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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暗藏凶機

  西太後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嘖嘖說道:“果然這地方不是住人的地方。”


  如兮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所以才是牢籠,為了我,西太後大駕光臨,真是過意不去了。”


  西太後回頭看了看如兮,莞爾笑道:“哀家的耳膜都要被他們磨破了,忍不住才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慘。”


  如兮嗡了嗡嘴,笑著問:“太後是什麽意思?他們又是誰?”


  西太後咧開嘴笑了笑,說道:“皇上旁敲側擊地提醒哀家對你的懲戒是否太嚴重了,並且萬俟侯橫衝直闖地進來探望你,哀家也是一清二楚;就連明鏡大師還有鍾先生都前來求情,看來你這人在宮裏倒是有不少朋友。”


  “都是托了西太後的福。”如兮客氣地說:“如若不是西太後,如兮又怎會與他們相識?”


  西太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雖然有這麽多人替你求情,最讓哀家驚訝的倒是另一個人。”


  “誰?”如兮好奇地追問。


  西太後頓了頓,嚴謹地說:“寧妃。”


  “她?”如兮緊張地又問:“西太後見過寧妃?”


  西太後冷冷地說:“明鏡大師讓她混在尼姑當中闖入重華宮,哼,沒想到你們靈鏡寺的尼姑都很愛管閑事。”


  如兮小心翼翼地說:“寧妃這麽做,西太後打算如何處置?”


  西太後轉身說道:“哀家會把這筆帳記著,暫時不會處置她是因為哀家不想因為她而打草驚蛇。”


  “其實西太後也清楚十五年前的意外並非全都怪寧妃,你這麽對她,會不會對她太不公平?”


  “公平?”西太後切齒啐道:“什麽是公平?對於哀家那未出世的孩兒,這又公平嗎?”


  “西太後…”如兮痛心說道:“我們都很傷心也可惜,但是事情過去了那麽久,有什麽不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


  西太後陡然平靜下來,她凝神片刻,回憶起寧妃對她說的事情。


  …


  “蕭美人臨死前曾經告訴過我一件事情。”寧妃凝重地說:“她說她曾經在出事的湖邊看到映冬慌慌張張地經過,因為那時候她不想多事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你以為哀家會相信你嗎?”西太後不屑地冷問。


  寧妃凜然說道:“寧妃一開始也並不想將這件事情道出,因為寧妃知道,西太後不會相信我。”


  “那你又說?”


  “我隻是希望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寧妃憤然說道:“這一次死的是蕭美人,我想不用多久便輪到我,那個時候真相就真的會消失了,所以在我死之前我要說出來,哪怕你並不在意。”


  西太後斜睨寧妃,沉重地說:“衍慧大師說,毒死的應該是你。”


  “那盅湯就放在我的房間,我並不清楚是誰在什麽時間放進去的,但是如果當時蕭美人不突然造訪我,我想現在躺在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應該是我的軀殼。”


  …


  如兮往前一步看了看西太後神色異樣,於是問道:“太後,你在想什麽?”


  西太後抿了抿嘴說道:“寧妃說蕭美人死前曾經告訴她,十五年前有個人非常不應該地出現在哀家出事的現場。”


  “是嗎?那很重要啊,會是誰?”如兮興奮地問。


  “不對啊,哀家看到的並不是她。”西太後自顧自地深思。


  如兮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蹙眉說道:“太後,您是不是回憶到什麽關鍵?不妨說出來好讓大家一起分析。”


  西太後睇著如兮突然冷靜下來,兩人相視許久,在如兮的眸光中西太後感應到對方傳遞給自己的信任,這種信任讓西太後放下一點戒備,緩慢地道出她的苦悶:“哀家之所以恨寧妃並非因為當時她為了皇上而沒有應約去見哀家。”


  “表麵看起來的確如此,但是如兮一開始就不覺得事情如此簡單。”


  “這件事恐怕隻有哀家清楚。”西太後咬著唇,一邊回憶一邊說:“哀家知道皇上去了寧妃的寢宮自然有些鬱悶,不過哀家清楚皇上一去,寧妃就不可能有時間應約出現;為了平複心情,哀家選擇獨自一人在禦花園散步。”


  “西太後是自己一個人去了湖邊?”


  “哀家還記得那個時候四周很靜,沒有一個人,連宮女太監都很少經過。”


  “到底是西太後自己不小心滑落湖中還是怎樣?”


  西太後瞪視如兮,一本正經地說道:“是有人從背後將哀家推入湖中。”


  “啊?”如兮愕然地張大嘴,湊上去驚問:“這…太後…”


  西太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閉上眼冷峻地說:“沒錯,哀家在湖中掙紮時,看到她得意地站在岸邊,直到哀家最後一絲力氣用盡,哀家才看到她大概的樣子。”


  “是誰?是誰這麽大膽?”


  西太後睜開眼厲聲說道:“是惠蓮。”


  “惠蓮?”如兮不解地蹙眉。


  西太後冷笑一聲說:“你不知道嗎?這個惠蓮就是當初伺候寧妃的宮女,在寧妃身邊一直很得寵。”


  “這,怎麽會這樣?”如兮搖了搖頭,慌張地嘀咕:“怎麽會這樣?”


  西太後坦然說道:“這就是你要的事實,現在你知道了,卻不敢相信是不是?哼哼,就好比當時的哀家,同樣不敢相信這一切;不過哀家不會欺騙自己,對於這種不忠不義的人,哀家反而無法抹去建立的感情,所以當時皇上用意外來處置的時候,哀家也沒有站出來指證寧妃和惠蓮。”


  如兮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緊張地說:“也就是說自始自終太後都沒有和寧妃說明白過這件事?”


  西太後怒聲質問:“還需要問個明白嗎?”


  “現在又出現的蹊蹺難道還不值得西太後正視這件事而坐下來和寧妃談談嗎?”如兮堅定說道:“如果說陰謀出自寧妃的手,那為何她要下毒害自己?”


  “蕭美人素來冷漠,跟宮裏任何人都不親近,為何無緣無故這個時候為寧妃擋了一條命?”西太後正色說道:“你還太嫩了,還不能明白立足於皇宮中那些人的手段。”


  “不管怎麽說,西太後都不會相信寧妃所以才會想得極端。”如兮冷靜地說:“我就不會,也許我選擇相信寧妃,那是出於同情,今日聽到西太後這麽說,我還是不會懷疑寧妃,那也是因為凡事不能看表麵,不能一意孤行,要結合實際然後當事人的口供才能下結論;比如說,寧妃和惠蓮,這兩個嫌疑犯,西太後連問都沒有問過,就憑自己的推斷下定論,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太武斷了?這對她們二人同樣不公平。”


  西太後白了一眼如兮,不屑地啐道:“沒過多久,惠蓮就暴斃皇宮,你讓哀家如何詢問?已經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了,詢問也就沒那個必要了。”


  “的確是死無對證。”如兮凝神說道:“看起來天衣無縫。”


  西太後眼珠一轉,倏地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狹窄的牢籠中顯得格外猙獰,如兮不自然地顫抖一下,皺眉問道:“太後笑什麽?”


  “哀家是笑你這麽快就動搖立場。”西太後一掃之前的陰鬱,變得稍微輕鬆起來。


  如兮苦悶地說:“西太後這麽說一直都是針對寧妃,我也不了解當時具體的情況…”


  “很多事情表麵看起來確實寧妃最值得懷疑,哀家也一直這麽認定,所以才會對寧妃的恨有增無減。”西太後分析地說:“十五年後又將此事挖出來再說的時候,哀家也改變了初衷。”


  如兮雙眼一亮,忍不住問:“西太後,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改變了之前的想法?”


  “如果一切的證據都指向某個人,那麽隻會有兩種後果。”西太後認真說道:“一種便是這個人千真萬確就是凶手;而另一種結果截然不同,那就是所有的證據隻為了將矛頭指向可疑的人,證據的意義勢必改變,可信的程度自然也改變。”


  “當所有人將證據指向寧妃的時候,她要麽就是凶手要麽就是被人陷害。”如兮猛然信心十足地說:“我偏向後麵這個結果,以女人的直覺。”


  “你的直覺?”西太後笑著說道:“不要告訴哀家,之前你做了那麽多事情都隻因為你的直覺?”


  “也許我很感性,但是我希望我的感性是正確的。”如兮失落地說。


  西太後走近些,拍了拍如兮的肩膀,歎息地說:“在這個皇宮裏麵,如若真要立足,光靠感性還遠遠不夠;不要讓感性變成你的弱點,讓那些不懷好心的人有機可乘。”


  如兮點了點頭,說道:“西太後放心,我會有分寸的。”


  “那就好。”西太後抬起頭看了一眼牢籠中的小氣孔,說:“差不多是殷夫人進宮的時間,哀家也要先走一步了。”


  “其它的事情如兮就等著西太後的好消息。”如兮粲然一笑說道:“太後,您也是感性的人,不然您當初就不會放過寧妃娘娘了。”


  ***

  殷夫人將錦盒遞上去的時候,西太後並未立刻打開,看來她對裏麵的東西了如指掌,完全不必檢查也能知道裏麵藏著什麽寶物;西太後一聲不吭顯得心事重重,她消化著殷夫人的匯報,又在心裏安排接下來要吩咐的事,這個時刻每個人心中似乎都安放了一把弓弩,上麵的弓箭一觸即發。


  “夫人,你不但要將那個古董商控製起來,還要繼續看著楚德宮的宮女。”


  “太後放心,此事已經交給萬俟侯了。”


  “就這兩天,他們以為哀家抓了衍慧大師,已經將事情擱淺,正在掉以輕心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西太後惡氣騰騰地低罵:“十五年了,居然耍了哀家十五年…東太後,哀家一定要你償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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