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上與下的距離
組長走在前麵紫色的緞子裙跟著她身體有節奏的左右擺動，她是一個溫和的女人不似排球臉的乏味也不似老女人的枯燥。她雖已過芳華之年但特有一番沉後的韻味，李亮緊緊的走在她的身後，對於他來說。她在他的人生長河裏她隻是與他擦肩的過客。待她將李亮帶到樓下他們便是陌路，而李亮亦將永遠的與她離別。
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本稀疏平常但他總覺他再無法遇到類似她這般的淡定她的和藹。
在下去的空檔裏她隻是對他說：“如果下去了還想上來告訴我一聲即可，有什麽困難可來找我。”李亮謹記又想自己能有何困難需找她？自是有點不屑不過隨後他真的就找到了她。
順著中間的道路走去，穿過工作的車間，又走過那日開會的會議室便到了一間門前停下。李亮抬頭一看，但見一個長形的牌子上麵寫著：“主任辦公室”的字樣。
她輕叩兩聲門便推門而入，李亮跟著進去隻見房間裏放著一張寬大的深棕色的辦公桌。一個四十多歲圓胖臉的男人側身坐在前麵。與寬大辦公桌相比他似乎倒顯渺小。
他見來了人便轉過臉來，他手中正夾著一支燃燒的香煙。桌上除了一盒煙一支打火機外並無他物，李亮細瞅那煙盒通體紅色的煙盒上印著金黃色的“南京”兩個大字。
這時李亮才聞見滿屋的煙草味。他咳嗽了一聲問道：“有什麽事？”他看著組長。
“他是先在我們組裏現在想下來做大燙。”她說道。
“嗯，”他點了一下頭：“以前可做過？”
李亮知是在問自己便忙道：“沒有。”
他點了一下頭。
“他的老家是安徽那邊，大老遠的到這裏也不容易~”李亮知道她這是在幫著自己說好話。
“嗯，沒事。你要在這裏好好幹，廠裏很多外地的人在這裏都買了房子。”他向李亮描繪著精彩的藍圖。
但李亮總是個做事不大專心的人他最易走神，他這時看到主任手指間夾著的那隻香煙在他們說話間持續的燃燒，隻是他的手始終保持著先前的姿勢。那煙灰竟連在一起足有半隻煙的長短。李亮知道那煙灰隨時都有墜落的可能，他的心思都在這上麵：正在為此擔憂。故沒大在意他的話。
組長這時看了李亮一眼，他似乎覺察到了又忙滿口答應道：“嗯，是。我會的。”
隻是他不覺又看了眼那煙灰，它又加長了一些，於是李亮的心又懸了起來。他想告訴他：“你的煙灰馬上要掉在桌子上麵了。”但他又忍住了。
“嗯，那我先上去了。”組長又看了李亮：“那在下麵好好幹。”李亮忙點頭道：“嗯。”
她說完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你先過去等我。”張主任對李亮道。李亮張了張嘴巴卻未說出話來隻是點了點頭，不過他離開時又回了一下頭他見那隻香煙已快燃至煙嘴處。
李亮出來站在外麵約莫又有一支煙的功夫才見主任走了出來。近了身李亮才覺得他身上有一股香煙味隻是那煙味倒變成了一種濃烈香味。那時他還不知這是因長期吸煙之故。
原是一日馬龍告訴他，那時他們正躺在床上吐煙圈，馬龍竟一口氣可吐出十多個圓圓的小圈。他說：“那是養出來的。”李亮差異：有養貓狗的還有養煙的？
主任帶著李亮又到了剛進門的地方對著一個叫鄧原野的檢驗員道：“他就跟著你這一組。”那檢驗員忙起身過來。主任又對李亮道：“你好生跟他學。”說完轉身又到辦公室吸煙去了。
李亮見這檢驗員個子不高瘦瘦的顴骨向外突出兩隻眼睛圓圓的向外鼓著倒似一對金魚的眼睛；他走起路來略微駝著背似後麵背著一個小東西，又像是一隻猴子在行走。
那鄧原野鼓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李亮又對他說：你跟著張曉浪學習吧，他以後就是你師父。”他又對旁邊的張曉浪道：“你帶著他。”
這張曉浪隻是轉過臉看了一下李亮又繼續忙著手中的事情，隻是嘴裏吐出一個“哦”字。但李亮覺得他的發聲有些特別細想才知他說話竟全是翹舌音，又似是口齒不清剛學會說話般。
鄧原野回去仍舊坐下，那張曉浪又轉過臉喊道：“你過來。”李亮又以為他說話的時候舌頭是靜止不動的。
李亮隻得繞過一個台階站到了他的身旁。“你看著。”他又道。他從一摞自領子排列好的衣服上麵拿過一件雙手拿起領子的兩端向外一抖又往回一拉便橫著又平整的擺在一張用白紗布鋪就的寬大的工作台上。
又見他將一旁的熨鬥拿了過來，李亮自是知道他開了開關因見一陣霧氣噴湧而出，先是對著衣領向左右各燙了一下，又將衣服翻過來自上而下的燙了門襟、裏襟。這時他便丟開熨鬥又將衣服翻過來將衣服的門襟壓在裏襟上雙手各放到一個紐扣的洞眼，隻是眨眼間六隻扣子已經扣好。
李亮不禁稱奇：扣紐扣竟也可這般的快，以前穿衣總是一個個的扣扣子以後便也可學他這樣倒不是快當。”
他還在浮想聯翩又見他又拿起熨鬥快速的走過了衣服胸前的部位，又將衣服翻了身將後背燙好便拿了一根白色帶孔的塑料的條將兩頭放到一起塞在衣領裏將衣服放到有一摞已經燙好的衣服上麵。李亮便知這衣服方才燙好。隻是他又不禁感慨這步驟的繁瑣。
李亮站在那裏故作細致的看著他雖然又有幾次走神且走神的時間很長，其間張曉浪隻說了一句：“看著，衣服就這樣的燙。”
他就這樣的燙；李亮就這樣的看。隻是不覺已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李亮隻得改變了幾次站立的姿勢活動著身體，漸漸的他開始疑惑不安起來：難道要站上一個上午，就這樣的看著？
終於在張曉浪燙完最後一件衣服後他將手伸到機器的下麵，機器停止了響動。他道：“下班了，吃飯吧。”
他終於如釋重負，他最終還是站了一個上午。
見車間倏忽安靜下來且一個個向外走去，他便也跟了出去。
這時忽覺得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亮回頭一看正是那日已見過的滿頭黃發的馬龍。
馬龍笑嘻嘻的問李亮道：“你怎麽也到了這裏？什麽時候過來的？我竟沒有看到你。”
李亮也回敬一個笑臉：“上午才過來的。”
那馬龍又道：“走一起吃飯去。”
於是兩個人自取了碗筷一起走向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