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迪特裏希主宅檔次不知道比那個冷冰冰的少將府高出了多少倍,精致華美的歐式花園、複古的哥特式城堡,這些東西慕彬隻在電影裏見過,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實物,也算是不虛此行。
衣著整潔、訓練有素的管家早已候在門口,待到赫爾曼的車停穩,管家上前拉開副駕車門,朝慕彬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人類步入星際時代後,科技發達但人口緊缺,大部分人家會使用智能機器人代替傭人,像迪特裏希家這樣用活人當管家的“奢侈”行徑,別說普通家庭,就算在貴族中也很是少見。
土包子慕彬很是被震驚了一下,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急忙下了車。管家的職業素養極好,並沒有因此顯露出半分異色,朝兩人行了個禮,低著頭恭敬地說道:“少爺、少夫人,夫人正在會客廳等你們。”
慕彬被“少夫人”這個稱呼雷得腳步一亂,左腳踢在右腳上,險些摔個狗啃泥。他正想扶車門穩一下身形,伸在半空的手卻被一隻幹燥溫暖的手掌握住,手掌的主人微微用力,順勢將他帶入懷中。
“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男人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拂過耳畔,語氣雖算不上熱絡,但也完全沒有之前的冷漠,慕彬被撩得身體一酥,暗暗吞了吞口水。
管家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笑得甚是欣慰,“少爺和少夫人感情真好。”
聽了管家的話,慕彬瞬間明白了赫爾曼的用意,十分配合得依偎進男人懷中,在管家看不見的地方朝男人僵硬地笑了笑。
管家將兩人引到會客廳門口便躬身退了下去,慕彬深吸了口,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赫爾曼神情漠然,沒什麽表情,隻是鬆開攬著慕彬肩膀的手,轉而牽起他的手腕,拉著他大步邁進會客廳。
偌大的會客廳隻放了一套沙發和一張茶幾,頗為空蕩。長沙發上倚靠著一個眉目清冷的男子,正漫不經心地翻看著自己的終端。
男子聽見腳步聲,關掉終端抬起頭來,目光掃過赫爾曼,最後落在慕彬身上,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片刻,繼而唇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朝兩人點了點頭,客氣而疏遠。
看男子的態度,慕彬也摸不準他對自己這個“兒媳婦”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心中忐忑,下意識望向赫爾曼。
赫爾曼將慕彬引到沙發前,恭敬卻疏離地朝男子問好,又指了指慕彬,“母親,這是……”
說到這,少將大人猛然頓住,努力回憶了下結婚證上自己配偶一欄中填寫的姓名,才繼續說:“這是慕杉”。
克拉克:“……”
慕彬:“……”少將大人你開心就好。
赫爾曼顯然沒發現有什麽問題,轉頭對慕彬說:“這位是克拉克。”
慕彬看向清冷男子,張了張嘴,一時沒有找到很合適的稱呼,直接叫“克拉克先生”顯得不夠尊重,雖然西方人不在乎這些;叫“院長”太過正式;同赫爾曼一樣稱呼“母親”又有些疏遠,從來沒這麽叫過自家母上大人的慕彬一時難於啟齒。
最後慕彬腦子一抽,衝男子叫了聲“媽”。
聽到這個稱呼,克拉克愣了愣,繼而臉上的疏遠神色散去,唇角漾開一抹笑意,熱情地招呼慕彬坐下。
慕彬也算是歪打正著,蘭伯特和克拉克一直忙於事業,赫爾曼幾乎是機器人一手帶大的,等這對父母空閑下來想起自己這個兒子時,赫爾曼已經養成了一副冷漠的性子,對他們尊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別說撒嬌,就連稱呼也隻是冷冰冰的“父親”“母親”。
克拉克的心思到底比常年混跡軍營的蘭伯特上將細膩一些,每每看到別家小孩跟在父母後麵、一口一個“爸爸”“媽媽”地叫就羨慕不已,奈何自家兒子已經掰不過來了,隻能望洋興歎。
慕彬這聲“媽”叫到了克拉克心坎裏,兒子指望不上,有個乖巧的兒媳婦也是極好的。
與赫爾曼家不同,慕彬從小與父母生活在一起,深諳插科打諢、打滾賣萌之道,三言兩語就將克拉克哄得眉開眼笑,把自家兒子完全拋在腦後,直拉著慕彬說話。
克拉克算是當今靈力者中的領軍人物,雖然與慕彬的研究方向不同,但能教導慕彬的地方卻很多。
與克拉克院長一番閑聊,慕彬了解了很多在課本上難以學到的靈力使用技巧,尤其是之前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靈力治愈精神力創傷的方法。
克拉克見他感興趣,也不藏私,手把手教慕彬如何用自己的靈力接觸精神力者,從而達到治愈效果,末了還把在一旁看文件的赫爾曼叫過來給慕彬練手。
精神力接觸算是比較隱秘的事情,被接觸者會將自己全部的精神世界展現在接觸者麵前,不但毫無隱私可言,而且如果被接觸者攻擊,將受到巨大損傷,所以除了重傷醫治,這種精神力接觸一般隻存在於伴侶、血親之間。
赫爾曼和慕彬才認識一天,沒有血親關係,所謂伴侶身份還靠一紙契約維係,這種情況下赫爾曼自然不願意與慕彬進行精神力接觸。
見赫爾曼躊躇,慕彬也猜到原因,有些尷尬地出來打圓場:“媽,我從來沒試過精神力接觸,如果不小心傷到將……赫爾曼就不好了。”
克拉克如何看不出自家兒子的推拒,也知道他因為自己逼他相親結婚而心生怨懟。
聯想到近日外界的風言風語,克拉克怕慕彬聽到流言後,又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心生芥蒂,故意歎了口氣,道:“赫爾曼向來脾氣不好,以後還得請你多包涵,近日外麵又有些風言風語,都是些空穴來風的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慕彬似笑非笑地瞥了赫爾曼一眼,口中應道:“媽,這些我都知道,您不必擔心。”如果沒有那一紙契約,慕彬確實會覺得自家母上大人所說的多半是謠言,畢竟大眾男神每年傳出的緋聞不計其數。
但既然赫爾曼將態度擺在自己麵前,又幾乎是親口承認另有所愛,慕彬自然不會再認為那些謠言是空穴來風了。
克拉克又與慕彬說了會兒話,管家過來回稟,說晚餐已經準備好,請夫人少爺去餐廳用膳。
克拉克對慕彬說:“赫爾曼說你口味清淡,我特地讓人準備了些清淡食物,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慕彬看著自己麵前堪比減肥餐的盤子,嘴角抽了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朝克拉克道:“謝謝媽,我很喜歡。”說完拿起刀叉,叉起一塊水煮胡蘿卜塞進嘴裏,痛苦地咽了下去。
慕彬是個無肉不歡的主兒,喜鹹喜辣喜鮮,跟清淡扯不上半分關係,也不知赫爾曼是如何胡扯應付克拉克的,到頭來把自己坑了一把。
赫爾曼麵前的盤子是典型的德式晚餐——冷熏拚盤,慕彬一麵咽著口水瞟他盤子裏的香腸熏肉,一麵憤憤嚼著自己麵前的水煮蔬菜。
克拉克和赫爾曼似乎都很忙,在餐桌上需要不時處理工作上的事務,一頓飯幾乎沒有交流。
慕彬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家庭氛圍,不把工作帶到餐桌上是蔣冉很早以前就在家中立下的規矩,因為她認為吃飯時間是家人交流感情的最好時機,是以慕元思即便再忙,也絕不會在晚餐時間忙工作。
晚餐吃到一半,管家走過來在克拉克耳邊低語幾句,又給他傳了個文件,克拉克看了幾眼,放下刀叉起身,朝慕彬歉然道:“醫院那邊有些事務需要我去處理,不能陪你們吃完晚飯了,用餐愉快。”
赫爾曼聞言,也站起身來,“軍部那邊……”
還沒說完,克拉克直接打斷他:“你陪小彬吃飯,不吃完不許走。”赫爾曼無奈,隻得不情不願地重新坐下。
克拉克走後,赫爾曼三兩口吃完盤中飯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慕彬怕他等得不耐煩,急忙梗著脖子將一盤蔬菜塞進肚子裏,起身朝少將大人道:“我吃完了,將軍若是有什麽事情就先走吧。”
話剛說完,管家就捧著車鑰匙走到兩人麵前,微笑著說:“夫人吩咐,讓少爺送少夫人回家。”
赫爾曼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皺著眉接過車鑰匙,起身離開,慕彬朝管家道了謝,急忙快步跟上少將大人的腳邊。
慕彬剛走到赫爾曼身邊,少將大人便長臂一攬,將人拽到懷裏,摟著往外走。
慕彬:“……”大兄弟,說實話你這戲演得……還不如不演。
坐到車上,慕彬小聲跟少將大人說:“將軍若是有什麽事就先去忙,把我放在路口就行。”
赫爾曼沒接話,徑自發動車子,飛快地朝少將府駛去,慕彬自討了個沒趣,抿抿嘴不再說話。
回到少將府,赫爾曼直接進了書房,慕彬上樓回了自己房間,收拾今天帶來的東西。
少將府裝修風格本就冷硬,加上客臥久不住人,甚是冷清,慕彬忙活了許久,才把自己房間折騰出點人氣來。
晚上那一大堆蔬菜本就不飽人,加上一晚上的忙活,一過十點慕彬肚子就開始抗議,摸著自己餓癟的肚子,慕彬覺得應該給自己加頓夜宵。
慕彬下樓時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想來是赫爾曼還在書房,想到少將大人對自己的態度,慕彬摸摸鼻子,決定不再去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