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一次心貼心
“你說什麽？”蘇辰逸咬牙切齒的問。
“我說你沒有資格找我算賬，你不要以為我忍你是因為怕你！蘇辰逸，你不要欺人太甚！”裴萱昂著頭看著他，眼神悲憫，“蘇辰逸，我忍你羞辱我，是因為我愛你，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你曲解也好，認為我不配也好，你抹殺不掉我單純美好的情感！我隻是因為愛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走一段我以為美好而難忘的人生路，隻是一段，甚至連一生我都不奢求，所以我忍耐你！”
“如果你覺得丁朝瑞是因為我而傷殘，你可以讓他來找我報仇，可以告我，可以暗地裏謀害我，隨便什麽手段！你覺得不公平，可以讓他來！但是你，蘇辰逸，我不虧欠你，是你虧欠我！你玩弄了我，就算你覺得我再不堪再不配，這也不能成為你玩弄我和羞辱我的理由！但我跟你，結束了！”
“結束？”蘇辰逸瞪著眼睛像要把她吃掉，額頭上青筋暴起，“你不欠我？我玩弄你？你沒有玩弄我？萬景鵬算什麽？賀恒算什麽？賀博銘算什麽？你純潔的感情？你什麽時候純潔過？你就是一隻大家都踏破了的鞋！”
“蘇辰逸！”裴萱尖叫，她的臉已經燦白燦白！
她幾乎是站立不住，隻覺心髒劇烈的疼痛讓她難過的幾乎窒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響起：“得饒人處且饒人！”
如果他知道真正的裴萱已經死於非命！丁朝瑞殘疾了一雙腿至少還有生命！可是裴萱什麽都沒有了，在這個世界死去都不能以自己的名字火化！她的母親在病床躺著被人報仇，她死的不明不白，這一切又找誰來討還？
“得饒人處且饒人？”蘇辰逸冷冷地喝道：“你先把你一雙腿弄殘了再來說這些吧！”
裴萱隻覺得疲憊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不再掙紮，“辰逸，活在仇恨裏讓人會迷失心智，你是警察，比我更明白！你找我討要情債，我還的依然不是丁朝瑞的！請你相信，我現在活得，比丁朝瑞淒慘！我的無可奈何，我的難處一點不比他少！如果可以，我願意代替他坐在輪椅上，也不希望你活在對我的仇恨裏！”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蘇辰逸突然抓緊她，將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裏，拚盡了全力一般的緊緊擁住。
裴萱的眼淚因為這個懷抱而奮勇的流下來，“辰逸，我該死！是我該死！請你忘記吧！”
蘇辰逸緊了緊擁著裴萱的雙手，用力一抱，忽然就鬆開了，隻給了裴萱一個字：“滾！”
裴萱心痛如刀割，閉上眼，淚如雨下！
她跑出了蘇辰逸的公寓，失魂落魄的跑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光著腳，腳上已經血跡斑斑！
萬景鵬從大街上撿到裴萱的時候，她正在哭，他從車裏下來走過去的時候，柔聲喊了一聲蹲在地上哭泣的不能自製的裴萱。
“裴萱！”
裴萱沒有動。
“裴萱，回家了！”萬景鵬柔聲說道。
“你給我滾！”裴萱忽然歇斯底裏地罵了他。
萬景鵬一句話沒有說，隻是低頭，彎腰，把她抱起來，不顧她的掙紮，抱著去了自己的車裏！
他送她回家的時候，裴成安看到了一身狼狽的裴萱，他迎上來，還沒有說話，裴萱已經一頭紮進裴成安的懷裏，哭著大喊：“對不起，爸爸，我就哭一次！就這一次！請不要擔心！”
裴成安抱住她，隻說：“好！好！”
蘇辰逸的公寓裏，在裴萱走了之後，一室寂靜，到處都沒有聲音，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到。
他站在臥室的門口，望著臥室裏，一片狼藉。
散亂的床品，跌落的枕頭，地上用過的橡膠製品，無不顯示剛才的淩亂。
此時看起來，屋裏是亂的人心涼。
其實心裏大概也是蒼涼一片吧，蘇辰逸好看的劍眉隆起，就再也沒有舒展過。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走出臥室，他看到門邊的鞋櫃下，整整齊齊擺放著裴萱的鞋子，裴萱走出去的時候竟然沒有穿鞋，蘇辰逸的眉頭再度皺緊。
她就那麽跑出去？
她為什麽那麽生氣，失去理智般的連鞋子都忘記了穿？
為什麽？
蘇辰逸似乎猶豫了幾秒鍾，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把抓起鞋櫃上的匙鑰，奔了出去，門砰地一聲關上，屋裏又恢複了寂靜。
車子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駛過，蘇辰逸的視線一再掃過路邊的街角，可是，並沒有他要尋找的人影。車子大概在街上行駛了一個小時，依然沒有看到裴萱的身影，蘇辰逸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馬上就要爆發出，但是，他此時對誰發火？
他發現最近自己總是那麽容易就發怒，而且很容易控製不住自己的理智，老是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蘇辰逸在不知不覺把車子開到了裴家的別墅門口。
而此時，裴萱剛好下車，毫不意外，當蘇辰逸從車裏看到裴萱被萬景鵬抱著下車的時候，蘇辰逸的眉頭再度隆起，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他的雙手握緊方向盤，青筋暴露，手不自覺地緊了又緊，最後，車子絕塵而去。
整個過程，沒有人發現他的車子出現過。
萬景鵬把裴萱帶來，她腳上都是血跡，不知道踩到了哪裏，斑斑血跡染了腳底，混合著泥土，狼藉一片，也讓裴成安嚇到了。
萬景鵬提醒他：“伯父，我去找個醫生過來一趟，幫裴萱看看腳！”
“好！好！”裴成安點點頭。
萬景鵬不多時就叫來了一個醫生，正是羅晉，給裴夫人動手術的羅醫生，裴萱已經洗完了腳，此時眼睛腫的通紅，表情木納。
整個包紮的過程，裴萱都沒有動一下。
羅晉確定沒有大礙就走了，萬景鵬有很多話也覺得深夜不能說，也先走了。
裴萱回了自己的房間。
忍不住坐在地上，又開始抽噎起來。她把自己關進房裏，哭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屋裏很安靜，外麵也很安靜，沒有人打擾，但是裴萱想起剛才自己進門的時候，那種崩潰的樣子，一大概是讓父親擔憂了，於是，她快速的起來，進了浴室，很快衝了個澡，腳上濕了，腳底板很疼，但是再疼都比不過心裏，所以，她也沒有走愛意。
洗完澡出來後，換了睡衣，打開門準備出去，可是當房門打開的時候，她不期然的看到了父親裴成安站在門口，滿眼的擔憂。
裴萱紅紅的眼睛裏閃過訝異，接著，心底湧動出一種莫名的溫暖的感動和愧疚，裴萱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愛，來自裴成安深沉的不動聲色的幾乎是默默的付出的這種父愛讓裴萱覺得無限的感動。
她還沒說話，一張嘴就哽咽了聲音，“……爸爸，我沒事，對不起，讓您擔憂了！”
裴成安心裏也是酸澀不已，年過半百的他，縱橫商場多年，在看到裴萱落淚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擔憂起來。
尤其擔憂的是她那麽懂事！
這五年來，她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之前有點小孩子脾氣，倒也單純，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跟萬景鵬分手，再後來出了個車禍，然後說什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隻是後來裴成安看裴萱的性子收斂不少，雖然對他們父親很是冷漠，但是也算乖巧，如今，她好像突然長大了！
可是就是因為長大，所以才讓人覺得心疼。
她自己明明很傷心，卻還要安慰自己，不讓自己擔心。
裴成安看到裴青出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裴萱又張張嘴輕聲道：“我是遇到了一點挫折，但是，我會很快調整好的，您不要擔心！我很擔心媽媽，也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血，媽媽她也許——”
“這都是命！”裴成安搖搖頭。“不要自責，孩子！”
裴萱低下頭去，上前一步，
第一次那麽感性地主動拉住裴成安的手，“爸，我送你回房間，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們去看媽媽！”
“恩！”父女兩個一起朝著裴成安的房間走去。
裴成安又對裴萱道：“萱萱，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遇到了挫折！你可以告訴我遇到了什麽挫折嗎？”
裴萱略一沉吟，搖搖頭：“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開始想不開，現在沒事了！您不要擔心！”
裴成安見裴萱不想說，心裏想著大概是女孩子有心思，或者感情上的事情，於是也就尊重了裴萱的隱私權，沒有說太多。
他又對裴萱道：“萱萱，不要跟爸爸說這麽多客氣的話，你能跟我這麽說，我很高興，遇到一點挫折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人還能站起來，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勇往直前，無愧於心，那便對得起自己來到這個世上一回！”
裴萱聽後重重的點點頭：“我知道，爸爸！”
到了父母的房門口，裴萱送裴成安進去，看到床頭上父母的合影，那時還很年輕的樣子，卻都微笑著，那麽恩愛，她看著，心裏就升騰起一種莫名的力量。
“爸爸，你早點休息！”裴萱怕他擔心自己，又認真的說了一遍：“我沒事了，真的，您不要擔心，我要好好睡個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裴成安慈祥地點點頭。
裴萱這才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裴萱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裴成安，欲言又止。
“怎麽了？”裴成安問。
“爸！”裴萱喊了一聲。
“恩！”裴成安應了一聲，等待裴萱接下來的話。“你說！”
裴萱微笑著搖搖頭，“沒事，我隻是想叫一聲爸爸！”
裴成安也笑了，這是這麽多年來，父女兩人第一次這樣心和心如此貼近。
“爸爸，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慶幸我的爸爸是您！”裴萱道。
裴成安微微地訝異了下。“沒有呢，這是你第一次說！”
“爸爸，我愛您！”裴萱輕聲道。
裴成安忽然就莫名濕潤了眼眶，點點頭。“爸爸也愛你！”
裴萱笑笑。“晚安！爸爸！”
“晚安，寶貝兒！”裴成安覺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女兒貼心，他第一次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