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是爸爸嗎？

  我不動聲色地拂開他的手，歎口氣說：“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讓小兔子知道你是她爸爸。” “為什麽？”江寒越的眉眼倏然冷了下來。 “我告訴小兔子，她的爸爸很久以前就去了天堂。你突然出現，我不好跟小兔子解釋。再者說，萬一我爸真的不治身亡，小兔子一定接受不了她爸爸害死她爺爺。” 江寒越沉默了。 我站起身，攏了攏不成樣子的衣服，拎起包包就走。 江寒越一把拉住我，默默地解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牽著我的手就走。我沒吭聲，低著頭跟著他回去。 一路上，江寒越不停地抽煙，車裏的煙味嗆得我直咳嗽，他卻恍若未聞，一根接一根地抽。 “寒越，別抽了，我難受。”我有支氣管炎，聞不了煙味。 江寒越木然將煙蒂丟出窗外，把車窗開得大大的。 風呼呼地灌進來，吹得我心裏紛亂如麻。 “我們的女兒……長得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江寒越突然問，沒看我，兩眼直直的，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我心口一突，抿了抿嘴，弱弱地說：“小兔子長得挺胖，臉圓得跟燒餅似的，五官都變形了，看不出像誰。” 江寒越嗬的一聲笑了，瞪我一眼，眼神裏帶著我熟悉的寵溺：“有你這麽說自家閨女的麽？是親媽不？” 我訕訕地咧了咧嘴，心虛地解釋：“小兔子從小身體就不好，我爸媽特別寵她，老怕她吃不飽長不好，爺爺奶奶帶大的孩子，你懂得，都胖成球。” 江寒越眯著眼睛，仿佛在幻想小兔子的樣子，咧著嘴笑了開來：“那咱們家小兔子一定有一張肉嘟嘟的屁股臉，捏起來特別舒服的那種，是吧？” 我舔了舔嘴唇，喉嚨眼裏有些幹，屁股底下仿佛紮滿了針，坐立不安。 江寒越沒注意到我的異常，他不斷地加快車速，限速六十的路，他愣是踩到了一百碼。 車子在我家門口停下時，江寒越突然就緊張了，把車調了個頭，轟下油門就跑。 “怎麽不進去？”我急了，如果江寒越完全不在乎小兔子，那該怎麽辦？ “我忘了給小兔子買禮物，她一定會不喜歡我的。”江寒越一臉認真，“小意，小兔子喜歡什麽？芭比娃娃？還是毛絨玩具？” 我舒了一口氣，笑著瞪他一眼：“這都幾點了？快十二點了啊！你上哪兒買禮物去？小兔子膽子小，離了我爸媽或者我，她覺都睡不著，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江寒越這才肯把車開回去，進門的時候，他一直抓著我的手，抓得挺緊。 “小兔子！媽媽回來啦！”我拂開江寒越的手，走進客廳。 小兔子蜷縮在沙發上，小腦袋一栽一栽的，跟雞啄米似的，見我回來，她光著腳丫子就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小兔子等你好久了！”小家夥咧著嘴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亂沒形象。 江寒越的臉都扭曲了，心疼地把小兔子抱起來放在沙發上，溫聲說：“地上涼，光著腳會感冒的。” 小兔子止住了哭聲，歪著小腦袋看著江寒越，問道：“媽媽，這位叔叔是誰呀？” 江寒越的臉突然繃緊了，期待地看著我。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是爸爸嗎？”小兔子突然笑了開來，仰著小臉衝我撒嬌，“媽媽，是爸爸從天堂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