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昔年舊人今化塵
第二日天還未大亮姍姍便禦使法器追尋著黃鶯所在的方向飛空而去，她的打算很簡單，早完事，早輕鬆。
“小姐，我們就這麽留在這裏嗎？若是被坤元宗發現是小姐出手救下了沈姑娘，這我們幾人如何應對？不若早些離去安全些。”碧兒看著
盤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本獸皮書正凝神觀看的凝萱擔憂道。
任碧兒如何訴說，凝萱卻盤坐於此一動不動，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小姐萬安！”沈婷進門俯身一禮道，“葉公子在外間求見，說是要設宴感謝小姐救命之恩。”
凝萱並不抬頭隻是輕嗯了一聲表示知曉，注意力依舊停在書冊上。
沈婷見此也不知凝萱是想見還是不想見，但見她連頭都不抬一下便覺得她應該是不欲見葉雷的，至少此時不想見。
沈婷不欲久留，對著碧兒使累到眼色便行禮告退，碧兒原是要多留一會兒的見沈婷似乎是有話要說隨她之後也告退出了去。
待兩人都離開凝萱抬眸往門外看了一眼繼續研讀手中書冊，此書正是凝萱所習功法九影衍天訣，此功法她每細心研讀一次都有不同的理解感受，因此便常常置於掌中翻看。
此術不愧為那等存在都青眛，整篇功法雖然隻有一千多字卻字字珠璣，每一個字都暗含著無數解釋和指引。
沈婷以凝萱正在修煉為由打發走了葉雷，轉身對著碧兒扶了扶身子算作一禮道：“碧姑娘有禮！”
碧兒一愣習慣性的還禮道：“沈姑娘有禮！”
“碧姑娘，多日來承蒙姑娘照顧，恕我冒昧勸告一句。婷雖跟隨小姐時日不久，但是卻明白侍主之道，碧姑娘切勿自誤。”沈婷再次鄭重一禮道。
碧兒對她這語焉不清的說詞著實摸不著頭腦，索性她心思單純直接問她到底何意。
沈婷偷偷的瞟了一眼凝萱的房門欲言又止，她是知道這位小姐本事的，她說的這些絕既瞞不過這位小姐的耳目，是以她才說的含糊不清。
隻是她再一思量，左右她這話也已經說了，碧兒不懂小姐卻未必不懂，說一次是說，說二次也是說，大不了事後任其責罰就是了。
想到此處沈婷也不再遮掩直言道：“說到底我們隻是小姐的侍婢，什麽事情該怎麽做小姐心中自有她的打算，我們在小姐身邊時便勿須多想什麽隻按著小姐的吩咐做事便是了。將來若是小姐派我們外出辦事那時才是要自己拿主意的時候，越俎代庖不是為婢之道。”倒似目中無人，越是這般隻會死的越快。
當然後麵的話她並未說出，碧兒單純也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屋內的凝萱卻放下書冊唇角勾笑，雖不達眼底卻也足以表現出她的愉悅。
“沈婷，你進來侍奉。”凝萱語調平緩，初聽上去似是溫和的富家小姐，可是細聽之下就可感覺到這聲音好聽溫和卻少了少女該有的活力。
“小姐萬安！”沈婷聽到聲音心下慌亂，禮卻不廢，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
凝萱喚了她進來卻再不曾開口，她自盤坐一處安靜修煉不再理會於她。
沈婷雖不動聲色卻也心下忐忑，她不知道凝萱如此是怪她還是不怪她。
一直到日上中天凝萱才停止修煉對沈婷道：“葉雷可說了讓我什麽時間過去？”
“葉公子言是午時宴請小姐，此時應該是午時剛過一刻，小姐要去嗎？”沈婷小心翼翼道。
“恩，”凝萱點頭忽然道，“我讓姍姍去接你爺爺和黃鶯了，若是無什麽意外便安頓他在此地養老。”
沈婷雖然意外凝萱如此安排卻還是高興的謝恩。
凝萱起身離開床鋪，稍稍整理一下衣裙，將褶皺撫平便帶著沈婷與碧兒前去赴宴。
“落影樓”中一片歡騰，觥籌交錯，美酒佳人，輕歌曼舞，鼓樂齊鳴。
凝萱到時座中的人已經基本到齊，在坐之人身上皆有靈光隱現，一眼便可以看出都是有些修為的修真者。
凝萱踏入的瞬間，滿座之人皆是起身相迎，原本廳中輕歌曼舞的女子也都是時的退了下去。
“見過前輩！晚輩再次謝過前輩救命之恩！”葉雷率先迎上來抱拳行禮道。
凝萱點頭道：“你是我族中晚輩，我自然沒有棄你於不顧的道理。”
“前輩晚輩為您引薦，這位是我們迅鷹幫幫主劉海晨，”葉雷讓出身後一位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絲毫不托大抱拳向凝萱行禮道：“晚輩劉海晨見過前輩。”
麵對他的恭敬凝萱隻是隨意的點點頭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劉海晨也絲毫沒有不悅之色反而覺得理應如此。
“這是副幫主盧月娥和乾安分舵舵主陳希。”葉雷繼續介紹站在劉海晨身後的一男一女。
男子和他年齡相去不多，女子則是一個中年婦人。
“見過前輩！”兩人行禮道。
凝萱點頭道：“多謝諸位這些年對葉雷的照顧，若是有什麽需要盡可開口，我這做長輩的也該是替他向諸位致謝的。”
“前輩何須如此，葉雷天分極高，在我們迅鷹幫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如今所得皆是他自己用實力掙來的，若說是我等照顧於他卻是有些愧不敢當了。”劉海晨雖然有些不舍得放棄到手的好處，但是要讓他欺騙凝萱他還是萬萬不敢的。
凝萱不語在葉雷的引導下坐到客座，對於宴會之事她並無太多興趣，隻是靜坐在那裏對麵前的飯菜歌舞毫不理會。
劉海晨幾人心中有些不安，可是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如果不能令凝萱滿意他們一時間也是無法可想的，劉海晨向葉雷使個眼色暗示他過去問問。
“前輩，可是這酒宴不合心意？”葉雷無奈隻好起身詢問。
凝萱瞬間就明白了幾人的意思搖頭道：“你們也是盡了全力了，隻是我不習慣吃些不含靈氣的食物，倒是辜負了眾位的心意。”
“你家中可還有長輩有時間帶我去看看，也好解了你心中疑惑。”凝萱話題一轉突然道。
葉雷不由自主的望向劉海晨，見其點頭這才道：“晚輩這就去接家母過來與前輩想見。”
凝萱起身道：“還是我隨你一同去吧，”末了凝萱有道，“今日多謝諸位悉心招待了，十日後我請幾位一同品茶。”
語畢凝萱便帶著碧兒與沈婷，同葉雷一同離開了宴會廳。
三人在葉雷的帶領下出了宴會廳，在園中三轉兩轉來到了一處較為偏遠的院子。這院子雖說偏僻但也安靜，而且打理的井井有條，院中的花草更是繁茂。
凝萱一眼便看出在那些花草中隱藏著的幾顆靈花靈草，它們身上的生機比其他的花草要強的太多了。
隨葉雷過了小花園進入客廳，庭上正有一位年過半百模樣的女子正坐堂上，凝萱看她一眼便明了其已經是築基修為。
“拜見母親，”葉雷恭敬行禮道。“母親，這位就是之前還給您提過的那位前輩。”
女子起身對凝萱俯身行了個萬福感激道：“日前多謝仙子對犬子仗義相助了！”
凝萱回禮道：“夫人不必謝我，我隻是察覺到族中晚輩受難出手一助罷了。”
“族中晚輩？”女子望向凝萱眼中滿是驚疑，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敢問仙子名諱？”
凝萱也沒料到她會這麽直接開口問詢，看來她如今的處境不是極其惡略，那便是已經投靠“無道宗”或是“坤元門”了。
“我姓木，名凝萱。”凝萱亦是直言不諱，一個築基期的修真者而已，她如今還是不懼的，畢竟她曾經也是結丹期的修者，退一步說，即便她不曾有過那樣的過往，隻是如今得到的傳承也足夠她在其麵前保命的了。
“木凝萱，木凝萱，”女子迷茫呢喃，繼而驚呼道，“小姐，你是小姐？”
女子盯著凝萱看了半晌奈何什麽也看不出來，就連凝萱的修為深淺也是半點無法察覺。
這也不怪她沒用，實在是凝萱如今靈根改變為混沌靈根，再加上修煉的乃是那種天地賜福的強大秘法，沒有特殊的辨別之法是根本無法看出她的修為的。或許也隻有像蒼陌他們那種實力的人，和他們口中的上界之人才有那個能力。
“小姐，奴家是木啟承的姐姐，當日小姐親臨接他入上府外院修行，奴家便在一旁相送的。”女子激動的解釋著。
“啟承？他確實是我親自接入木家外府的，那時我結丹初成，他是我的第一個任務。”凝萱的戒備似有鬆動，臉上露出了少見的柔和，隻可惜被麵紗掩蓋。
“啟承自入府之日起便是隨在我身邊的，大約過了三年與一女子結為道侶，自那以後我便很少見到他了。”凝萱歎息，細算來木啟承也算的上是她半個徒弟了。
“木瑤芫拜見小姐。”女子恭恭敬敬的俯身下拜。
葉雷就站在一旁聽兩人雲裏霧裏說了幾句，然後就見自己娘親居然對對方行這麽高規格的禮，心下一驚慌忙隨其跪下。
“還請小姐一定為我那可憐的弟弟報仇！”木瑤芫身子輕顫著道，“當日大劫啟承攜妻離府前來我處本是要外出曆練一番的，可是沒幾日便傳來木家族滅的消息，我三人勢單力薄隻好先隱藏行蹤，再做打算，怎奈何那魔宗欺人太甚步步緊逼，我們逃亡數十年還是被他們發現，十五年前葉雷方才出生不久。他的父母便在追殺中雙雙隕命，我這做姑姑的不忍他難過便隻告訴他我是他的母親。”
凝萱晗首道：“他本名為何？”
“他本名木宇天，為躲避追殺才隱姓埋名。”木瑤芫如實答道。
“起來吧，我近日便住在此處，你修煉上如有疑惑可隨時來尋我，天兒，你便先隨在我身邊我好教你雷法，明日辰時我在院中等你。”凝萱囑咐幾句便離開了，她的心中總有些過去的片段來回反複。
葉雷愣楞的望著凝萱離去的方向開口喚道：“母親。”
木瑤芫搖搖頭道：“她十有八九真是小姐，明日你要去隨她修行，切記恭謹有餘，氣度不失。無需刻意做作，隻記得能自己做的絕不可以去求她，功法之上如有疑惑先自行參悟幾日再去討解。”
“是，母親。”葉雷點頭應道。
“她交你的功法會使用之後來我麵前試演，觀其路法可知她底細一二，若她真是小姐，那我們躲躲藏藏的日子也就真的快盡了。”木瑤芫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放才所言句句屬實，你若無法接受我也無法……”
“母親，孩兒明白。”葉雷匆匆打斷木瑤芫道。
“恩，”木瑤芫點頭不再多說什麽起身回房，將葉雷一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