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破孩

  孩子的童音嬌滴滴的，強裝著鎮定和霸道，卻連台詞也沒有背熟。


  葉知秋好笑地看著眼前比破風高不到一個頭的孩子，麵黃肌瘦，也就將將到她的腰處，偏偏一臉凶惡的樣子，叉著腰好似凶煞的綠林劫匪。


  “你知道小爺我是誰？你就敢這樣胡鬧！”葉知秋像是和那孩子鬥上了一般，分毫不讓理地也叉腰站著。


  “你……肯定是京都來的壞蛋！又想把我的哥哥們都搶走！我才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我一定不讓你得逞！”小孩子向前跨了一步，頭仰的老高，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不畏強權的氣節了。


  葉知秋壞笑地看著小孩子，俊臉更顯邪魅，好似有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他走進小孩子，身體微微前傾，小聲地說道：“你就不怕哥哥我把你也帶走嗎？”


  小孩子確實有些遲疑，可眼中卻絲毫沒有懼意，一雙圓目瞪著葉知秋，道：“我……不怕你！誰也不許帶走！”


  葉知秋突然伸手掐了一下小孩子的臉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你家有私藏的男丁，是不是？”


  孩子哪裏是葉知秋的對手，被人一詐，就慌亂起來，雖然隻是一瞬間的震驚，但還是被葉知秋給捕捉到了，看著強裝鎮定的小孩子，葉知秋推著小孩子的肩膀，讓他轉回身。同時嘴角一抹冷笑，道：“走，去你家裏。”


  小孩子倔強地不肯動身，兩隻手攥成拳頭，小小的肩膀因為過分用力而抖起來。


  英招見狀，有些於心不忍，拽了拽葉知秋的胳膊道：“小葉，我們不是要去城主府邸嗎？”


  葉知秋揚聲說：“也是，那就去城主府，讓鎮長大人將那男丁抓來，再送給我好了。”


  “你……”小孩子回過頭，滿臉都是憤怒，強忍著般，從牙裏吼出幾個字：“跟我走。”


  葉知秋這才放聲笑出來，聲音未減，像是特意說與誰聽一般，道：“走吧，小爺我就親自跟你走上一遭，將人帶走。”


  小孩子憤恨地跺腳，不聽葉知秋再說什麽，徑直向前走去。


  葉知秋緩緩跟在後麵，不急不躁。英招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傳音給葉知秋：“知秋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您怎麽還要去抓壯丁了？”


  葉知秋把肩膀上的斑斑抱在懷裏，邊順著毛邊說：“我們已經引起了人們的注意，這個小孩子無端卷入進來，定會遭人盤查，若真害得他的哥哥被抓走了，我可不想再回頭管這爛攤子。”


  “可你這樣吵了一番，不被人聽到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就是要讓他們聽到，你跟著就是了，懶得給你解釋。”


  葉知秋不再理會英招，全心注意著小孩子的一舉一動，果然精神力感知到那小孩子身上有著戰氣，等級竟然不低，已是初級三段了，看來家中定然有人在教。


  小孩子轉身閃入一個巷子，速度飛快，似要甩掉葉知秋。但葉知秋早已將整個鎮子的路線都記在了心上，假裝心急了一番，就快步追上了小孩。又是這樣幾次轉彎，葉知秋沒跟丟，卻將一直跟著葉知秋的黑影甩在了後麵，或許也並不是甩丟了，而是黑影自己退下了。


  葉知秋進鎮後就發現了有個人一直在跟著，卻忘了黃雀在後的道理，忽視了另一個跟蹤的人，也就是剛剛撤下的黑衣人。葉知秋對孩子的刁難也是想提醒那人，她不過是京都紈絝，不值得跟蹤。誰知那黑衣人頗有戒備，一直沒有離去，而是又跟了幾次，見了葉知秋狼狽的樣子後，才悄然離去。


  這個黑衣人輕功了得，氣息隱匿極好，加之若不是葉知秋輕敵，也不會讓他跟住這麽久，白白又管了一件閑事。種種跡象表明，這雖然看似是一個空城，可城內竟有另一股強於城主府的勢力，連外派的偵察兵都如此專業，富有經驗，天諭鎮怕是惹上了趕不走的人了。


  “小子，你最好別再給小爺繞圈子了。”葉知秋決定速戰速決，快些見到小孩子的家人，了解一下情況，再作打算。


  “哼。”小孩子冷哼一聲，繼續在幾條巷子裏繞路。


  葉知秋一臉被人小看的不滿，走過了一個路口，突然停了下來，輕咳了幾聲。


  小孩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上下瞄了幾眼葉知秋瘦弱的身板，不屑地說：“走這麽幾步就累了？”


  葉知秋一指右手邊的小路，頗有深意地看著他，道：“你的家不是在這裏嗎？我還走什麽？”


  小孩一臉驚詫，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恐懼，他明明已經繞過了這個地方了，怎麽會被發現！


  葉知秋抱臂輕笑，一邊朝著右手邊的小路走去，一邊說道：“這條路我沒記錯的話已經饒了三遍了，偏偏每次你都刻意不看這條小路，可你有下意識地擔心，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離遠一些，裝作不經意地查看我的表情。哼，小兄弟，你這樣藏人，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吧。”


  小路不長，盡頭才是一戶大家，院門緊閉，葉知秋的靈識掃進去，竟發現還有一層結界。


  腳步不停，直奔大門而去。


  小家夥快步跑到葉知秋身前，雙臂一擋，立在門前，大聲道：“你不許進去，我家裏誰都沒有！”


  葉知秋再憋不住笑意，摸了摸懷中的斑斑，看著小孩子，卻是對斑斑說道：“斑斑，你看，明明是這孩子有意在路上攔我，叫我發現了秘密，自己帶我找到了他家，現在又不讓我進去，你說世上是不是根本沒有這個道理啊。”


  斑斑慵懶地甩甩尾巴，眼睛也不睜一下，不耐煩地喵了一聲。


  “你看我的毛都說你不對了，快開門讓我進去。”


  英招傳音給葉知秋：“知秋大人，既然人已經甩了，就不要再為難這孩子了吧。”


  “箭已上弦，我若不管好這件事，離開之後，那夥人一定會回來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被我們給帶走了，我是在救他！”


  英招恍然，腦中才想明白事情的始末。心中暗驚自己的大意，同時又極為佩服葉知秋的智謀，若此時離開，定是害了這一家老小了。


  “知秋大人……”


  葉知秋不等英招說完，就切斷了連接。不耐煩地推開小孩，走上台階，用力敲門。


  小孩子剛要掙紮，就被懷裏的斑斑一張嘴給吼地退後了幾步，斑斑金色的雙眸，本就有些妖邪，尖利的獠牙更是滲人。溫順的小貓最能在露出獠牙的時刻，給人致命一擊，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


  “快給小爺開門，否則我踹門了啊！”葉知秋怒聲高喊，聽得院內一聲開門聲，有人匆匆走了出來。


  葉知秋還不安穩，用力砸門，像是沒聽到有人出來一樣，怒聲道：“小爺我縱橫京都這麽些年，還沒見過敢把小爺我關在門外的呢，都找死是吧，看小爺我進去……”


  院門吱呀一聲打斷了葉知秋的話，一位美婦站在門中央，四十上下的年齡，保養得當，眼角隻有幾處細紋，卻不覺老氣，隻添風韻。烏發盤如流雲，隻點綴著幾朵山茶花，配著一身天青色素衣，隻覺得沉靜如水，風華依舊。


  再一瞧院子裏，兩側都為藥圃，幹幹淨淨，打理得井井有條。藥香撲鼻，深吸一口，心情舒暢，再暴躁的心都沉靜了下來。


  葉知秋吞下沒說完的話，淺淺一禮，拿出一副討好美人的殷勤笑容，俊俏的臉上寫滿討好，道：“平白打擾夫人，還望見諒。”


  美婦隻是淺笑回禮，瞪了一眼葉知秋身邊的小孩子，壓著火氣，禮貌而疏離地對葉知秋說道：“公子多禮了，我家清流向來頑皮，公子還能不計前嫌，將小兒送回，真是好氣度，在此謝過公子。”


  禮都做到了，一句話將她兒子摘個一幹二淨，又誇讚許多，卻絲毫沒有請人入院的意思。


  葉知秋巴巴站在門口，心裏讚歎婦人的聰慧，隻是微笑看著院子，沒有接話，像是等著主人的邀請。


  “清流，還不給公子賠罪，再謝謝公子寬宏大量！”婦人將清流拽回院子，按著孩子的腦袋，將葉知秋徹底攔在門外。


  可葉知秋是何人，見婦人這態度，當下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擺著手道：“夫人不要見外，我也是見清流聰明，很是喜歡，這才送他回來。”葉知秋又探進半個身子，指著藥圃的一處道：“這是夫人打理得院子嗎？小生也對藥劑很感興趣，那是清明草吧！哎呀呀，這在京城可是稀物啊！”於是一手抱著斑斑，一手抓著英招就闖進了院子：“英招兄，你快來看看。”


  “公子……”婦人不曾想這公子哥臉皮如此之後，竟然自說自話就闖了進來。


  葉知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又急急忍住，懷裏的斑斑突然跳到地上，順著屋子的門縫，就鑽了進去。


  葉知秋一臉焦急地回頭看著婦人，道：“這可怎麽好，我家斑斑是隻母貓，就愛找男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