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14

  秦恪置身在西遼的天牢之中。


  這裏地勢偏低,因而顯得比東陵的天牢更為陰暗一些,守衛也更加森嚴,隔著天牢的牆壁能清晰地聽到外麵巡兵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秦恪的心情也不由更加沉重。


  身處異國大牢,更讓他生出一種前路渺茫之感。


  之前耶律崇燁已同他說過,回到西遼就會向皇上討了他。


  秦恪知道耶律崇燁在西遼的地位,雖然自己為東陵後主,身份極為特殊,但他要想保住自己恐怕也不難。秦恪清楚自己性命暫時應該無憂,但,他也知道隨後要迎來的會是什麽。


  在快抵達西遼皇宮時,耶律崇燁見他肩膀上的傷也快好了,便越來越過分,幾次險些到最後,似乎還是因為耶律崇燁顧忌那老禦醫叮囑他再讓秦恪養養,他才最終悻悻作罷。


  但耶律崇燁也一再告訴他,等向皇帝討了他之後,他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就絕不會再放過他了。讓他自己先做好準備,莫要到時候再忍不住抗拒,擾人興致。


  秦恪想到此,不由更加沉悶忐忑。


  之前再怎麽樣,到底沒到那最後一步,秦恪總能控製住自己,真若到了那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抑製住自己的本能。


  正想著,天牢的牢門突然被人推開,有幾個獄卒走了進來,將秦恪押了起來。


  那領頭來天牢提人的人體型微胖,穿的竟然也不是宮裏的製服,隻是普通的便衣,不知是何身份,趾高氣昂斥道:“動作快些,王爺今晚就要人,務必在王爺回府前將人安置好。”


  秦恪聽著那番話,不由神色凝重,渾身繃緊,瞬時被一種強烈的彷徨所籠罩。


  他知道今晚西遼國主會在宮中設宴,耶律崇燁定然會借機斡旋,向皇帝討了自己,隻是沒想到那人竟然能這麽快。


  秦恪努力鎮定了下,才沒有顯出任何異色,隨獄卒出了牢房。


  一旁那領頭的人看了眼秦恪,見他麵上雖然極為隱忍痛苦,竟然也乖乖跟上了,眼神顯出輕浮,譏笑一聲,“久聞東陵後主英勇蓋世的威名,居然其實是如此懦弱惜命之人,為了活下來,寧可投降賣國,叫人當做玩物。嘖嘖.……”


  秦恪聞言,心中恥辱悲憤至極,咬牙才忍住怒意,但他麵色不變,眼中卻因還尚且不太懂遮掩湧出凜冽殺意。


  那人見狀,心中不由有些發虛,意識到秦恪萬一得寵日後還可能報複自己,語調這才放緩了些,咳道:“不過,你倒也是有些能耐,王爺為了向陛下討你,居然在禦宴上當著聖上的麵發了火。本管事好心提醒你句,日後去了府裏多學學規矩,好好侍候王爺,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


  秦恪這才意識到竟然是武王府的管家來大牢裏親自提人。


  一番話下來,那耶律崇燁在西遼的地位可見一斑。


  就連一個伺候武王的下人竟都能擺出如此囂張輕慢之態?

  見那管家那般自作聰明膚淺愚昧之相,秦恪心中反而暗覺慶幸,耶律崇燁將府中交給這樣一個人來打點,雖然他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但他若想瞞天過海做些什麽,自然輕鬆不少。


  武王府高牆朱瓦,雕梁畫棟,極盡奢侈恢弘,府前兩座石獅栩栩如生,威猛逼人,府門之上匾額高懸,門扇上鍍金鋪首熠熠生輝。


  秦恪被押下了馬車。因那押送的人未顧及他鐐銬加身,將他急急押下馬車,帶得他踉蹌了下,腳上鐐銬一陣啷當作響。


  秦恪立身站定。


  他來得匆忙,內裏仍然是囚服與鐐銬,隻在外披了件黑色披風,晚間風冷入骨。秦恪渾身冰涼,唇被凍的發青,舉目看了眼那異國陌生的府邸,想到晚間要做的事,心中更覺悲涼難當。


  唯有那柔白月光,落了滿身,讓他能有一絲慰藉。


  秦恪盯著那滿地月光,想起太傅往昔種種溫言教誨,終究是將悲涼壓了下去,強撐著,跟進了府中。


  被安置在王府後方一處別院後,秦恪的手腳鐐銬都被府中的下人用帶來的鑰匙除了下來。


  那胖管家對秦恪道:“侍候王爺本該由專人幫你仔細準備一番的。王爺憐惜你重傷剛愈,免了那許多縟節。”


  又抬手讓下人把衣服呈了上來,置於衣架上,“沐過浴,就將這衣服換上,去床上等吧。”


  秦恪在霧氣繚繞中閉目,低聲道:“是。”


  令秦恪稍有些詫異的是,那管家說完就帶人出去了,沒留人在旁,隻是讓侍衛在門外把守,大概是耶律崇燁的吩咐。


  顯然,耶律崇燁料定了他不會逃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來。


  秦恪心中雖然悲憤絕望,但還是竭力放鬆了些,褪去囚服,進了浴池沐浴。


  出了浴池後,秦恪去取那衣架上擺放好的換洗衣物,拿在手中看清後,不由瞠目,劍眉緊蹙。


  竟然除了一件紅色長衫外別無他物!


  東陵人講究沉穩大氣,素來不喜豔色,皇家更是以黑色為尊,紅色隻在婚嫁時才穿。平時若是著紅色,則會顯得十分怪異,叫人笑話。


  那些也便罷了。


  最令秦恪難以忍受的是,這衣裳不知是什麽材質做的,竟然有些透明!穿上也根本起不到什麽遮掩作用。


  秦恪雖然從未去過煙花之地,但也從旁路過,偶然瞥見那門口接客的姑娘才會在外麵披上這般幾近透明的外袍。


  秦恪恥辱至極,咬牙將那衣服攥緊。


  正暗自羞恥惱火,卻聽到外麵已經傳來耶律崇燁和下人問話的動靜。


  “秦恪呢?”耶律崇燁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喝多了酒。


  “王爺怎麽回來的這麽早?秦公子還在浴房沐浴呢。我去給您催催。”那胖管家諂媚賠笑。


  “不必了。”耶律崇燁道。


  緊接著就有腳步聲傳了過來,秦恪猝不及防,心中倉惶不已,隻能將那衣物湊合著穿上了。


  周昭進門後,便見秦恪一襲紅色長衫側身僵立在衣架邊,借著水霧繚繞竭力將自己遮掩。


  周昭還從未見過秦恪穿紅色,頗為意外。


  秦恪麵容冷峻,身姿英挺,氣質更是威嚴剛毅,本來半點柔媚之態都無。


  但此刻那烏黑的發濕漉漉的,英俊麵容上泛著紅,肌理分明強健性感的軀體被籠在半濕半透的紅色長衫之中隱隱可見,竟然顯得格外惑人。


  秦恪被耶律崇燁盯得窘迫難堪至極,剛掙紮著想開口說些什麽,聽到耶律崇燁道:“想不到東陵陛下平素那般威嚴端莊,穿上這種紅衣竟然也意外合適。”


  秦恪更覺恥辱,卻隻能暗暗咬牙,攥緊拳頭,低頭回道:“王爺謬讚。”


  耶律崇燁笑了起來,懶洋洋道:“過來,為本王寬衣。本王也洗洗。”


  秦恪渾身僵硬走過去,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幫耶律崇燁寬衣。


  衣物一件件落到了地上,周昭任秦恪為自己寬衣解帶,看著他。


  秦恪低著頭,英氣的眉眼低垂,這個角度看去便顯得不那麽冷冽銳利,一身紅衣更是讓燭光中的他頗有些暖意。


  秦恪不是第一次為自己寬衣了,但他的手指還是不由隱隱發顫,大概是因為想到晚上可能發生的事。


  秦恪正渾身緊繃,心中忐忑,就聽耶律崇燁在他耳邊醉醺醺道:“本王聽說你們東陵人隻在婚嫁時才穿紅色,可有此事?”


  秦恪頓了下,才開口道:“回王爺,確有此事。”


  耶律崇燁笑了起來,摸了下他的臉,“那你這般,倒像是新娘穿上嫁衣在給新郎寬衣了。”


  秦恪僵著身子,心中更覺五味雜陳。


  他雖然勤於朝政,對兒女私情從未抱有過太多心思,但太皇太後生前最是疼他,在他還是太子時便一直盼著能看到他有朝一日迎娶太子妃穿上紅衣成為新郎的樣子。


  想不到自己不僅未曾成家,竟是委身於男子,為眼前的人穿了一身紅。


  憶起皇祖母說那些時慈愛憧憬的表情,秦恪不由更加沉痛,閉上眼。


  自己便是死,想來也無顏見她老人家了。


  耶律崇燁入了浴池之中,泡了一會兒,見秦恪仍然麵色沉重,不知所措僵立在一旁,不由道:“杵在那裏做什麽?”


  秦恪看了眼赤身坐在浴池之中的耶律崇燁,立即收回視線,窘迫難當,心中也十分緊張,隻能低頭,斟酌著措辭,道:“秦恪在……恭候王爺……”


  耶律崇燁被秦恪逗得哈哈大笑,突然一伸手,拽住秦恪的手腕將他直接拽回了池中。


  秦恪猝不及防,跌入了浴池之中,好在被耶律崇燁接在懷中才沒磕到什麽,但還是被那池水嗆到了。


  秦恪低頭,劇烈咳了幾下。


  周昭在池水中摟著秦恪,掃視著他,隻見他劍眉微蹙,咳的眼角潮紅,棱角分明的英俊麵龐上滿是水珠,渾身也都濕透了。


  那本就單薄半透的紅色長衫這下徹底沒了半點遮掩作用,濕漉漉貼在他身上,胸膛腰腹的每一處紋理每一條疤痕都能看得清楚,更莫說……


  周昭眸色逐漸變深。


  秦恪平息了些,頂著滿臉水珠狼狽不堪地抬眸看向耶律崇燁,不經意間與他鼻唇相臨,四目相對,一時被那人極具危險與壓迫感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心如擂鼓。


  一貫強大冷硬的青年,此刻竟是本能在眼中湧現出惶恐無措,咬牙,顫栗著幾欲掙紮後退。


  “恭候什麽?”耶律崇燁將秦恪牢牢禁錮住,逼視著他,低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一刻都不能浪費。”


  作者有話要說:比起紅衣其實我比較喜歡龍袍,嗯,安排上安排上~~~(大家都要開開心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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