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眼中目標
餘姑姑見魏公公他們全都離開,於是走到如兮跟前,嚴厲地說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予追究,但是你要記住,我能力有限,不是事事都能保你的,以後你自己小心點,魏公公是驊羽宮的掌事,眼線眾多,你們好自為之吧。”
“再次感謝餘姑姑的恩情。”如兮忍不住又問:“隻是如兮不明,餘姑姑不好奇如兮去了哪裏嗎?”
餘姑姑淡定一笑,說道:“如果我不相信你,又何必救你?隻是賞花宴上,希望你的冒險有成效。”
“我也希望。”如兮不好意思地垂著頭。
“時候不早了,還可以休息一會兒。”餘姑姑拉著尤玥和如兮的手,意味深長地說:“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殷夫人的一片心意。”
如兮和尤玥頓時愕然,餘姑姑狡黠一笑,然後越過他們走出了雲夢齋。
尤玥扭頭看著餘姑姑的背影,歎息:“難怪這麽無私地幫我們,原來和殷夫人認識。”
“我想是殷夫人要她在這裏多多關照我們的吧。”如兮落寞地嘀咕。
尤玥咬著唇,衝到如兮身邊開始唧唧歪歪地說:“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芙青搞的鬼,真不知道她到底安著什麽心思,居然要這麽陷害我們。”
“餘姑姑越是這麽幫我們,芙青對我們的誤會也就越深,這一點,我們也無可奈何。”如兮一邊寬衣解帶,一邊說。
尤玥蹙眉說道:“以後這種事情可少點,我都嚇死了,你是不知道的,剛開始魏公公氣得肺都炸開了,我看他逮著機會想丟你出宮,好在餘姑姑及時趕到替你解圍。”
如兮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說:“餘姑姑越是這麽做,隻會讓我們越加依賴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宮裏有個人關照著,當然是好事。”尤玥想了想,說:“我覺著魏公公就關照芙青,我說的解釋魏公公當狗屁,可是芙青稍微在他耳邊添油加醋,那魏公公就吹胡子瞪眼了。”
“魏公公他有胡子吹嗎?”如兮譏諷地笑問。
尤玥愣了半秒,繼而哈哈大笑地說:“嗬嗬,如兮,你可真壞。”
***
“阿嚏——”
“魏公公,身子可好啊?”前麵的公公聽到身後的魏公公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由得問道。
“多謝李公公關心,小的沒事。”魏公公完全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聽話得像前麵人身邊的一條狗。最前方的兩個小太監提著燈籠轉了個彎,於是魏公公也跟著李公公一起轉了彎。雖然已過三更,崇定宮卻依然明燈麗霄。
進入了崇定宮,魏公公不敢怠慢,始終都是俯身低著頭前進,直到兩人紛紛跨入後院寢宮,李公公便對著帷幕後麵的人影說道:“東太後,魏公公帶到。”
“奴才叩見東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魏公公應聲而跪下。
貼身宮女映冬將輕紗卷起,好讓東太後能仔仔細細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魏公公;魏公公安安分分地趴在地上,時刻保持最佳狀態。
東太後掃了一眼魏公公,麵色絲毫不改,看不出她心裏活動;當然,東太後雖然雍容華貴,卻比西太後明顯老了一些,西太後尚算徐娘半老,那東太後就是熟透了。當年,東太後才是先帝的皇後娘娘,與先帝歲數相差不了幾歲;西太後是寵妃,自然年輕美貌,這也是女人鬥爭的另一個理由,該漂亮的卻漂亮得不是地方;西太後的豔美明顯要勝過東太後,於是也就在心裏築成抹不去的妒意。
“小魏子,起來說話吧。”東太後慵懶地喝了一聲。
魏公公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說:“多謝東太後恩賜。”
映冬走上前攙扶東太後站起來,東太後睇著魏公公,又說:“小魏子,聽說你今晚上大鬧驊羽宮了,你說你這個掌事是怎麽回事?驊羽宮住著的都是什麽都不懂的采女,你倒好,跟著一起鬧。”
“東太後息怒。”魏公公捏著汗,說道:“芙青小姐告密,說雲夢齋的一采女私自出宮,有可能是與人幽會,所以奴才才…”
“她任性,你也跟著胡鬧?”東太後斜睨著魏公公,啐道:“那小丫頭的性格哀家會不知道?哼,你也不想想,皇上時時刻刻都念著落梅居,萬一惹了聖駕,哀家想保你都難啊。”
“奴才該死。”魏公公嚇得撲通跪著,戰戰兢兢地說:“奴才該死。”
東太後深吸一口氣,冷言又問:“那你如何處置采女?她到底是不是與人幽會?”
“回東太後,奴才抓了個現場,可是采女返回來之後,說並不是與人幽會,隻是去花園照顧牡丹花。”魏公公一五一十地說:“奴才當然不信,逼問之下引來餘姑姑,沒想到餘姑姑替采女求情,證實采女的話都是真的,奴才沒辦法,隻得放過她。”
“哦?”東太後饒有興致地問:“餘姑姑特意趕去求情?為什麽?”
“其實奴才覺得餘姑姑的確有偏袒之意。”魏公公瞄了一眼東太後,繼續說:“好比這一次選采女在賞花宴麵見東太後您,那兩個宮女明明都沒有交出得意之作,餘姑姑卻硬是要將他們二人加上去。”
東太後思慮地問:“那兩個采女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
“也沒什麽,輪美貌實在比不上芙青小姐…”魏公公猛然間想起什麽,便說道:“奴才想起來了,其中一個叫如兮的采女與成妃有幾分相似,細看之下又不覺得相似,總之,看起來倒顯得熟悉,隻是比成妃多了稚嫩。”
“你說什麽?”東太後激動地衝過去,惡聲低啐:“這還不算重要?哼,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現在才來告訴哀家,你說,你平時的那股精明都跑哪裏去了?”
“太後開恩啊,奴才…奴才以為自己能將其解決找個機會丟出宮就好,也不想讓東太後您操心啊。”魏公公靈機一動,俯身說道。
東太後隱忍怒氣依然瞪視著魏公公,映冬瞥了一眼魏公公,也跟著求情道:“太後,奴婢看魏公公一直都對您忠心耿耿,今晚上本來找個機會可以將這個采女送出宮,隻是餘姑姑從中作梗,事有蹊蹺啊。”
李公公也上前勸道:“映冬宮女說得不假,依奴才看,這個采女大有來頭。”
東太後撇著嘴,似笑非笑地說:“餘姑姑向來都是西太後那邊的人,這丫頭既然有餘姑姑的關照,當然大有來頭。”
“如若是西太後的人,那…東太後,看來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映冬狠狠地提醒。
東太後一揮手,搖頭說道:“現在,哀家倒想看看這丫頭有什麽能耐。她不是要赴宴嗎?哼哼,也好,哀家先會一會這丫頭,再做決定吧。”
“是,太後。”映冬垂首附和道。
東太後看了看魏公公,又吩咐:“你跪安吧,折騰一晚上,你不累,哀家還累了。哀家也清楚你的忠心,但是事情的輕重要有個分寸,都是宮裏的老太監了,還不懂得是是非非。”
“太後教訓的是,奴才今後必定不讓太後您再操心了。”魏公公支吾地說。
“退下吧。”
“奴才告退。”魏公公和李公公又低著頭退出了寢宮。
***
“剛才真是多虧了李公公,小魏子不勝感激啊。”魏公公心有餘悸地歎道。
“誒,都是替一個主子做事,說兩句好話也沒什麽。”李公公笑了笑,說道:“平日裏,灑家也知道魏公公貴人多事,一時間抽不開身來稟告太後也是情理之中。”
“唉,實不相瞞,其實這采女真就是殷夫人送進來的,剛才小魏子不敢說啊。”魏公公憂慮地嘀咕:“這事情小魏子不敢隱瞞太後,但是小魏子擔心的是,兩宮太後鬥法傷及無辜。”
“哼哼,這自古以來,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明?”李公公坦然笑道:“你啊,就別操這份心了,做好該做的事情,免得到時候真的引火上身,那就晚了。”
“那你說我還要不要找個機會把這個采女送出宮?”魏公公不明地問。
李公公挑著眉頭,意有所指地說:“送不送出宮,現在已經由不得你說話了,東太後隻相信死人才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啊…”魏公公咬著唇,倒抽冷氣地搖著頭歎息:“如若今晚上餘姑姑不出現,將這個丫頭送出去說不定還保住她的性命。”
“魏公公,你錯了。”李公公陰冷地說:“既然殷夫人選中她進宮,就絕對不會輕易讓你送出去,再還有,她即便是出了宮,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啊,收起那份仁慈,多做點事吧。”
說著,李公公將身邊太監手中提著的燈籠遞給了魏公公,魏公公接過燈籠悻悻然地離開崇定宮。
“又添一座新墳咯…”魏公公苦笑地說。其實小魏子也不是善心大發,衝著他對采女那副嘴臉,他還真就不是活菩薩,之所以會如此感歎,那也是見過了宮中爭鬥,死的死傷的傷,沒有幾個有好下場;如兮不該進宮,小魏子由衷地覺得,他看到她,還是會想起當年那個對自己有點小恩惠的成妃娘娘,惻隱之心僅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