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無明界碎片
“是什麽？”宋牧文不想催促程靈靈，明燈前輩卻是率先忍不住了，匆忙間開口問道。
眼看這浮在半空處的巨石，便要載著他們一行人一頭闖進這奇怪的宮殿群中，明燈作為這三人之中經曆最為豐富多彩的一個人，自然知道這之中暗藏殺機，坐以待斃他可不幹，好不容易苟活了下來，可不能就這麽輕易的再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程靈靈囁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直勾勾的看著這前麵大開的宮殿城門，身子微微發抖，好似丟了魂兒一樣。
宋牧文本準備伸手去攬她的腰，卻忽然覺得在這樣的場合裏，這樣的舉止並不合適，便握住了她的手背。程靈靈的手很涼，很涼。宋牧文握著她的手，不停的的搓著，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將自己的溫度傳給她，但效果具體如何，他也不知道。
程靈靈稍稍回過神來，擔憂的看著宋牧文道：“你不怕死嗎？”
宋牧文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怕，我死過一次，知道死沒有那麽恐怖。”
“什麽意思，你死過一次？”程靈靈偎在宋牧文懷裏，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臉頰。
“你不知道，在沒認識你以前，我曾睡了好久，若不是我現在的師父，我也不會再活過來。”宋牧文看著越來越近的宮門道。
“你師父，回春妙手廣神醫？”程靈靈問道。
“是。”宋牧文點了點頭，他的確不怕死，但他現在還不想死，在這個世界裏，有許多吸引他的東西，也有許多他留戀的人或事，他不會就這麽放棄活下去的機會，所以說在他看見宮門大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下定決心，無論這宮裏住著什麽牛鬼蛇神，他都要和它都到底，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此時已經不可能會有人來救他了，看明燈這架勢，看來他也靠不住了。如今宋牧文隻能自救，不能再指望外援了。
“我聽說世人碩你師父事神醫，是怪人，是半聖，卻又是半庸，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程靈靈對這位神醫仰慕已久，如今聽宋牧文說起，自然禁不住心中好奇。
“他是很好的人。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長輩，也是我的知己。”宋牧文一邊在心中想著等會兒的應對之法，一邊答著程靈靈的話，因此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漫不經心，但他這也隻是處於大局考慮。
見宋牧文對那位廣神醫的評價如此之高，程靈靈臉上仰慕之意更盛了，“她治好了我娘的病，又是你的恩師和救命恩人，如果這次有幸不死，我還真希望能夠見到他。”
“不會有事的，我們最後一定都能平安無事的出去。”宋牧文道。
“你怎麽這般有信心？”程靈靈不解地問。
“因為我是主角啊，我有主角光環。”宋牧文打趣地說。
“什麽是主角，什麽又是主角光環？”程靈靈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兩個詞，從宋牧文嘴裏她總能聽來許多新鮮的詞兒。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特殊的體質。”宋牧文麵對這樣的問題，有些苦笑不得，隻好作此解釋。
“體質？我聽說厄運體，聖潔體，靈源體，先知體，仙草體，卻從來沒聽說過主角這種體質……”程靈靈道，“那是什麽？”
“就是怎麽都死不了，運氣好到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還能因禍得福。”宋牧文隨口解釋。
“現世造化體質？”程靈靈似乎明白了，“那也沒用啊，你可知道我們現在所處何處？”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在暗裏聽了許久的明燈都不由的打起精神了。
程靈靈有宋牧文陪著說話以後，放開了許多，心中的害怕與擔憂也沒有先前那麽重了。
“是何處？”宋牧文問。
“高天原秘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秘境裏的萬妖神社。”程靈靈說著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寒而栗，嘴裏說出來的話都似結了冰一樣，在冒著冷氣兒。
“萬妖神社？”宋牧文麵露驚色，“明老之前說過，妖族早在遠古時代就沒落了，如今在世上根本就找不出他們的蹤影了，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程姑娘，你剛剛這話可是當真？”明燈也沉不住氣了，開門見山地問，“會不會是你認錯了？”
“我隻在書上看過，山鬼篇有明確記載，世上有一地為高天原秘界，其中天地位置顛倒，秘界裏有一座漂浮流動的宮殿，宮殿處處是門，卻又處處無門，其中有無數魂燈閃爍，那些是由眾妖收集而來已故高手們地元神所鑄，用無業之火點燃，因此閃著藍色的光，忽暗忽明。”程靈靈一邊回憶，一邊向著宋牧文和明燈解釋。
雖然比不上蘇小仙的過目不忘，但是程靈靈生平頗愛讀書，涉獵廣泛，很多事情都略知一二，能說個道道出來，可以說是博聞強記，有時雖不能做到脫口而出，但大多數時候仔細回憶之下，卻還是能夠回想起走的。
宋牧文將程靈靈所說的內容，對照著眼前的情形看了一遍，發現果然每一處都能夠對的上，因此對她所說的話便又信了幾分。
“你們看，這宮殿外的上麵，有白煙和黑氣混雜，那白煙，據書中記載，便是萬妖神社的煙香火之氣，又稱之為氣運，而那白煙之中夾雜的黑氣，便是神社中眾妖所散發出來的妖氣。所以說這白煙既起了祭祀供奉的作用，代表著虔誠，卻也有掩蓋妖氣的作用，若是不仔細看，恐怕是難以看出的。”程靈靈繼續解釋。
“這個我也有聽說，隻不過那妖氣不是肉眼凡胎所能看見的，為什麽我們能看得見？”明燈糊塗了。
“這個，你隻知一其一，卻不知道其二，其三……”程靈靈越說越有勁，也便慢慢忘了害怕。
此時這猶如一葉扁舟的大石，已經在這空曠的秘境裏行了許久，終於離那宮殿的入口越來越近了。
待得到了這宮殿牆門外以後，宋牧文才認識到它的真實大小有多恐怖。王府的地界下竟然藏著這麽個地方，說這裏和王爺一點關係也沒有，宋牧文可是半點也不信，恐怕連單純的秦雙聽了也不會相信這樣的說法。
“其二，其三是什麽？”明燈當即詢問。
“世上能看到妖氣的，有法眼，天眼等等，這個，前輩是知道的，但前輩卻不知，妖氣隻在靈識界會被隱藏，是為肉眼所不能見，但在靈識界以外的虛無界和無明界裏，卻是無所遁行的，縱是肉眼凡胎也能清楚瞧見的，而我們現在所處這秘境，便是無明界掉落在我們靈識界中的碎片，現在我們誤入其中，自然是能在這裏麵看到妖氣的。”
“無明界……”明燈重複著程靈靈的話，陷入深思，關於程靈靈所說的這些不傳秘聞，他也有許多都是以前沒有聽過的，因此聽得多少有些
雲裏霧裏。
宋牧文聽了程靈靈的話以後，舉目四望，才覺得‘無明界’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實在太契合當下眼前的各種景象了。
虛無界和此前將他們困在其中的幻境之間會有什麽關係，宋牧文想不到，也猜不到。本想問問明燈前輩，但看他這般架勢，也便知道他當下的時間已是所剩不多了。既然如此，他也隻好不去猜，也不去想了。
臨近這巨大宮殿之時，三人都被眼下這壯觀的情形給震撼到了。
宋牧文向著門內看去，便看到其中的建築群猶如山市蜃樓一般消失了。此前他向這門裏看時這裏麵一片空白，但才一眼，其中的各種建築便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立了起來，其中名堂繁多，花樣百出，宋牧文的目光在這裏流轉了有半晌，才終於看見了詭秘之處。
其中的一座座豪華的宮殿建築雖然失蹤了，但伴隨著這些曾經存在過的建築而閃爍的綠色幽光，卻是從來沒有消失過半刻的。
宋牧文對這些光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些光正是魂燈所散發出來的，他體內也有一盞類似的魂燈，所以他對這些魂燈所散發出來的光，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此時指引著他進入這宮中的，正是這種親切感。
“這是鬼燒香。”程靈靈解釋，“用的的確是你所說的魂燈，我沒想到你體內竟然也能有一盞。”
“這事多虧了明燈前輩。”宋牧文客氣的話裏帶著淡淡的調侃意味。
“您可千萬別。”明燈急忙道，“這事可和我沒關，人老神仙也說了，是你的造化。”
宋牧文無奈地搖頭，“為什麽這裏麵有那麽多的魂燈在發光，我卻看不見？”
“魂和妖氣不一樣，魂燈隸屬於魂，在無明界中也仍是肉眼不可見的，你我都是肉眼凡胎，當然看不見。”
“若是你學會坐照內景觀，便能看見了。”明燈道，“一旦你掌握了坐照的內景觀之法，也便可以看見我了。”
“這內景觀，要怎麽練？”宋牧文本著刨根問底的精神問，“有什麽捷徑可以走嗎，我想速成。”
“沒有，我不會，別問我。”說到這上麵，一向淡定無比的明燈前輩忽然來了各否認的三連，搞得宋牧文都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難道是陰神篇的內容？”宋牧文。
“沒錯。”明燈道。
“那不指望了。這一趟能不能回去都不好。”宋牧文道。
此時這顆流石，已經帶著這幾人飛進了宮門之中。
到了一塊空曠無邊，無人的空廣場，流石一挨地麵，便化作塵埃消散了。一時間塵煙彌漫，迷了宋牧文和程靈靈的眼睛。
但明燈是用的坐照外景觀之外在觀察世界，所以這些煙塵並不能擋住他的視線，他透過這些彌漫的塵和霧，看見了其中的一炷巨大的紅香。
這炷香，立於這廣場中央，龐大如柱子，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見是一炷香。
可見，這炷香，恐怕一輩子都燃不完。
更奇怪的是，這迷霧下的神社裏十分安靜，好像除了他們以外，難道這偌大的宮裏，就沒別的東西存在了？
越是危險的東西，往往藏得越深，越不起眼，這是宋牧文深諳之道，所以在看到此般安靜祥和的情景之後，他心中的警惕之意反而較之先前要重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