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哭泣的少年
在各種各樣的男人中混了幾天，我逐漸開始適應麗人行的生活。
就在我以為我已經融入這的時候，竟然接到了小泉的電話。
這是我時隔一個月後第一次回到龍泉村，大大小小的孩子，年邁的老人聚集在李奶奶家。
觸目是刺眼的白色，小泉一身白色簡陋喪服跪在正堂。少年筆直的背影仿佛是出鞘的寶劍，任誰靠近都會被鋒利的劍割傷，他在哭，心裏巨大的悲傷透過空氣向我傳來。
李奶奶走了，村長爺爺走了後小泉就是李奶奶在照顧，而我也是父母失蹤後基本都是李奶奶照顧我，我懂他此刻的傷心難過。
先是父母失蹤，再是龍泉村不保，把我養大的兩個老人接連去世。這一刻的我，接近崩潰的邊緣。
“小泉。”我在他旁邊跪下，扶住他消瘦的肩膀。
小泉紅著眼睛，嘶啞著嗓子問我:“你怎麽才回來？你去哪了？李奶奶走的時候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這一刻小泉一連串的問題讓我我忍不住終於放聲大哭，為了李奶奶，為了我，也是為了這個孤單的少年。
李奶奶的喪事，在村裏僅剩的幾個老人的幫助下完成了，之後幾位爺爺奶奶表示有事盡管找他們，他們也是龍泉村的一份子，我心裏感謝，更是謝謝他們幫我照顧了小泉她們。
李奶奶家有我住了很多年的房間，對麵就是小泉的房間。屋裏是李奶奶的遺像慈祥的望著我，桌子上放著孫爺爺孫女送來的晚飯。
孫瑤都十三歲了啊，竟然都會做飯了。想起這些孩子，我就有了奮鬥的理由，我一定要把龍泉村保住！保住我們的家園！
“小泉，吃飯吧。”自從奶奶下葬後，小泉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不出來。想一想他不知不覺也十七歲了，以前一直把他當小孩子看其實我也隻是仗著比他大一歲而已。
哢嚓——門開了，是小泉紅腫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我有女同學說在商業街見過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買了很多名牌，你哪來的錢？”
我開始忐忑，小泉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我不能讓他知道他的姝姐姐現在是一個外人瞧不起的小姐。
“不是，小泉你誤會了，我現在是那個女人的助理，那些衣服都是她的，正好我跟她身材相似才替她試穿，我們老板怕麻煩。”
我下意識咬唇，有些底氣不足。
小泉突然冷冷的看著我，瞬間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人一般:“程姝，你知道你一個壞毛病嗎？你說謊的時候喜歡咬唇，眼光閃躲。那個女人我見過，第一天她跟在趙總身邊來的，什麽老板！她就是個小姐！”
我驚愕，恐懼，羞愧，各種心緒湧上心頭。小泉揭掉了我辛苦維持的假麵，一時間我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解釋。
看我無助，羞愧的麵容，小泉突然開始落淚，淚水順著日漸有棱角的麵孔流下，本來陌生氣憤的少年突然開始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你……是不是當了那個男人的小三，他就放過龍泉村了？”小泉低頭看著我，淚水落在我臉上，原來他都這麽高了。
“不！我沒有！小泉，別人不信你一定要信我，姝姐姐是清白的，對，葉子姐是小姐，但的確是她幫了我，幫我找了工作，我很快就把賬還清了，到時候我們龍泉村就保住了！”
我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一樣邊哭邊解釋，一段話下來哭到岔氣。
“不需要你來還，姝姐姐，你回來，我去打工賺錢，我去還趙總的錢！”小泉慌亂的給我擦淚，笨拙的樣子把我的臉弄疼了。
“小泉！你聽話，好好上學，將來等你出人頭地，再來幫我。”我還要說什麽，卻是葉子姐打來電話，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當著小泉麵接的，剛要掛斷卻被他搶去接通。
“小姝呀，快過來吧，有幾個老總非要找你。今晚好好伺候他們，有你賺的。我葉子姐向來不虧自己人……”
葉子姐還說了什麽我聽不到了，耳邊嗡嗡作響，這電話真是及時，就算我再清白也因為葉子姐曖昧不明的話解釋不清了。
賣酒也的確是伺候他們那些男人，被人占盡便宜，在小泉這樣純真的少年麵前，我覺得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
“對不起，小泉，不管你信不信我隻是去賣酒，我該去上班了。”我轉身回房間收拾東西打算要走，卻見門口小泉堵在那裏。
“我信你，但你以後不要去了，姝姐姐，我不想叫你姐姐，我來養你，真的，我可以去打工兼職，我來幫你，不要去那種地方了。”
我心裏苦笑，雖然早就知道他的感情，可我怎麽能任性，或許小泉真的喜歡我，但是一百萬，拿什麽來還！
“小泉，讓開！”我繃著臉，跟他麵對麵對峙。
“你，你真的非要去？”小泉一臉不敢置信，是啊，我以前那麽懂事自愛，現在竟然去做賣酒小姐，在小泉心裏是無法接受的吧。
“是我自願去的，你就當我自甘墮落吧！”我推開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的他輕而易舉，走了幾步回頭發現他倒在門口蜷縮在地上無助，可憐。
對不起，小泉，我寧願你恨我，也不想葬送你美好的未來。
到了鎮上車站，早就沒了去市裏的車，滿心酸楚的走在燈火通明的路上開始彷徨。
馳--
身邊響起刹車聲，一輛通體檸檬黃的AventadLP750擋住去路，心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砰砰直跳，忍不住衝著車大喊:“大晚上的會不會開車！不會讓警察蜀黍教你！”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麵孔，香車，美男，大抵如此了。
“你說誰不會開車？”四哥一手搭在車窗上，托腮看我。
此刻我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嘴賤，得罪這位大神。
“對不起四哥！我，我沒看到是你。”早知道是你，借我十個膽也不敢衝您叫喚呀！
當然最後那句話我隻敢放心裏吐槽，麵上訕訕一笑，討好的看著四哥，希望他放我一馬。
大約是我丫鬟一樣的態度取悅了他，四哥大手一揮:“上車！去哪？我送你。”
天早就黑了，如果不跟四哥回去我肯定露宿街頭，想到他還是很正人君子，我毫不猶豫的上車放行李，決定跟他走了！
四哥看我緊抓安全帶的小動作，生怕他把我丟下的樣子忍不住笑著問:“不怕我跟胡八一樣，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嗎？”
我苦笑:“那我還真沒辦法了，千防萬防總有疏忽的時候，況且……如果我想能安安穩穩賣夠了酒錢，還是得靠你們這些大老板。”
四哥深深看了我一眼，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直白，作為小姐的我應該開放熱情的回一句:四哥，我巴不得您把我賣了呢。
惡--想想就讓人受不了。
“你多大了？”車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或許四哥太無聊了，正巧想找個人說話結果碰到我，因此今天說了很多話。
“剛滿十八，成年了呢！”我忍不住自我調侃，眼底卻是無盡的失望和痛苦。
“嗯，你還沒回答我上次的問題，為什麽會來麗人行工作？”
四哥來了一個漂亮的漂移被甩後的司機忍不住衝著我們罵了一句。
我抓緊安全帶，忍住驚叫出聲的嗓子，嘶啞道:“四，四哥，我告訴你，你能開，開慢點嗎？”
降下的車速令我鬆了一口氣，看著四哥的側顏我突然有種想要依靠他的想法。
不！程姝你瘋了！他可是四哥，你配不上！
內心爭鬥後我還是想該怎麽說他才會信:“大概每個人都有缺錢的時候吧，恰巧我需要錢還債，而葉子姐有錢發工資給我。”
“你倒是挺簡單。”幾句話時間，車就到麗人行了，四哥剛停下車就有人來找。
“四哥，大家夥都到了，就等你了，二哥都快等不及了。”劉翼咋咋呼呼開始催促，看到我後忍不住捏了我的臉。
“呦，看樣你是我四哥新寵啊？”這個人說話果然不討人喜。
“劉總你誤會了，我跟四哥是清白的，如果沒什麽事，那我先回宿舍了，不打擾你們了。”我一刻也不想跟劉翼待下去，他笑麵虎的嘴臉讓我感到害怕。
劉翼卻不想輕易放過我，拽著我說:“誒？跑什麽啊，過去也是伺候別的男人，不如先來我們這邊啊。”
我期待的看向四哥，希望他能替我解圍，然而四哥隻是輕輕看看我一眼，就直接轉身離開。
這下我隻好跟著去了，但也不好穿著回家時身上的運動裝。於是知會一聲劉翼，我就去換衣服了。
更衣間很大，可以供應二十多個小姐同時換衣化妝，快速換好衣服打算前去四哥那報道。
在走廊裏卻碰到一個最不想碰到的人——胡八。
他喝醉了，在走廊裏就要拖著小姐做，那女的好像是月華姐手下的一個人，月華姐不想伺候的人都會分給她手底下的姑娘們，算是分享資源，好的自己留著剩下的給其他小姐點小湯兒小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