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探究
白無涯向來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雖說雪域是他的地盤,但尋常人來找他,最短也要在雪域邊境等個小半月,帝殤匆匆忙忙地趕到他曾經在雪域的住處時,理所應當的沒有逮到半個人影,連秋滿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但是他自然不是願意等人的主,在院子裏走了小半圈,突然靈機一動,抬起手來對著院子外的鬆林就是一擊,隻聽“轟”的一聲,原本立於雪域千百年都不倒的鬆樹瞬間就斷了五棵。
帝殤皺起眉,揚手看了看,果然靈力恢複的還是太慢了,他心中徒然不爽,正待再次出手,想找的那個人就已經嗖地一下飛射到了他麵前。
“你小子……”白無涯本來是要一掌拍過來,讓膽敢破壞自己居處的人有來無回,可以一看到來人瞬間就慫了,雲幻的那個變態帝君他還惹不起,他將手收到背後,問道,“帝少,你這是幹什麽?”
“不作甚,隻是來看看白老罷了。”帝殤抬起手,晃了晃自己在順手山下買的驢肉和燒酒。
白無涯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也不計較帝殤一來就砍了他幾棵樹的事了:“還是你小子有心,來來來,我們坐這說。”他指了指院子中的桌椅,眼睛卻一直跟著那瓶燒酒轉。
帝殤也不饞他,幹脆地撩袍坐下,把酒遞了過去,白老一把接過,拍開泥封,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道,“好酒,好酒!”
“怎麽沒見秋滿。”帝殤左右看了看,驚奇於秋滿竟然沒有過來湊熱鬧。
白無涯咬了一大口驢肉,含混不清道:“那小子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回來之後就泡在藥爐裏,已經好幾日都沒出來了。”
“這樣啊。”帝殤應了一聲,心裏清楚秋滿十有八九是因為自家寶貝上次中藥發燒的事才受到刺激的,“他能在醫術上增加造詣,也是好事。”普天之下,秋滿的醫術算是頂好的了,但是人外有人,就拿上次鳳宇非隨手遞給他的藥來說,那個製藥人的能力就絕對比秋滿要強。
“可惜帝少不願意跟老頭我學醫理,不然現在你跟秋滿那混小子到底誰更強還難說呢。”白無涯繼續埋頭吃肉,不亦樂乎。
帝殤頓了一下,他不學醫理自然是因為對於救人沒什麽興趣,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要歸功於上輩子遭受了歐陽冬玲太多的荼毒,以至於讓他對醫學產生了輕微的生理排斥,不過這些他自然是不能實說的,想了想道:“一技傍身足以,我現在還年輕,兼修醫理和靈修的話,恐怕顧不過來。”
這借口也是算是實話,畢竟秋滿因為醉心於醫理,靈力修為已經比自己差下一大截了。
“你們要怎樣學是你們的事,老頭我負責教就行了。”白無涯頭也不抬,擺了擺手。
帝殤瞧著一旁一直沒有動過的燒酒,微感疑惑,“白老現在是想通了,開始戒酒了嗎,這倒是個好事。”他說著要把酒給拿回來。
白無涯連忙伸手往回扒,“哎,小子,送人的東西還能收回去?!”
他這一仰頭突然就發現了帝殤不怎麽正常的麵色,忙著又說道,“帝少,你別動,我看你麵虛的很啊,快伸出手來讓老夫把把脈。”
感情是從剛見麵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嗎?帝殤額角抽了抽,一把鬆開了按著酒壇的手,“得得得,不碰你的,白老果真還是以前的樣子,連瓶燒酒都不舍得買。”
他心裏有事,說話也不客氣,不過這麽多年他都沒鬧懂白無涯這種一醫難求,一藥千金的人是怎麽窮酸成這幅模樣的。
白無涯如願抱到了酒瓶,知道對方在轉移話題,就沒有追問,反正年輕人闖蕩江湖哪有不受點傷的,待會給點靈藥就成了。
不過對於帝殤的毒舌,白無涯表示早早就習慣了,老臉一張了也不在乎,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啃肉,啃著啃著就漸漸發現不對勁了。
“哎?不對呀,怎麽就你一個,老夫的小徒兒呢?”想當初這小子知道自己聯合鳳宇非偷偷把鳳宇歡接走後,那個臉可是整整拉了兩年,他就不信現在這大好的機會這小子會浪費掉來陪他這個“孤寡老人”。
“什麽你的小徒兒,那明明是我的歡兒。”帝殤明確劃定範圍,之後看了看白無涯,輕輕歎了口氣,“歡兒他……受了重傷,短期內是來不了了。”
“什麽!”白無涯一口肉卡到了嗓子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給咽下去,氣得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吹胡子瞪眼:“什麽時候傷的?怎麽傷的?誰幹的!老夫要把他剁成肉泥!”
他一邊講一邊擼著袖子,看架勢是不討回公道不罷休了。
帝殤見此輕咳一聲道:“白老,那個人就是我。”
“……什麽!”白無涯一蹦三尺高,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怎麽可能?”他可寧願相信這小子拿刀剁自己也不會信他會傷鳳宇歡分毫。
“我當然也不願這是真的,但無奈,這本就是事實。”到現在,隻要一想起自己將心中至寶重傷的事情,帝殤還是忍不住難受地隱隱發抖。
“不對不對,這不可能。”白無涯像是沒聽到他的話,隻是下意識地搖頭,隨後敲了敲桌子,試探著問道,“帝少可還記得,約莫八年前老夫給你吃下的那半個靈佛果?”
帝殤想了想,點了點頭,“自然記得。”那靈佛果味道之奇特,他這輩子可能都忘不了了。
“難道這事還與這果子有關?”
“有關但也無關。”白無涯搖了搖頭,神色略沉,“這靈佛乃是千年難遇的靈物,它的功效可不僅僅隻有幫助帝少打通靈脈而已,況且當時你服用的隻是果子的少部分而已,因著宇歡的身體不好,早些年老夫便一直在用這種果子幫助他調養身體,至於秋滿,也是有用過一些。”
“說來也巧合,這果子有靈氣,是斷不會傷害和它散發著同樣氣味的東西,包括人,這些在帝少清醒的時候自然無法察覺,可一但你失去意識,不管是被邪物控製還是其他,都不會去主動傷害老夫的兩個徒兒的。”
他說著瞧見帝殤臉色有異,以為對方有所誤會,又連忙解釋道:“老夫可沒有算計你的意思,這是靈佛果本身就帶有的,老夫可沒想著要用他做些什麽啊。”
帝殤聞言,本來還在沉思,頓時就哭笑不得了,“白老誤會,我並未懷疑,隻是……”
“隻是我心中有疑問,在恢複意識之後我有些此事發生的模糊映像,隱隱記得我手上的那最後一劍,原本不是要刺向歡兒的,但是卻是他擋下來的。”
他狠狠檸起眉頭,雙眼直視白無涯,“我了解歡兒,他是個惜命的人,而且以他的性情,傅東風那廝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救,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我卻十分清楚,在傅東風重傷的情況下,那一劍下去,他是必死無疑的,而歡兒跟我說過,不讓我殺人。”
帝殤重重咬著後麵這幾個字,一麵將白無涯的反應盡收眼底,臉色的神色越來越冷沉,
“而且不止這一次,我現在想起來,自從與歡兒在武靈會前期相遇,他一直在阻止我殺人,就算是路上遇到的將死之人他也要救,不惜浪費一枚關鍵時候可以保命的藥,本少與歡兒自小一起長大,他心思通透,在我麵前根本就藏不住事,隻偏偏這一件,他隻字未提,隻是默默阻止。”
“除了白老,我實在想不通還有誰能安排他這種事,並令他深信不疑的,而且除了白老,我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夠知道這件事。”
帝殤緩緩站起來,微微低眸看著白無涯,靜靜地等著他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