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在劫難逃> 29第二十八章

29第二十八章

  辦完喪事,在陳立和耿梅回省城前一晚,全家去飯店吃了頓飯。趁耿梅發蔫沒回過神的機會,陳立拿下點菜大權,刷刷幾下乾脆利落下了單。


  先上來的有葷有素也普通,上過第二道甜品后服務員端了一大盆「粉絲」湯,小心翼翼地幫他們分到碗里。軍軍喝完自己的份,說味道不錯鬧著還要吃,耿希揚起巴掌作勢,「老子還沒吃呢。」軍軍往耿梅爸的椅后一閃,「你敢打我,我叫你老子打你。」


  徐琪琪笑眯眯地看著他倆鬧騰,還是耿梅爸出手攔住耿希,對服務員說,「再來一份粉絲湯。」服務員遲疑著沒應,看向陳立,耿梅一個機伶,嘗了口所謂的粉絲湯,頓時沉了臉,「爸,別鬧了,這是魚翅,貴東西。」


  聞言耿希端起碗喝了兩大口,舔唇咂嘴,「二妹你是吃慣了吧?我們哪裡嘗得出。要不再來一份?」


  耿梅懶得理他,默默地把她的那份推到父親那邊,陳立見狀把他的給了她,那邊耿梅爸則把其中一碗給了軍軍。下棋似的忙活一陣,總算耿希在父親和老婆雙重眼神的彈壓下沒再嚷嚷再來一份,而軍軍吃了兩碗終於也滿意了。


  這頓飯總的來說算完滿,只是到餐后水果來了個不美妙的尾聲,耿希挑挑揀揀吃了塊哈蜜瓜,剔著牙開了口,「二妹,事情辦完了,人家送的白事禮金留給阿哥吧。」


  耿梅爸也一直尋思著怎麼開口,沒想到兒子直通通提了出來,但又不符合他的想法,著急之下沒注意語氣,「小猢猻,怎麼也該給我,又不是你死了老婆。」


  耿希不服氣地說,「老娘輸血的錢是我墊的,難道不該我拿?我還沒說分老娘的遺產呢,家裡的房子一半是她的吧?」


  耿梅爸一拳頭砸在桌上,咬牙切齒,「等我死了全是你的,你急個屁!」


  又來了,耿梅在桌下握緊了拳頭,他們從來不肯在人前給她留一點面子,整天鬧著這樣那樣。弔唁的禮金,她苦笑,才多少錢,醫藥費、殯葬費哪樣不用錢,花錢的時候他們病的病、身體好的則不管事,等完了為點蠅頭小利又心活了。


  算了,耿梅從包里拿出信封,「禮金清單和錢都在這裡,以後人情往來我不管。」她轉向陳立,「我們回房吧,明天還要坐車。」


  耿希急道,「飯錢結了沒?」


  耿梅想自己真是氣糊塗了,幸好餐費掛在房間的賬上,陳立匆匆一覽在賬單上簽名。那頭耿希湊上來看魚翅的價錢,嘖嘖連聲,「那麼一盆粉絲湯,1600,一個人一個月工資也就這點。」


  幹嗎點魚翅,回了房耿梅發作到陳立頭上,「又不是應酬,家裡人吃飯用得著嗎。」


  陳立好言好語安慰她,「難得請你爸爸吃飯,他已經老了,還能吃多少次。」


  耿梅噎得說不出話,是,說起來是她做女兒的不夠孝順,也不識好歹,不懂得珍惜男朋友的好意。


  「你不懂……」她忍不下這口氣,要是耿希纏上來非要安排工作呢?就該手指里不留縫,什麼都別漏給他,不然是自找麻煩。


  陳立按住她的肩,「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


  有這樣的親人嗎?耿梅扭過頭,不看陳立。她知道他滿臉為難,他甚至有點不耐煩。但憑什麼,她懂事了二十年,連老娘都是她送的喪,憑什麼責任都是她的,權利卻沒有。既然如此,彼此分割得乾乾淨淨,她不貪家裡的,他們也別來煩她。


  陳立的手加重了力氣,「一碼歸一碼,你把握住原則,怕什麼,可以答應的就給,不願意的就不給,有什麼煩惱的。」


  說來說去還是她不好,耿梅氣得笑了,話都說得不太利索,「你以為我是你,樣樣分得清清楚楚,房子是你出的錢,想著一出是一出,我這個傻瓜當成了真。」


  陳立皺眉,「事情過去了,不要說了。」他嚴肅地說,「耿梅,我們好了也有段時間,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藉機會說了吧。你是好姑娘,我想象中的妻子就你這個樣,但你的缺點很明顯。要是不改掉,我想我們的未來好不到哪。」


  耿梅愣住,幾乎不相信耳朵,陳立在說什麼。


  「你沒有安全感。哪怕你對人笑,心裡也不一定真的想笑。」陳立盯著她的眼睛,「我不喜歡你這樣,我喜歡坦蕩蕩,天掉下來當被蓋。耿梅,我知道你家境不好,可你在我面前不用自卑。以後我們在一起幾十年,你要是什麼都放在心裡,小算盤撥來撥去,我沒辦法接受,早點分開對你我都好。」


  耿梅呆若木雞,原來他對她不滿,他考慮過分手。她大腦里有無數只蒼蠅在飛,嚶嚶嗡嗡影響思考。分手,她……會打回原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依靠的人,就要失去了嗎?

  陳立看著耿梅的嘴唇迅速失去血色,她的眼中含的淚快要掉下來了。他嘆口氣,「行了,沒其他意思,勸你少點心思而已。不說這個了,我們玩幾天再回家,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


  陳立說的地方確實不錯,位於耿梅家鄉和省城之間,有山有湖,住的地方雖然是農家樂的小院,但收拾得乾乾淨淨,住下來后每天的活動不是釣魚就是打牌。兩個人玩「跑得快」,輸了的要親贏的人一下;不想動腦筋時出去散步,牽手走在竹海里,風吹過竹葉作響,帶走塵世的煩惱。


  「簡直不想回去。」陳立成大字型地躺在竹榻里,「這裡開銷不大,要不我們退休算了?」


  耿梅躺在旁邊另一張竹榻上,閉上眼裝睡,當作沒聽見。他倒是過得很好,但她呢,那天的震驚餘波尚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幾番思量,如果分手,會怎麼樣。也沒有什麼,她心酸地想,決定權在他,她怎麼想一點都不重要。


  一輩子,她是傻,才曾經相信過他的誓言。任何東西,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有。


  她不想哭,但眼淚悄悄鑽出眼角,慢慢滑下。


  不哭出聲音,他聽不到就不會反感吧?


  有手指劃過面頰,抹去了她的眼淚,「對不起。」張開眼,陳立微懊惱的臉很近,「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是別人,不可能為幾天前的話偷偷落淚,他沮喪地覺得,對心思細膩的她說話要小心再小心,許諾更要小心。假如沒有十分把握,還是不說的好。但兩個人的相處需要小心到這樣程度,還有興趣嗎?他打起精神,舉起手指,「我向耿梅保證,我會愛護她一輩子,十足真心。」


  「夠了嗎?」他湊上去問她。


  不答應他,在他心裡會認為她又在鬧小性子吧?答應得太快,又像假的。耿梅凝眉,鄭重地想了想,「我要錄下來,以後拿出來經常提醒你。」


  「好話不常提。」陳立笑微微地說,「來,給爺笑一個。」


  耿梅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行啊,給本姑娘笑一個。」


  兩人嬉鬧許久,陳立又說,「這樣多好。快快樂樂的,什麼都別愁。嗯?」


  耿梅點頭,笑著說,「好啊。」


  說說而已,她也會的。


  不過,等他們回到省城的小家,耿梅才發現,人生哪,笑不出來的時候多,她就不該太相信陳立。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