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戲
“啊！”我驚叫一聲。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來者西裝革履，衣裝整齊，目光死死地看著正壓在我身上的胡總罵，“這麽吵，想找死！”
“你是哪根蔥，跑來管老子閑事，不知道胡八是誰吧！”胡總一起身，我忙地扯過墊子遮身，眼淚已經如泉湧。
進門時那種如進天堂一般的感覺，此時已經化為烏有。
這燈火輝煌，裝修奢華的地方，竟然如幽暗地獄一般讓人感覺窒息。
“我不知道胡八是誰，我隻知道四哥不喜歡被人打擾……”
一聽到四哥兩個字，那胡八明顯的愣了一下，接著又上下打量門口的人，片刻後譏笑，“想拿四哥來壓我，你小子還嫩了一點。現在四哥還在巴基斯坦談一筆生意，上午才打的電話。”
來人冷笑一聲，眼神轉到對麵的門上，用挑釁的口吻說，“你不信就親自去瞧瞧，不過衝撞了四哥的後果你該是知道的。”
胡八的部下緊張地看了一自己老總一眼，提醒說，“聽說上個月，有一個人在四哥談事的時候撒酒瘋，當時就敲了這個人四顆牙，而且讓那個人這輩子不準沾酒。”
“滾犢子，還沒怎麽樣的，就滅起自家威風來了。”胡八咧嘴罵了一句，隨後轉頭色眯眯看了我一眼，“即便四哥聽到了又怎麽樣？哪個女人一開始不是這麽驚天動地的，等我馴服了她，以後就是小棉羊了，說不定還能讓四哥高興高興。”
一旁的部下聽了胡八這話，似乎反應過來，也隨著胡八笑了兩聲。
進來的男子不加理會，關門退出去了。
我剛剛心裏騰起的希望之火，突然就被熄滅了。
原本還以為能借這位四哥之威，暫時逃脫這種厄運，可是情勢情轉，我就像是那隻剛剛逃脫鷹爪的兔子，眨眼又被盯上了。
“胡總，求求你了，我剛來還不懂規矩，況且我這一身濕轆轆的胡總你看了也礙眼吧，你就放了我吧！”葉子姐在商場的時候就說的話，人生在世不能讓人小瞧你，這才配為人。
可是現在，明顯的敵強我弱，即便我再逞能，也終究是別人的盤中餐。
我說的淚聲俱下，可是胡總似乎興頭更旺了。
他色眯眯地瞧了我一眼，像是突然得到了靈感一樣。
“那不如我來給你沐浴更衣？葉子的眼光不錯，那幾袋子衣服都挺有品位，不如你一件一件試穿給我看？”眼前這位胡總不知道中了什麽樣的邪，說話的時候眼神亮的像是燈盞一樣。
我咽了一口唾沫，想象著我穿著那些坦胸露乳的禮服讓胡八過目，眼前一黑，差一點就暈過去。
可是眼下，緩兵之計最為重要。
我一定要讓這胡八掃了興致，這樣才能脫離魔掌。
想到這裏，我一臉委屈地拾過濕淋淋的浴袍套在身上，剛用沙發墊子擋著身子移動，就被胡總狠狠一把扯開了。
“小婊子，別玩這些貓膩，惹火了老子，現在就撕了你。”胡八四叉八仰地坐到了沙發上，那肥碩的肚子就像是扣了一頂鍋一樣。
我鑽進洗手間，迅速把洗手間門關死，反鎖，然後拚命的找手機。
等我拿起手機，我才發現，手機通訊錄除了葉子姐，沒有任何人。
一時愣在那裏，心裏的萬般淒涼如潮水湧來。
原來我就是那個迷路的孩子，不管路上有多少荊棘，我都必須一個人來麵對。
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這時候聽到胡八在外麵破口大罵，“小婊子，你以為鎖了門我就進不去？別說隻是一扇門，就是一幢房子老子也要把它拆了。”
話音還沒落，我聽到胡八抬腳踹門的聲音。
他邊踹邊罵，“等老子打開門，剝了你的皮……”
我瑟縮在角落裏，孤零零抱著那個手機，感覺此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已經滿心絕望。
胡八一定會讓我生不如死的。
想到這裏，我渾身發起抖來。
這時門“哐”地一聲開了，胡八瞪著眼睛看著坐在地上的我根本沒有沐浴，撲過來就拎著我丟到了浴缸裏。
我的眼睛，鼻子裏罐滿了泡泡和水，萬般難受。
眼淚和鼻涕一起狼狽衝出來，整個人都變成了落湯雞。
“拿開浴巾……”胡八威脅我，聲音裏夾著寒意，“我數到三你還不拿開，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我知道走投無路，落入這步田地，全是自己的選擇所至。
先前對葉子姐的怪怨，對趙總的恨意在此時都變成了對自己嘲笑。
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聽胡八的話，他什麽事情也能做出來。
連葉子姐都對他懼怕三分，更何況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姐。
我正準備拿開浴巾接受那種以後怎麽也洗刷不掉的恥辱時，一個冰一樣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怎麽，胡老八還有這興致，喜歡虐待未成年少女？”
這個聲音仿佛是晴天霹靂把胡總給震懾了，他的身子一僵，隨後一點一點地轉身，回頭，每個動作仿佛都萬分艱難，像是被誰控製了一樣。
“四……四哥……你怎麽在這裏，好久不見。”胡八堆出一個笑臉，轉眼又冷了下去，顯然來的人並沒有接受他這個笑臉。
我縮在浴缸裏，小心抬眼，看到門邊椅著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的淡漠與他的年齡不相符，更重要的是，他的五官俊美的像是壁畫中的人物。
這就是胡八害怕的四哥？
這就是那個把撒酒瘋的人打掉了四顆牙的男人？
“胡八，西南那塊地皮多少錢買的？”男人的聲音好聽，可是無形中帶著冷意。
胡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結巴說，“那塊地四哥沒看上眼，我就用三千萬拿下了，剛開發……”
“那塊地被征了，你不知道嗎？”四哥的每一句話都很清淡，仿佛隻是說風輕雲淡的事情，可是胡八的臉色早就變得慘白一片，額頭上的汗珠凝著，一點一點滴下來。
他不敢擦，隻是堆著笑說，“別呀四哥，別……我隻是和這丫頭開個玩笑，平時都這麽玩……”
“你妹你也玩嗎？”四哥猛得抬眼，眼睛深邃幽深，仿佛要把人吸進去，那是一個經曆過黑暗過後形成的宇宙，讓人害怕。
胡八咽了口唾沫，瞧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是掃把星之類的。
我把頭壓得更低，心裏卻暗暗感激這位四哥。
“我該打，我該死，不該打擾四哥休息，我該打。”說著，胡八劈劈啪啪地打自己耳光，轉眼，那張肥胖的臉上布滿了紅色的手跡，整張臉像抹了豬血一樣。
四哥取了一支煙，剛剛放在嘴邊，胡八的手下看了要去點煙，卻被胡八一把奪過去給四哥點香煙。
那位四哥卻抬手把整根煙塞到了胡八的嘴裏。
胡八愣了一下，邊嚼邊咽，邊說：“好吃，真好吃，四哥，那塊地皮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不能讓政府征用啊，算我求你四哥。”
“剛才她有沒有求你？”四哥抬眸，我不敢迎接那種目光，忙地低頭躲過。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氣息，既吸引你不由自主地望過去，又讓你不能用目光直視。
在他麵前，所有的人都會感覺到卑微。
這種強大氣場到底需要多少經曆才能修煉出來啊。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胡八低聲苦笑，“那不是逗她玩嗎？新來的，有點意思，四哥要是喜歡，不如帶過去享受一下，還是個雛！”
大概胡八以為，四哥突然出手相救，是看上了我。
其實我心裏明白，像四哥這樣的男人，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也不配。
更何況，我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農村丫頭。
就在我自嘲一笑的時候，四哥的目光突然投過來，片刻後又轉開了。
“沒興趣。不過你那塊地怎麽樣，需要問問這個丫頭，如果她願意承認剛才你是在跟她開玩笑，那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你們繼續。”四哥的話說出來，我都懵懂了，我不知道他這樣玩胡八到底是什麽用意，難道他們有深仇？
可是胡八剛才明明說過，他和四哥正在合做做生意。
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聽到胡八討好的聲音，“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呀，四哥生氣了，快幫我說句好話，以後我把你當奶奶供起來。”
經過剛才那些侮辱，鬼才願意把名字告訴他。
看看四哥，似乎十分有興致看戲，我靈機一動，帶著哭腔說，“我從小就有癲癇，剛才胡總嚇壞我了，估計馬上就要病發了。如果胡總能逗我一笑，我到是願意原諒胡總。”
什麽地產，地皮的我不懂，但我明白，四哥鐵了心要玩這個胡八。
他懶得動手，我倒覺得小小報複一下不是什麽壞事。
至少以後，來麗人行的人知道今天這場戲，對我能善待些。
再遇到胡八這樣的人，我也有些底氣。
在四哥說出征求我意見的時候，我腦海裏突然顯出李奶奶給我講過周幽王逗褒姒一笑的故事，於是就想出了這個主意。
我本來不喜言笑，又遇上這樣的事情更笑不出來。
估計胡八得費些腦筋，才能圓了這場戲。
我十分悠然地提起一場浴巾裹好身體，裝出一臉驚悚，隨時病發的樣子看著胡八，靜等他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