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最終章
“怎麽了？”他問。
許是夜色總是叫人心中脆弱些，這下裴然終於不再沉默，幾欲張嘴，可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程岫伸手在裴然的臉上蹭了蹭，神情不負方才的輕鬆道：
“我注意到你這樣子很久了……”
裴然似乎有些吃驚的望著身邊的人，月色下，程岫臉上的神情嚴肅且認真，一雙透亮的瞳中似乎隻看著自己一個人。
“師尊是怎麽看出來的？”裴然苦笑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心中在想什麽我能不知道嗎？”程岫將垂落在裴然臉上淩亂的發絲撩到一邊，“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
有什麽事就不能和我說一說嗎？”
裴然眼中有些動容，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這些天的心情卻被師尊看在眼裏。
這些天來，他努力的的想要滿足師尊想要的一切，他想讓師尊快樂，剛開始的時候，他覺得他是成功的，可隨著日子漸漸的過去，他內心深處的不安終於還是浮現了出來，且終日占據著他的所有心神。
哪怕他有意想要逃避，可心頭上卻有一個聲音日日夜夜不斷的重複一句話。
裴然垂下眼，不敢去看程岫的雙眼，卻伸手握住了程岫放在他臉上的手，語氣沉沉：
“師尊心中究竟有沒有弟子？”他問完這句話之後便停住了，房間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程岫茫然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問？”
他願意在這個世界裏留下來，全都是為了裴然一個人，都到了這樣的地步，裴然為什麽還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裴然卻突然不說話了。
“你可知我為什麽會留下來嗎？”
裴然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是什麽原因？”程岫靠近了裴然，將自己的頭抵住裴然的額頭溫柔的問道。
裴然的眼中帶著絲期待，更多的卻是迷茫。
“……是、是為了弟子，是嗎師尊？”他閉上眼，感受到程岫呼吸間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陣讓人舒心的感覺。
他聽到屬於師尊的聲音小聲道：“是啊，是為了你。”
程岫說著，在裴然的鼻尖落下一個輕吻。
哪怕這個世界萬般不好，隻要有你在，我就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程岫稍稍的往後退了退，視線依舊緊緊的落在青年的臉上，他說完這段話之後，青年臉上卻還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嗯？還在想什麽？”
裴然眼神有些閃躲，卻被程岫板過頭，二人的視線緊緊的對視著，程岫望著裴然，一字一句說：
“我很擔心。”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
裴然終於將自己心中深埋著的心事說了出來，他問：
“師尊當時留下來，到底是因為想留在弟子的身邊，還是……可憐弟子？”
程岫終於明白了裴然的心病，卻忽然笑出聲來。
裴然抬頭，眼中還殘留著方才的痛色：“師尊笑什麽？”
誰知看到這樣的一幕，程岫卻笑意更濃。
“你是不是以為我留下來，隻是當時你生命垂危為了救你不得已而為？而不是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
雖然這話戳中了裴然的痛楚，但事實就是如此，裴然隻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從前心頭隻要一想到這件事便會心痛不已，但當這件事從師尊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心痛忽然之間變成了報赫。
師尊說這話的語氣，仿佛自己是個想的亂七八糟的小孩子。
“傻瓜。”他聽到師尊帶著嗔怪的語氣朝著他道，這聲傻瓜成功的讓他的心中更加報赫。
“……弟子不明白師尊的意思！”他直接說了出來。
那日師尊要走的時候，他知道僅僅靠著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留不下師尊的時候，心中除了懊惱之外，隻剩下無盡的絕望。
他世界中僅剩的光就要永遠的離開他了，那他待在這個充滿了黑暗的世界，還有什麽意思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才舉起清照，想要和師尊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權當……和師尊一起走最後一程。
他沒想過，師尊會為他留下來。
一切就像是夢一般，他醒來了，師尊甚至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陪伴著他。
裴然曾不僅一次懷疑其實這一切隻是一場漫長的夢境，但若是夢境中師尊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那就讓這夢境一直延續下去好了。
後來他又聽說師尊回不去了。
那一瞬間，裴然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感覺，或許是放鬆、或許是竊喜吧，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有多自私，可知道一想到師尊將會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心中便控製不住的湧出一種喜悅。
於是他拚命的對師尊好，想要師尊高興，讓師尊覺得待在自己的身邊，是一件快樂的事情，這樣師尊就會慢慢的喜歡上待在自己身邊的感覺，最後留在自己身邊了吧？
可是時間一長，任何的欣喜也好新鮮也好，都慢慢的變成了平淡。
他和師尊之間看起來明明什麽都沒有變，可裴然卻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平淡，心中的惶恐的種子終於破土，瞬間成為了參天大樹。
師尊覺得平淡了，是不是就會離開自己了？
有時候他也會想，是不是那時候他沒有喚出清照的話，師尊已經離開他了？
裴然從一陣恍惚中清醒過來，就聽到程岫輕輕的咬著他的耳朵說：
“就算當時你站在旁邊，什麽都不做，我也會留下來。
讓我留下來的，從來都隻有一個理由。”
二人彼此對視著，都從對方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什麽理由？”裴然聽到自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微顫問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
想陪在你身邊，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裴然的雙眼像是放著光，他聽到身邊的人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
“我愛你。”程岫說。
“我也愛你。”裴然說。
他說完，附身上前頡住了眼前人的雙唇。
作者有話要說：當當當當！小然和我們岫岫的故事就走到這裏啦！！
感謝大家一路陪伴！！
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們啊啊啊！
小然和岫岫一定會一直幸福美滿下去的！！！
我好激動嗚嗚嗚嗚哈哈哈哈！
同時也要感謝一直陪伴支持的小天使們！我超愛你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