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慕彬在電視機前怔愣良久,屏幕中的畫麵已經轉到下一場比賽,鑒定機器“滴滴”地叫著,提醒顧客異草結果已經鑒定完畢,但慕彬已經聽不見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主持人那句話——百裏辰的記錄。


  百裏這個姓氏本就少見,整個夙寐星都找不出幾個來,同名同姓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這麽說百裏辰曾經參加過鬥獸場“十層地獄”的挑戰,十年前百裏辰還不到二十歲,那時的他究竟經曆了多少苦難。


  事實上百裏辰年紀稍大一些後就離開了沃克的酒吧,自謀生路,他在鬥獸場打過一段時間黑拳,因為遭到對手陷害,被迫參加了“十層地獄”的挑戰,他本意不是贏得十萬金幣,所以在通過第八關後便中止了挑戰。


  彼時他受了非常重的傷,不得不離開鬥獸場,重新謀了份營生,而他創下的記錄卻被一直留在鬥獸場內,至今未被打破。


  包間的門被推開,慕彬回過神來,看向門口的侍者,侍者躬身詢問慕彬:“客人,還有五分鍾就到時間了,請問您是離開還是續費?”


  慕彬看挑戰看得太過投入,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他身上還剩七個金幣,自然沒錢續費,而且他也沒有心情繼續鑒定下去,他匆匆走到機器前,薤白的結果已經鑒定出來——B級中等異草。


  因為是B級異草,鑒定結果右下角又多了一個選項——送拍,鑒定中心隔壁就是東街的拍賣會場,拍賣會每十天舉行一次,一般來說異草送拍,能賺到的錢更多一些,不過也不排除流拍或者被人低價拍走的可能,所以具體能拍賣多少錢全看運氣。


  如果送到拍賣場拍賣,那麽鑒定中心也會給客人提供一塊牌子,十天後客人拿著這塊牌子來鑒定中心領取拍賣所得,比起直接賣給鑒定中心要麻煩一些。


  慕彬看了看鑒定中心的收購價格——五千金幣,這個價格不高不低,對慕彬來說是一筆大財富,他也懶得再麻煩,直接選了賣給鑒定中心。


  幸好在東街鑒定中心,顧客所有的鑒草行為都是保密的,為了保護顧客隱私,除了最高層的管理人員,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收購的異草是從哪個包廂出來的,不然以慕彬三賭三中的概率,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剩下的兩株玉竹慕彬也無心鑒定,他出了包房,兌換完金幣後就直接離開了,今天賺了五千三百六十個金幣,但因為百裏辰的原因,慕彬的情緒並不高。


  這些天來,他感覺自己在一點點掀開百裏辰的舊傷,一點點了解他的過去,但他此時卻不想知道了。


  慕彬從東街一路回到城西,心情總算平複了一些,他中午沒有吃飯,此時多少有些餓,路過集市時順便買了點吃的,他拿了塊蛋糕邊吃邊往回走。


  在貧民窟生活了幾天,慕彬勉強適應了空氣中彌漫的惡臭味道,此刻他身處這種環境還能優哉遊哉地啃著手裏的蛋糕。


  路過西街巨大的垃圾山時,慕彬發現路邊躺著一位失去雙腿的老人,因為貧民窟裏很少能見到老年人,所以引得慕彬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老人的目光落在不遠的垃圾山上,慕彬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正在垃圾山旁翻撿垃圾、尋找吃食。


  因為他年紀小,因長期營養不良,身體單薄瘦弱,又沒有加入什麽小團體,所以總是遭人欺負,每當他找到可以充饑的食物,還沒來得及帶回來給老人吃,就很快被其他拉幫結派的孩子們搶走,一旦他想護住食物,就會被其他人一陣拳打腳踢。


  小孩被搶了幾次吃食,委屈得雙眼發紅,但他沒有哭出來,在這裏,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他摸摸自己身上的傷口,轉身再次回到垃圾山,繼續尋找吃的。


  躺在路旁的老人發出“啊啊”的聲音,似乎想把小孩叫回來,慕彬這才發現,老人似乎是個啞巴。


  慕彬走過時,小孩的目光落在慕彬手中的蛋糕上,他死死盯著蛋糕,眼神中透露出渴望,但他也知道那不是他能奢望的東西,小孩舔舔幹裂的嘴唇,轉身繼續去翻撿垃圾。


  慕彬忽然覺得自己手中的蛋糕有些難以下咽,他想了想,走到老人身邊,將手中剩下的半塊蛋糕遞給老人。


  老人抬頭望向慕彬,渾濁的眼眸中透露著驚恐和不安,慕彬朝他笑了笑,又把蛋糕往前遞了遞。


  或許是慕彬的目光太過幹淨,讓老人放下戒心,他顫巍巍接過蛋糕,努力支起身子朝慕彬磕頭拜謝,慕彬本來想伸手去扶,可他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老人身上實在是太髒了,他一時下不去手,感覺扶哪裏自己也受不了,最後他隻好往旁邊一側身,躲開老人的拜謝。


  老人謝過慕彬,朝著還在翻撿垃圾的小孩“啊”了幾聲,小孩似乎能聽明白老人的意思,轉過身跑回老人身邊,老人把蛋糕塞進小孩手裏,又指了指慕彬。


  小孩手捧蛋糕,“撲通”一下跪在慕彬麵前,慕彬趕緊躲開,“不用謝我,你們快點吃吧。”


  小孩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分成兩份,大的那份遞給老人,然後捧著小份大口吃起來,他吃得太急,蛋糕又太幹,他剛吃了幾口便嗆得直咳嗽,但他咳嗽也是緊緊閉著嘴,生怕把這份來之不易的食物嗆出來。


  慕彬看得心疼,又從平安扣中拿了瓶水出來遞給小孩,小孩喝了一大口,接著迅速地將剩下的蛋糕吃完。


  小孩握著水瓶,怯怯看著慕彬,小聲問:“我……我可以把水給我爺爺喝一點嗎?”


  在貧民窟,飲用水也是要用錢買的,這對祖孫平時根本喝不起水,渴極了就找點汙染嚴重的汙水喝。


  慕彬點點頭,“這水給你們了。”


  老人接過水,感激地朝慕彬“啊”了幾聲,他上了年紀,吞咽功能退化,不能像小孩子一樣狼吞虎咽,他慢慢咀嚼著蛋糕,時不時掰下一小塊喂給小孩。


  有慕彬在那裏蹲著,其他人不敢明目張膽去搶祖孫倆手中的蛋糕,不過那群小孩也不是善茬,他們看著慕彬脾氣好,整個人氣質文弱,就起了欺負的心思。


  慕彬見祖孫倆吃完蛋糕,便起身準備回家,但他剛邁出兩步,就被一群熊孩子圍住,那群熊孩子用髒兮兮的手拉住慕彬的衣角,瞬間在慕彬衣服上留下好幾個髒兮兮的手印。


  慕彬認出來,這群熊孩子裏,還有前幾日在自己家門口往水桶裏吐吐沫、被百裏辰教訓的小孩。


  “哥哥,賞我們口飯吃吧。”


  “哥哥,我也想吃蛋糕。”


  “哥哥,我想喝水,給我瓶水好不好?”


  ……


  熊孩子們將慕彬團團圍住,不住推搡,不讓慕彬離開,一副他不給吃的就誓不罷休的架勢,慕彬推開這個纏上那個,一時間被熊孩子們鬧得焦頭爛額。


  就在慕彬進退維穀之際,忽然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在不遠處響起:“你們放開慕慕!”


  慕彬抬眼看去,就見雪萊叉腰站在街口,朝那群熊孩子瞪眼,他長得美豔,生起氣來也沒什麽威懾力,但熊孩子都知道雪萊是窟霸紀陽的姘頭,惹了雪萊就相當於打紀陽的臉,紀陽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是以一下子都散去了。


  慕彬長出了一口氣,他看了看自己被熊孩子們弄得髒汙不堪的衣服,不禁一陣頭疼,雪萊倒是不嫌棄慕彬身上的髒汙,幾步跑過來抱住慕彬,“慕慕,我好久沒見到你了,我好想慕慕呀!”


  其實所謂的“好久”隻有兩天而已吧喂!


  慕彬被雪萊抱住時,感受到胸口處被一顆圓圓的珠子硌了一下,想來雪萊應該跟貝西一樣,都將月露石待在了胸前。


  雪萊在慕彬頸間猛吸了幾口,滿足地鬆開手,改為挎著慕彬的肩膀,他好奇地問:“慕慕,那些小孩為什麽纏著你呀?”


  慕彬指了指不遠處的祖孫倆,道:“我剛剛給他們了一塊蛋糕,然後就被這些小孩纏上了。”


  雪萊順著慕彬指的方向看過去,蹙了蹙眉,道:“慕慕,陽陽告訴我,在西街,不能隨便給別人東西吃。”


  按理說以雪萊的身份,根本不會像自己一樣慘,被一群熊孩子圍住,慕彬有些奇怪:“為什麽?”


  雪萊皺皺鼻子,道:“我也不知道,陽陽隻說這樣會害了他們。”


  慕彬沒有理解其中的深意,不過他也沒有深究,按照紀陽的德行,施舍吃食給別人才奇怪吧?


  通過雪萊的解釋,慕彬才知道這對祖孫本來住在西街某個破爛的棚子裏,雖然條件艱苦,雖然窮困,但好歹有片瓦遮身,但就在今天上午,祖孫倆的破棚子被一個流浪漢霸占,祖孫倆被趕出來,隻得在垃圾山旁暫時安身。


  在西街,什麽道德、什麽規矩,都是笑話,隻要拳頭夠硬,憑實力搶別人的房子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隻不過你能搶別人的,別人也能搶你的。


  這麽看來,百裏辰還是比較講理的,至少現在慕彬住的房子是百裏辰攢錢買下來的,以百裏辰的實力,搶間房子住實在不是什麽難事。


  是啊,憑借百裏辰的實力,他可是鬥獸場“地獄十層”唯一一個闖過八關的挑戰者,想到這裏,慕彬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好好待百裏辰,將他曾經受過的苦難一一彌補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手推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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