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歎 故人歎四十一 在劫難逃
“浮生無量天尊。蕭家主，貧道有禮了。”
蕭府院內，袁天罡應邀而來，剛進二門便對著正在屋內的蕭瑀遙施一禮。對此，蕭家人尚且沒什麽，畢竟蕭家除了蕭瑀因政見問題與袁天罡不對付之外，其他人還真說不上太反感袁天罡，尤其是蕭母，至少一次袁天罡為蕭灼解難之事，她更是銘記在心的。因此，對袁天罡的到來表示出驚訝與不解的，反倒是於之前便已來到蕭家的宇文仕及，遙想當年在聲討袁天罡的那批人中，蕭瑀可算得上是最為不忿的人一個。可如今，蕭瑀居然請了袁天罡前來，這其中發生的事，恐怕不止是涉及蕭灼那麽簡單。
“蕭家主與袁道師的交往，何時變得如如此密切了？”宇文仕及試探地問道，言語間對蕭瑀的稱呼，也由年兄改作了家主，明顯是有疏遠提防之意。
“宇文兄，犬子修道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聽說，而袁道師乃是犬子的同門師兄，所以今日請他來，純粹是為了犬子之事。”宇文仕及願意為了蕭灼之事，不辭辛勞的來蕭家商議，蕭灼感念在心，也對其直言相告。但即使如此，依舊還是沒能打消宇文仕及的戒心。
“既如此，我也不便在此打擾，就先告辭了。令郎之事，在下定會盡力，告辭。”宇文仕及說完，人也轉身離開。
“鍇兒，送送你宇文世叔。”蕭瑀吩咐了蕭鍇一句。及至目送宇文仕及走出屋外，才看了看依舊站在遠處的袁天罡。
待到蕭鍇送走宇文仕及，本以為蕭瑀會放低姿態出來迎接他的袁天罡，依舊站在原處等待著。直到他看到蕭瑀又轉身進了正堂，他才明白眼前這位老人，對他還是有著深深地芥蒂，這才無奈的走上前去。
“蕭家主……”
“袁道師，你可有辦法救救灼兒？”袁天罡剛剛開口，蕭母卻已經先自後堂急步走出，而蕭母因心係蕭灼的安危，又哪裏還像蕭瑀那樣托著架子。
“蕭夫人。”袁天罡趕緊給予回禮，輕聲安慰道“蕭夫人切莫著急，此事容我與蕭家主商議之後再說。”而後他又看向蕭瑀，卻見蕭瑀依舊背對著他，好在立在旁邊的蕭銳見狀，主動對事情進行了分析敘述。
“袁道師，實不相瞞，今日我已去宮裏找了姑母，但姑母卻言以君臣有別，尊卑有綱，言令父親以家族大義為重，切莫在此時怒言犯上。隻要等得朱貴妃傷勢有所好轉，她自會為四弟說情。”蕭銳說到這裏，也是微微歎了口氣，看起來對蕭美娘的行為，即表示理解也有些無奈。“而據二弟自宇文將軍那裏了解到的情況，宇文將軍在衝進慶芳苑時，並未真正看到四弟行凶，隻是看到朱貴妃身前插了一把匕首，而當時四弟正在朱貴妃身側，也並未見到四弟手上有任何血跡，所以，四弟的罪名，皆因兩名侍女的指正，而四弟當時又是最有行刺之便之人，因此才難以逃脫幹係。”
“所以，現在能證明師弟清白的，就隻有朱貴妃一人了。”袁天罡最後得出的結論，也與蕭瑀大體相同。隻是他更清楚的是，朱貴兒是不可能那麽容易醒來的，否則，皇後又何必設計如此一個局。如此迷局，非常人所為，自然也非常人能查明真相，但隻要朱貴兒一日不醒，蕭灼就難逃罪責。
“蕭家主。”雖然了解了事情的關鍵所在，但這也並不代表天罡能改變什麽，畢竟道門弟子也有必須遵循的規矩，總不能讓他提著劍去劫獄，對著一群凡人大開殺戒吧！而他能做的，怎麽也得蕭瑀同意才行，誰讓蕭灼今世是蕭瑀的兒子呢！“明日還請蕭家主為師弟收斂好屍身。”
“袁道師！”
“什麽！”
聽到這句話，何止是蕭瑀端不住架子了，就連蕭銳和蕭母都心急的看向了袁天罡，尤其是蕭母，若不是有蕭銳在旁攙扶著，險些就癱倒過去了。
“蕭家主不必如此心急。”袁天罡見狀，也趕緊解釋道“師弟今日之劫，本就是命中注定，非人力所為，自然也非人力能解。而貧道即使能救，所用也非尋常之法。蕭家主隻要收殮好師弟全屍，我自會有辦法救得師弟一命，隻是從今以後，師弟恐怕也不能再現於人前了。”
——
“小臣見過皇後娘娘。”
對於貿然出現在自己家中的蕭美娘，王世充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連忙下跪道“不知娘娘來此有何吩咐？”
“王世充，近日官路可還順暢？”蕭美娘追問道，言語中仿佛對王世充近來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承蒙娘娘和宇文……蒙皇後娘娘垂愛，小人才得以出任京城巡防使，若娘娘有需要之處，但憑吩咐，小人定當赴湯蹈火，以報娘娘知遇之恩。”雖然對蕭美娘的出現充滿驚懼，但王世充也清楚蕭美娘段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尤其是經曆過袁紫煙一事，王世充清楚，以眼前這位非人類之人的能力，他隻有盡力對其迎奉，才有可能保住性命，甚至討得一些好處。但他更擔心山無長勢，水無常形，靠著眼前之人一路平步青雲，到最後他自己也會落個身敗名裂，不得好死的下場。可是眼下，自己還有把柄攥在對方手上先不說，，就是蕭美娘那非人的力量，他也不得不服軟。
“放心，我不讓你赴湯蹈火，你的用處還大著呢。”輕聲軟語中，蕭美娘端視了一遍王世充的住處，卻是沒能找到一處讓她滿意的可以落座的地方。“明日你在城內，將頭七未過的死人都給我處理幹淨就行。”
“未過頭七的死人？需要怎麽處理？”王世充有些不解。雖然這種事以他的職務去辦並不難，但是不讓死者過頭七，卻是大大違背民間習俗的離心背德之事，若隻是廖廖數起還好說，可一旦事件多了，難免引發民怨，到時候承擔後果的恐怕就是他了……
“下葬，焚燒，傷殘都可以，隻要別留全屍就行。”說著，蕭美娘又從指間取下一物，交給了王世充道“亦或你將此物在屍體上刺一下也可以，但是你要小心，可別傷著自己。至於後續之事，宇文化及自會幫你善後，隻要你把事情辦好，我自不會虧待於你。”
“小人定當盡力辦好此事。”王世充將物件伸手接過，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細細的，略顯彎曲的白色爪子一樣的東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