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住
、同住
程岫心中五味雜陳，酸楚的說不出話來。
他才將小孩拉在自己身邊坐下，又將裝有蟹黃包的碟子拉到小孩的身前，輕聲在小孩耳邊道：
“嚐嚐這個，可好吃了。”
盡管他想要盡量愉快的語氣，但還是被小孩聽出了語氣中的不自然。
裴然垂在身側的手掌不自覺的攥緊。
程岫一邊心不在焉的戳中碗裏的蟹黃包，一邊想著如何幫這個惹人疼的小孩。
其實他一開始是很不樂意做這個任務的，這任務說的好聽，是撫養龍傲天長大，說不定還會得到龍傲天的信任，從此在這個大陸上橫著走。
但說的不好聽點，不就是一個給龍傲天擋刀子的存在嗎？
別說將來龍傲天能不能報答你，就是你這個炮灰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不一定，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任務，誰認真做了誰就是傻瓜。
當初的他明明就是抱著這樣的態度做的，可是不知道是出於憐愛還是其他原因，小孩在他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
他終於認識到，眼前的小孩不是書中古板的人物，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而他同時，還隻是一個孩子。
是啊，他像小然這麽小的時候，還在學校整天搗蛋呢，可是小然卻……
卻背負了這麽承重的一切。
他雖然身體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但靈魂卻早已成年。
他是真的心疼這個孩子，真心想要對這個孩子好。
可是……
程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冷，等到天氣一轉涼，這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人了。
在加上今天發生的那件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小孩在這裏待下去。
筷子滑落在碗沿邊上，清脆的響聲喚醒了程岫。
一旁的小孩終於沒忍住抬起頭來詢問：
“怎麽了？是不是……不和胃口？”
小孩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蟹黃包碟往程岫的方向推過去，卻被程岫阻止了。
“不是！”
看著這樣的小孩，程岫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突然靠近裴然問到：
“你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嗎？”
小裴然像是沒想到少年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程岫卻以為小孩的沉默，是在表示對自己的抗拒，忍不住碎碎的念叨：
“這樣啊……
我本來，還想讓你去我那邊和我一起住的……”說完像是有些遺憾的樣子。
這下難辦了，小孩不想和自己住，那可怎麽安排？
“不是的！”小孩突然打斷了程岫的自言自語。
程岫聞言抬頭看向裴然。
“我其實……”小孩看上起有些不安，“很喜歡和裴清……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
程岫莞爾一笑，原來方才小孩不是拒絕，而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同時也注意到小孩對自己不熟練的稱呼。
他這樣想著，抬手摸了摸身旁小孩的頭，開口道：
“不知道怎麽稱呼我的話，嗯，我想想啊……
不如就叫我‘裴清哥哥’好了。”
正好我比你大，這個哥哥也算是名正言順。程.不要臉.岫叔叔如是想。
小孩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抬頭，眼中閃著微光問到：“可以這樣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程岫笑著說道，“這麽說的話，你就是答應我和我一起住咯？”
小孩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一雙耳朵脹的通紅的點頭。
程岫想了想：自己可是裴家的小少主，帶個人回去應該沒什麽問題。
於是說幹就幹，吃飯飯就拉著小孩開始整理行李，裴然要帶的行李不多，其實程岫絕對根本不需要帶，隻要人到了就好。
衣物什麽的他那邊自然會安排，可是小孩還是倔強的帶了好些東西，程岫也隻好隨他了。
二人收拾完，最後裴然在大門上掛了一把鎖。
雖然知道可能根本不會有人進這間房，裴然也不會再回來了，但小孩還是鄭重其事的將房間鎖好。
那種感覺，就像是將過往的一切全鎖在了這間破舊的房間裏。
在這邊的房間裏倒是沒折騰多久，而到了程岫那邊，簡直像是大戰一樣兵荒馬亂。
程岫房裏的小廝知道了裴然要來住的消息之後，一個個仿佛聽到了什麽驚天的消息一般，呆了好一會才開始收拾房間。
裴然被安排在程岫房間的旁邊，那原先是從前的裴清堆寶物的地方，自從程岫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那件房。
這間房離程岫又近，為了保護寶物加固的又牢實，他思來想去，還是這間房最適合裴然。
而房間裏的寶物，能搬的則全搬到了程岫的書房，不能搬的就放在了裴然的房間裏做裝飾，乃至於小孩住進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有種自己也是一件寶物，被程岫藏起來的感覺。
然而這都是後話了。
等到房間騰出來的時候，月色已經上了月梢。程岫房裏的小廝加上二人一起搬了整整一下午，這才搬完。
明明小孩比自己搬的還要多，等到一切都整理完的時候，程岫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了，而一旁的小孩卻隻是稍稍有些喘氣，甚至還給程岫遞了杯水。
程岫接過裴然掌心裏的水，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小孩的手指，程岫倒是不在意，卻沒有發現小孩不自在的縮了縮被碰手指。
一杯水下肚後程岫終於重新活了起來，看了看身邊的小孩，程岫不免感慨一句，這什麽裴清的身體也太弱雞了吧！
明明身在修真界，居然比他一個普通世界的人身體還不如！
他裴清弱雞就弱雞，和他程岫也沒什麽關係，可為什麽他弱雞的丟人下場還得他程岫來承擔？！
這是何等的羞恥？！簡直公開處刑！
程岫捂住臉，當做和自己什麽關係都沒有。
就在程岫走神的這段時間，小廝們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搬了兩個大桶放在了他的房間。
一名小廝跑到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說完後，裴然清晰的看到程岫的雙眼亮了一下。
隻是那位小廝說的太小聲，他沒聽到說的究竟是什麽。
還不待他問出口，累癱在椅子上的程岫突然爬了起來，牽起自己的手對自己道：
“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完不待自己反應，便拉著自己，朝旁邊的房子快步走去。
小孩低下頭，在月色的掩飾下偷偷紅了雙耳，這是眼前的人今天第二次牽他。
少年的手跟他常年勞作的手不一樣，握起來小小的、軟軟的一隻，就好像……好像他小時候吃過的棉花糖一樣。
其實吃棉花糖的記憶也很遙遠了，那還是在他母親還在的時候，如今過了快十年，棉花糖吃起來到底是什麽味道他也忘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那軟綿綿的觸感，就像雲一樣，就好像……少年牽著自己的手一樣。
小孩低著頭，望著自己被牽住的手，小心翼翼的，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度。
他真的好喜歡這種被人牽著走的感覺，喜歡到……希望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可惜兩個房間挨得極進，不過幾步路便走到了盡頭，程岫鬆開自己牽住小孩的手，推開了眼前的門。
卻沒看到鬆開手時，小孩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失望。
“醬醬醬醬！”程岫抬起手，做出上下搖擺的動作，向小孩展示著驚喜。
下午看見房間裏一大堆寶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的整理不輕鬆，因此早就特意安排小廝們準備了這些東西，到了晚上果然派上了用場！
裴然被少年的動作吸引住了，隨著少年手指的地方朝著房間裏一看——隻見臥室裏赫然躺著兩個大桶，大桶上麵還在冒著熱氣。
小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岫推了進去。
程岫反手關好門，跳到小孩身上就開始扒小孩的衣服！
裴然被少年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紅了臉，邊後退邊連忙追問：
“你這是在做什麽！”
一直到被少年逼的背後撞到了一個才及腰的東西，這才勉強停了下來，但雙手依舊緊緊的捂住衣領！
這讓程岫感到莫名其妙，於是伸手指了指裴然後背靠住的地方，疑惑的問：
“不就是洗個澡嗎？？？難道你洗澡的時候不脫.衣服？”
裴然回過頭，果然，木桶中裝的是滿滿的熱水。
“我……我自己來！”小孩訕訕的解釋。
程岫攤了攤手，看來小崽子不需要自己幫忙，隨即一想：也是，自己十歲的時候也能自己洗澡了呢，再說小孩什麽沒經曆過，是自己白操心了。
兩個木桶之間有一道屏風遮擋，程岫走到一邊，大大咧咧就開始解衣帶，小孩見了，連忙閃到另一邊，也低下頭開始搗鼓起來。
衣服一件一件的被主人搭在屏風上。
程岫入水過了幾分鍾後，才聽到另一邊傳來水聲。
“啊……”他發出一聲滿足的歎胃，勞累了一天，晚上果然還是泡個熱水澡才舒服，自己不愧有遠見！
程岫在心中為自己點了一個讚！
但是光自己滿足還不夠，於是程岫扒在水桶裏、離裴然更近的那一麵問到：
“怎麽樣？舒不舒服？”
小孩聽著隔壁屏風處傳來的水聲，那水聲仿佛離自己不遠，透過屏風的人影似乎也靠自己特別近。
不知怎麽的，像是受到什麽無形的壓力一般，小孩緊緊的將自己的後背靠在離屏風最遠的水桶邊上，將自己和隔壁某人的距離拉到最遠。
程岫光聽到水聲卻沒人回答，忍不住喊了幾聲，裴然就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在水中嚇的一蹦，然後才應。
程岫被小孩的動作逗的哈哈直笑。
泡了好一會，兩邊的水聲越來越小，就在裴然認為少年睡著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大的的水聲，裴然還以為是程岫洗完了，於是喊道：
“裴清？”
沒有人應。
裴然又忍不住喊：
“裴清？”
還是沒有人應。
裴然急了，還以為少年暈過去了，正準備起身穿衣去看一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原先掛在屏風上的衣服……
全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程.皮皮.岫:你猜衣服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