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繼簡訊之後,終於來了陳立的電話,他說他被扣在緬甸的賭場,至於從競標地到賭場的經過回來再細說。錢的事,公司賬上能籌多少是多少,其他部分由他父母來想辦法。他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吃苦頭,但肯定是越早能回來越好。
匆匆數語電話掛了。
幾天來耿梅過得如雲里霧裡,嗡嗡地找不到北。既然有了消息,她一時來不及怕,趕緊湊錢。錢這東西,越急越不湊手,收攏了有二十萬,耿梅按陳立說的換成了美金,然後硬著頭皮找未來公婆拿錢。
耿梅前兩天給他們打過電話,那時是陳立的母親接的,陳立爸和兄弟去了沙烏地阿拉伯看商機。這種地名對耿梅來說,完全是天方夜譚,小民百姓的,跑生意最遠的光聽說過往返俄羅斯的國際倒爺。至於沙烏地阿拉伯,也就每次世界盃亞洲區預賽時從電視里見一下活的沙特人,據說那裡有錢和沙漠,去了幹什麼?難道買塊地挖石油?
陳立媽聽耿梅說完,急是急的,然而年紀和閱歷放在那,沉住氣問了情況。
耿梅問要不要報警,那頭陳立媽淡淡地說隨便。耿梅又問要不要過去找,陳立媽也未置可否。
耿梅找人拿主意的,沒想到陳立媽這麼個態度,一急之下眼淚迸出來了。
陳立媽聽到重重的鼻音更不高興了,兒子還沒事呢,這小女人哭什麼。她是覺得陳立跟著他們走南闖北,小風小浪見得多了。如今社會治安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一兩天沒消息警察不會受理;自己過去找的話,她這邊當家的出遠門了,她需要坐鎮大本營。
說起來她見到耿梅的面就不喜歡,明明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卻長了付嬌滴滴的模樣,說話做事也一派小家子氣。兒子畢業后小生意一直順順噹噹,去年開始突然冒進,說不定跟枕頭風也有關係,反正就是不懂事的傢伙,找老婆哪能光看外表。
陳立媽控制住不遷怒到耿梅已是不容易,哪還能照顧到她的心靈,只說再有消息儘快通知她。打發掉耿梅,陳立媽立馬找人,但畢竟人海茫茫,一時間和耿梅一樣毫無頭緒。
沒想到要命關頭,兒子找的居然是耿梅,陳立媽接到耿梅的第二個電話,心裡的反感簡直到了臨界點,強忍才沒發作-救人要緊,有什麼回來再說,總要慢慢的讓兒子離了這個掃把星。
耿梅暈頭轉向,加急辦齊了所有手續飛到昆明,為了保險搭上旅行社的車進入異國他鄉。她一個小姑娘,財不露白,隨身幾件衣服,支票和卡貼身藏著,吃的乾麵包,舊衣褲勞保鞋,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招眼的東西。都以為她是愛好旅遊的窮學生,誰都沒想到她帶著巨款。
耿梅不聲不響到了指定地方,有人來接。破破爛爛的車,破破爛爛的路,最終出現在陳立面前的是滿面塵土的耿梅。光看外表,跟雲貴高原出來的民工沒什麼區別,又黑又瘦。
「怎麼你來了?」陳立皺眉,「不是跟你說讓老田來嗎?」
老田是陳家用了多年的司機,部隊里出來的,也兼著點保鏢的意思。耿梅見陳立身上沒傷痕,臉色也不錯才鬆口氣,「他跟伯伯去了沙特,本來伯母要來的,我怕她吃不消路上的顛簸。」還有就是她怕陳立媽年紀大走得慢,耽擱了救人,不過這點耿梅沒說出來。
「那你哥呢?」不是說想替他做事,關鍵時刻怎麼不表現下?
耿梅是急得快瘋,可沒真瘋,她提都沒跟自己家裡提,能指望耿希嗎?這是賭場,別沒撈出人,反而賠進去更多。再說公司那些員工,一來人多口雜,知人知面不知心,二來又不是親人,不能指望別人急人所急。耿梅只說,「除了伯父伯母,我是你最親近的人,應該我來。」她又說,「你跟我說過,有年你爸在山西遇到事,你媽當即押著兩車皮的貨趕去支援。伯母做得到,難道我不行?」
交割完錢和人,離了賭場,耿梅緩過神,開始心痛。錢作為貨幣等價物,在她腦海中不停地轉換成房子車子。得多少年才掙得回這些錢啊?!她擰著陳立胳膊上一塊肉,豎起眉毛,「說!怎麼去賭了?」
說起來話長,陳立講給她聽。他去競標的工程規模不小,光報價就做了兩回。等消息的時候他自然想辦法和甲方的人打好關係,其中有個關鍵人物閑來愛跑東南亞玩兩把。有天玩大了,欠了賭場幾十萬,這人不敢讓單位知道,打他電話叫他去撈人。陳立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錢,但他決定也賭一把,賭他幫了這人的忙后對方會作相應的回報。於是,以人換人,他被押在緬甸的賭場。
耿梅聽得心驚肉跳,揮起拳頭,跟連珠炮似捶陳立的胸膛,「你還說我!」他也是要錢不要命啊,這麼大的事他一個人做了主,也不想想萬一有什麼事,她怎麼辦?他是她的依靠。
「這不是沒事嗎。」陳立躲閃著,握住她的手,「答不答應只給一分鐘,富貴險中求。」
耿梅被抓住動不了,眼淚刷的下來了,「我們又沒缺錢到這程度……」她差點被他嚇死,日夜兼程地趕路,當然她也睡不著,就怕晚到了一步會害了他。他說得倒輕鬆,根本沒想到她的處境,求人容易嗎,連他的母親也給她看臉色。
「行了,別哭了。」
耿梅被他攬在懷中,臉貼著他的胸,熱騰騰的眼淚浸濕他的衣服。
再下一秒……他發現她睡著了,就這麼坐著靠著他睡著了,而臉上的淚痕還沒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