有收獲了，營救任務不見得就一定失敗。”
“收獲？什麽收獲？你是說死了？還是那個老東西受傷？”遊子衣看向門外，他的結界被高他等級的人輕而易舉地揮散了。
見葉知秋沒有要出去探查的意思，他繼續說道：“軒轅鏖雖然死了，但是你以為一個大師巔峰的人就那麽好對付嗎？雖然對手是破風，可他至於什麽反抗都不做嗎？
他是散仙的弟子，從宗師跌境，他太了解高手對決了。
他不過是一心求死，想要以此吸引你們的注意力，好救活他的倒黴弟弟。
要不然，你們能如此輕鬆嗎？
葉子，醒醒吧！死了一個軒轅鏖，還會有下一個‘軒轅鏖’去撐起結界的！”
葉知秋皺眉看向門外，對於遊子衣的話隻聽進去一句，心思都被門外的人吸引過去。
她憤怒站起身，對遊子衣說了一句：“稍等。”就大踏步走向門口，壓住八分的火氣，打開大門。
她忘了自己穿著裙子，忘了自己已經是拋個媚眼就有一大批男人為她赴湯蹈火的俏麗佳人。
她叉腰發火，大聲爭吵，她的手下隻有她自己能欺負。
這男人，就是不能對他們太好，言靈安這個白眼狼就是這樣。
而且她發這麽大火，言靈安竟然無視，還沒頭沒腦地對她的客人發火。
葉知秋不再理會言靈安，走回屋內，示意遊子衣回到自己座位。
言靈安終於看到葉知秋的不一樣，他見過她英姿颯爽的傭兵裝扮，見過她霸道無理的紈絝裝扮，見過她迷離可愛的醉酒樣子。他是看見過她女子樣貌的，他也不止一次想象過葉知秋女裝的樣子，可他沒想到，竟然，竟然如此，好看。
言靈安覺得自己的學識實在太過淺薄，竟然沒有一個詞語可以形容她的美麗。
一顰一笑，顧盼生姿，連帶著生氣，都那麽美麗，像是嗔怪，像是撒嬌，像是推拉。
緊緊地抓住他的心，隻是一眼，就再也看不見別人。
這也更加讓言靈安惱火，這麽美的知秋他竟然不是第一個看見的，連五行都比他看見得早。
葉知秋看著黑著一張臉，極其幽怨的言靈安，抱臂無奈歎氣，段數高又怎麽樣？仙雲閣再牛逼又怎麽樣？還不是也會得躁鬱症。
葉知秋指了遊子衣右側的座位，讓言靈安坐下，自己則要回到剛剛的座位。
言靈安見了，一個瞬移，擋在葉知秋身前，指了指前方的主座，說道：“你坐那兒，我坐這兒。”
說罷一屁股坐在了遊子衣左側座位，葉知秋翻白眼罵了句：“毛病！”就轉身走向了主座。
魚尾形裙擺甩出一個華麗的圓圈，她婷婷坐好，身姿挺拔，看向兩個各懷心思的客人，油然多了一些俯視眾生的氣派。
葉知秋剛要開口，就看見從五行兄弟腿下趁機滾進來的兩個肉球，一個紮了羊角辮，一個綁了衝天鬏。
滾到了言靈安腳下，一人抱住一條腿，哭喊著：“你去哪了？我們還以為你帶我們吃了霸王餐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