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泥牛
“要救那位姓宋的兄弟,如今便隻有一個法子了。”二公子紀言見十四皇子白離原進來以後,才緩緩說道。
“是什麽法子?”白離原聽說有希望,趕緊追問。
“你一人前來這裏,不怕是我設下的陷阱?”二公子紀言仍在坐化修煉,因此雖然見客人來了,也沒有起身迎接。
“我來便來,去便去,從來沒有能夠攔得住我。”十四皇子白離原進屋以後,隨便找了一處地方桌下,抓起桌上的茶水便喝,倒也不拘謹客氣。
“可依我見,你似乎並不是我的對手?”紀言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目光之中更是帶有幾分戲謔。
“你將我引來這裏,不是為了於我為難吧?”白離原開門見山地道,“你爹是當今燕王爺,坐鎮一方的異姓藩王,你娘是皇姐,我的姑姑,怎麽看,我與你之間又沒什麽仇怨,之前更是素未謀麵,依我看,你應該是有害我的理由才是?”
“你在京裏的大名我也是聽過的。”紀言道。
“這麽說,我也算是臭名昭著了?哈哈哈哈”白離原自嘲道,說著目光一沉,冷言道,“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和你閑聊的。你若是有救人之法,就趁早說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你若是沒有辦法,也別跟我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
白離原救人心切,可沒有耐心和這剛認識的人扯淡,若是此時這紀言不肯說出救人的法子,他恐怕就隻能再去找蘇小仙了。
“京中小白無常的名聲頗盛,我本以為是什麽少年天才,如今一看,原來修為也怎麽並不出色。”紀言道。
“那又如何?京中修煉武道的人比比皆是,年輕一輩中,佼佼者更是數都數不過來,可那又如何?本朝武道人仙高手隻有一人,就是我師父,他也隻有一個弟子,也便是我。”白離原聽出來紀言的話裏有譏諷之意,當然也不服氣,“我不知道你修煉的是什麽妖道,也許修為不低,但是修為境界並不等於實戰能力,這一點你應該也清楚。”
“怎麽著,也想過兩招?”紀言道。
“我來這裏不是和你打架的。”白離原臉上不耐煩的神色已經很是明顯了,但他還在壓著自己的脾氣,耐心地道,“你若是一定要打,等救出來人了,我定當奉陪,到時候讓我你知道人仙的關門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哦?”紀言笑了笑,也不起身,就這麽坐在原處,“再等等。”
“等你小娘個犢子。”白離原再也等不下去了,這便憤怒拍了拍桌子,起身氣呼呼地走了,這隨手的一拍桌倒是頗有氣勢,震得桌子的一條立馬便斷了。而且斷的地方十分奇怪,不是從接地的地方開始斷,而是攔腰折斷。中間斷掉的那一截,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轟隆一聲,桌子轟然倒地。
倒地的同時,也剛剛好白離原轉身離開的一瞬,這時機可謂是把握得非常得當了。
“好一招鬥轉星移。”紀言驚歎,“且慢!誰讓你走了?”
桌子倒了,上麵擺放的茶杯和茶壺卻並沒有跟著一起掉落地上,而是神奇地懸浮在了半空之中,和之前的姿態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更改。
正是紀言用魂之力將它們給托住了。
紀言話音剛落,停在半空之中,原本完好無損的茶壺突然便碎了。這瓷做的茶壺呲的一聲便裂成了無數碎片,瓷片化作滿天星擊向白離原,而此時白離原正背對著紀言,雖然聽見了那瓷瓶兒裂開的聲音,但卻並沒有太過在意,因此並沒有作出防守的姿態。
就在這滿天星
似的瓷片要擊中白離原時,白離原也仍然沒有絲毫要躲的意思,隻是擺了擺手道:“我來便來,去便從,沒人能夠攔住我。”
紀言看這白離原對著後背的襲擊躲也不懂,不由心驚,心中更是困惑不已,正要出言詢問,隻見那蓄勢待發的瓷片,便如一根根針似的,飛快地紮進了白離原的後背,消失在了他的身體之中,沒有激起半點反應。
“啊,這是……”紀言一驚,不由覺得後背一陣劇烈的刺痛,才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那本來擊向瓷片,並且消失在了白離原後背中的瓷片,竟然全都離奇般地出現在了紀言的後背上。
“這滋味,可好受?”白離原冷笑,推門離去了,推門正欲仰天得意而笑的時候,卻看見門外正佇立著一人,不由一驚,驚訝之下,往後退了幾步,又把房門給關上了。
此時站在門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和白離原說話的紀言,王府的二公子。看他這模樣,似乎並沒有受到剛剛傷勢的影響。
白離原退回到房間裏,心驚之下回頭一看,門裏也正有個紀言正趴在修煉的蒲團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十分狼狽,嘴角還溢有黑血。
“你看見了什麽?”紀言麵露慘笑,整張臉都陰沉下去了,配合著他這陰森而虛弱的語氣,顯得十分可怖。
“原來是難得一見的泥牛體質,不過這體質是後天覺醒的,你的確是武道難得一見的天才,難怪人仙肯收你為徒。”門外的紀言朗聲笑道,說著便推門進來了。
房門再度被打開,門外的月光照進來,照到了門內房間暗處的一尊神像上,那神像有兩麵,四隻手,每隻手裏拿著古怪的武器,姿勢頗為的威武,兩張臉上的神情也各不相同,一張麵上帶有慈善的笑容,好似活佛,一張麵上卻是凶神惡煞,好似修羅現世。
像這樣的神像,白離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不是這時門被忽然打開了,他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這陰暗房間裏的這尊神像。
“你到底是什麽人?”白離原看著門外的紀言問道,說著又看了一眼正伏於蒲團上奄奄一息的這個紀言,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兩個二公子紀言?
“王府二公子,紀言啊。”紀言拱手笑道,“走吧,我們現在去救人,路上我再慢慢與你細說救人之法。”
看著眼前這白衣紀言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白離原有些淩亂了,這王府的二公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
……
“果然進不去。”宋牧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程靈靈,感慨道,“這神社的主人,把我引來這裏,卻又是把我帶到廣場上祭台之下,不讓我進這神社腹宮之中,到底是何用意?”
程靈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若是你體內那位前輩說的是真的,也許這神社裏早已空無一人,咱們隻是誤闖進來的,也說不定。”
“什麽叫若是,嘿?”明燈趕忙道,“這世間的確是沒有妖道的蹤影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鐵打的事實。”
“誤闖進來的?”宋牧文回頭仰視,仍然能夠看得見外麵祭台之上的白煙,既然香火未斷,就證明這裏還有人才是,“應該不是。”
說著,宋牧文又踏進了這魚腹地的入口處,這前半隻腳剛踏進去,程靈靈便趕忙回頭看,自己後方果然又出現了一條腿,這條腿不是前麵那位梅郎的又是誰的?
“別試啦,你這次進去又是一樣,還得繞回來。”程靈靈忍俊不禁,也算是苦中作樂。被困在這奇怪的地方,還能笑得出來,也是難為她
了。
宋牧文不信,又向之前一樣,踏進了這魚腹地的入口,剛從這紅門處踏入,變看見了程靈靈在自己前麵站著,正含笑看著自己,笑而不語的模樣十分可愛。
“果然還是……”宋牧文無奈地笑了笑。
“你都試了幾十上百次啦,雖然我很欣賞你這股不服輸的勁兒,但作為你的二師父,有些話,我也該直說才是,你這樣是不行的,不行的時候,也別死磕,該放棄,咱還得放棄。”明燈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我的二師父,你連這高天原都沒聽說過,要是我大師父廣決子在這裏,也不至於這樣啦,他的見識可不是你能比的。”宋牧文坐在地上,一半調侃,一半埋怨地道。
“我敢打賭,就是你那位大師父來了,也是束手無策,這消失了幾萬年的妖族之地,誰知道啊,要不是這姑娘讀過一本古籍,恐怕她也無處得知。”明燈不服氣地道。
“靈兒,你那本古籍,是叫山鬼,對麽?”宋牧文問道。
“沒錯。”程靈靈在宋牧文身旁坐下,拖著下巴道,“那是我程家家道中落以前,我父親帶我去算命,碰到的一個世外高人送給我的……悄悄送給我的,那位高人還和我說,我以後會遇到氣運之子。”
“遇到氣運之子,然後呢?”宋牧文忽然來了興趣。
“後麵他沒說了,我當時也是這麽問的,可他說,他隻能算陽間的事,不能算陰間的事,我也聽不懂他這說法,再加上當時比較小,什麽也不懂,所以就沒繼續追問了。”程靈靈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了這樣的感覺,你就是他所說的那位氣運之子。”
“不好說,氣運之子很有可能是指的小白。”宋牧文推脫道,他可不想背上這麽大的名頭。
“這個我也不知道。”程靈靈搖頭。
“隻能算陽間的事,不能算陰間的事?”明燈覺得這話十分的熟悉,趕忙問道,“姑娘,你遇到的那個老頭,是不是留著白胡子,帶個黑色小錦帽,拿著一個紅的幡旗,穿的破破爛爛,腳上踏著兩隻青色銅尖尖?”
“記不清了,你容我想想。”程靈靈想了半晌,“主要特征對上了,怎麽,明燈前輩也見過這位高人?”
“你叫他明叔就行了,不用和他客氣的,都是自己人。”宋牧文道。
明燈聽了程靈靈的話,一陣沉默,許久才開口,“老家夥果然還活著……”
這話裏有驚訝,也有感慨,還有幾分惋惜,在宋牧文聽來,這話裏的感情可謂是複雜極了,忙問;“難道這位高人人便是,那什麽……”
“什麽那什麽?”程靈靈問。
“謝安侯!”宋牧文也是想了許久才想起這個名兒。
“怎麽可能……”程靈靈和明燈前輩幾乎是同時說了出來。
“程姑娘碰到的這位高人,是我師父,他本來三十多年前就該死了的……”明燈歎氣後繼續道,“果然被我猜中了,我還是被他給算計了。”
程靈靈不過才十八九歲,若明燈的師父真的三十年前就死了的話,她也不可能會撞見他。
“你是怎麽知道的?”宋牧忙問。
“你忘了,我練的是陰陽道,這陰間和陽間的說法,也隻在我們陰陽道中流傳,外人並不知道。”明燈解釋。
“到底什麽是陰間,什麽又是陽間?”程靈靈問。
這也正是宋牧文想問的,他本來以為自己知道什麽陰間什麽是陽間,但是到了現在,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