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5

  趙銘澤醒的時候,頭腦還有些昏沉,有氣無力動了下,感覺到手上一陣刺痛。


  他睜開眼,吃力看去,才發現自己正在輸液,立即掙紮著坐了起來,看著四周,努力凝神看著這個從未來過的地方。


  這是一間很大的臥室,整整齊齊一塵不染,裝潢大氣而不浮誇。


  窗簾沒拉,在調暗了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大的有些離譜的玻璃上依稀映出了他的身影,窗戶外麵可以看到繁華的燈火和古堡一樣的鍾塔。


  臥室門沒關緊,隱隱可以聽到外麵打電話的聲音,什麽“李總”,“華沙”,“禮尚往來”之類。


  趙銘澤意識到了什麽,立即拔掉針頭,想下床,被榨的幾乎一點不剩的力氣和腿腳劇烈的酸痛讓他站都站不穩,幾乎在爬下床的瞬間就踉蹌了下,好在他及時扶住床。


  門外的人聽到了動靜,簡單兩句掛了電話,走了過來,打開門。


  “醒了?”周昭調亮了燈,問他。


  趙銘澤撐著床,抬眼,看著周昭,並不意外,隻當他是空氣,掙紮著吃力的站正了,踉蹌往外走。


  周昭沒動,在人走到身邊時把人一把撈住,直接打橫抱了起來,這次毫不費力,因為趙銘澤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滾——”趙銘澤性子冷硬火爆,哪裏受得了被人這麽公主抱,還是被周昭這種公然調戲過他的基佬,登時破口大罵,然而脫水幹裂的唇間冒出的聲音卻有氣無力。


  周昭道:“少爺走不動的。”


  趙銘澤沒管他,艱難掙紮。“老子……說了用不著你幫!你他媽……聾子還是白癡?”


  周昭把趙銘澤放到床上,輕易攥住他的手腕,製住他,“別逼我用手銬把你拷在床上。”


  “去你……的!給老子……滾……遠點!”趙銘澤氣都提不上來了,卻還在拚命掙動要起身。


  “少爺現在這樣子,掙紮起來除了讓人更容易失去自製力沒什麽幫助。”周昭壓低他,又暗示性地看了眼窗戶,“而且你瞧,這個地方,很適合做一些有趣的事。”


  趙銘澤順著周昭的目光側目看去。


  那窗戶因為被燈光調亮竟然變得像一塊碩大的鏡子一樣,正映著被周昭鉗製住的麵無人色的自己。


  趙銘澤皺眉,閉上眼,恥辱的咬牙。


  周昭幫他把針頭重新紮回去,塞回被子裏,蓋好被子,道:“想離開我,起碼先把藥水輸完。”


  周昭第二天照常起床。路過趙銘澤的房間時,裏麵已經隻剩下空蕩蕩的輸液瓶掛在床邊的輸液架上。


  “昨晚任務對象掛完藥水走的時候您不是都察覺到了嗎?為什麽不攔住呢?”666問。


  “用不著攔。”周昭正色道,“我知道他會去一個地方。”


  “一個地方?”666剛有些好奇,想了想又歎道,“哎!以他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是夜場就是夜場了吧?”


  周昭道:“不,今天,他不會去那種地方。”


  “今天?”666在資料庫裏查看了下日期,愣住了。


  “情理上可以理解,但我可不認為這是個好時機,現在可是在風口浪尖上啊宿主大大。”666歎道,“我記得您一向冷靜沉穩,從不會感情用事。”


  “那你恐怕對我還不夠了解。”周昭看著門外,淡淡一笑。


  “您真的不怕咱們的任務對象被虐幹血條嗎?!”666看向門外,憂慮道。


  “在現在這段時間,還是這個時間點,放任他回國?!知道趙母的祭日的,不止是趙銘澤,您和我,還有無數的媒體和仇家啊!”666想想就覺得可怕。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有些東西總是需要麵對的。而現在……”


  周昭直視向666,原本深沉如淵的眼被那隻有他能看得見的金色光暈映上一絲暖色。“正是最好的契機。”


  華國近日的天氣和它的輿論氛圍一樣,烏雲密布,陰雨連綿。


  曾經一度為華國人所驕傲的森宇集團背後血腥汙穢的交易讓人觸目驚心,而這個商業巨廈的崩塌所引起的餘震,注定要讓在整個華國連帶著掀起的驚濤駭浪久久難平。


  周昭坐在車裏遠遠看見趙銘澤捧著束白菊進了墓園。


  今天的他難得穿了一身黑色正裝,看起來更顯英俊挺拔,隻是沒有撐傘,頭發衣服都淋了個通透,周身散發著陰冷頹敗的氣息。


  “我們不用過去嗎?”666看著遠處,問。


  周昭收回視線,道:“讓他一個人先呆一會兒。”


  “趙淵暗中使了不少手段讓人們以為趙母是失足墜落,以此來粉飾太平,但趙銘澤的母親其實是在趙銘澤七歲的時候跳樓死的。”666讀取著資料庫。


  “趙母愛極了那個叫趙淵的男人,所以當發現真相時,她才縱使再沒有辦法去接受自己的丈夫居然是一個道貌岸然唯利是圖的小人,也要為了愛選擇咬緊牙關吞下真相,但家教嚴苛本性善良的她卻一直承受著內心的極大煎熬。”


  666說到這裏,又不由唏噓。


  “而趙淵,怎麽說呢?對趙母也不是沒有感情,但當初他選擇追求趙母,十之八九都是為了趙母身後牽扯到的驚人的商業利益和龐大牢固的軍政家族根係。趙淵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能打動他那極為嚴厲古板,一開始最看他不順眼的老嶽父,成功成了入門女婿。”


  周昭並不意外。


  人生導師係統要解凍任務需要宿主在相應世界達到一定的成就值,所以在此之前,他早已在這個世界曆練了很久。和趙淵打交道多年,他清楚那個男人的本事和伎倆。


  據說當時的趙淵把他那位老司令嶽父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和感化。最後那次,他站在書房裏,恭恭敬敬,不躲不閃,硬生生受下了他那脾氣火爆的嶽父那為了趕他出門砸過來的硯台,額角的血直淌到地上。


  心不如嘴橫的老司令懷著歉疚和與日俱增的欣賞,終於再也裝不下去。


  趙淵有著足以蠱惑人心的英俊皮囊和足夠讓他說服別人的商業頭腦,趙淵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是個天生的商人,他的成功是必然。


  周昭想到這裏,又冷笑了下。不過,失敗,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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