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天色漸漸暗下來,墨子卿抬手揉了揉額角,隨手將賬本放在一邊,端起手邊已經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站起來理了理衣服。
墨仁見他要走,也把手中的筆放下,稍微動了幾下緩解了一下僵直的後背,他道:“少爺,要回去了?”
“嗯,已經晚了。”墨子卿繞過書案,拎起外麵桌子上的一盒糕點,“快走吧。”
墨仁歎了口氣,又得趕半個時辰的路。
他們這幾天在酒樓內處理事務,每天早上過來這裏,天色暗下去的時候再回去別莊,路上耽擱的時間都能處理多少事情,真是……墨仁有些無奈。
此刻酒樓內的生意是最好的,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客滿的狀態,墨仁從四樓緩緩下來,但是在到二樓的時候,一扇門突然從裏麵大力打開,扇過來一陣味道濃重的香氣,墨子卿頓了頓腳步,麵露不悅。
墨仁好奇的看過去,不過在看到那人時,臉色變了變,隨即又小心翼翼的望向自家少爺。
今天真是糟心……
墨子卿顯然也看見了那人,麵色瞬間冰冷,他沒有其他反應,隻是轉頭就走。
門內那人顯然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突然衝到門外,喊道:“卿哥哥!”
墨仁暗暗翻了個白眼,這稱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人是那種關係呢!
墨子卿腳步沒有停頓,速度極快的下了樓,墨仁見狀,連忙跟上去,在後麵小聲嘀咕:“怎麽哪都能碰到她?江盈月這女人這麽擅長跟蹤嗎?”
墨子卿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冷的嚇人,墨仁當即不敢再說話,垂著頭跟在他身後。隻是後麵的江盈月顯然不是個安穩的主兒,她喊著墨子卿的名字從樓上跑下來,因為太急,差點絆倒在地。
“卿哥……”江盈月不顧大堂眾人看熱鬧的眼神,提著裙擺跑到墨子卿麵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她氣喘籲籲的看著他,道:“卿……”
“這位姑娘,你有何事?”墨子卿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女人。
“什……”聽見他的話,江盈月愣了一下,還未出聲說話,就又被人打斷。
“女孩家的,別對著一個陌生男人喚哥哥……”墨子卿依舊淡淡的看著他,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這突然安靜的大堂內,顯得格外清晰,他繼續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說完這話,墨子卿繞過呆愣住的女人,直直走出店門,臨走之前,對著在一旁侍候的掌櫃說:“我這酒樓真是什麽人都能進來,下次注意點,別放進來這麽一個不知廉恥的,擾了其他客人的清淨。”
“是!”掌櫃低眉順眼的應道。
店內小二牽著二人的馬匹過來,墨子卿不再管他們,翻身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肚,黑色的馬匹在這依舊熱鬧的街上緩緩走起來。
江盈月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前方,直到耳邊響起一聲聲掩蓋不住的嘲笑聲,她才回過神。掌櫃毫不客氣的請江盈月出去,後者又足足愣了好半天才氣憤的跺了跺腳,轉身走出了酒樓,而她帶來的人也都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他怎麽也來這了?”江盈月走在回去的路上,偏頭惡狠狠的問著身邊的下人。
“奴、奴婢也不知道,但、但是……”那丫鬟似是害怕她,哆哆嗦嗦的道:“但是這酒樓是墨家的……”
“我當然知道這是墨家的!”江盈月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
她就是知道這是墨家的酒樓,來劋梓城的這段日子,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在這裏坐一會,但是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墨子卿。
這該不會是緣分?江盈月想到這個,臉上的凶惡表情漸漸散去,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笑容。
她身邊的丫鬟唯唯諾諾的跟在她後麵,不敢再說話,這位小姐如今性情大變,稍有不順便會折磨手下的下人,手段之殘忍,讓人隻是聽著就冒冷汗,她怎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走了一段路,江盈月突然憶起,前段日子他在舅舅家的書房看到過父親送來的一封信,她記得信上寫著墨家的人會來到劋梓城,她還被舅舅警告,別出去惹事……
原來來的墨家人是墨子卿……
那他們的目的應該是信上寫的沒錯了……江盈月把視線投到城外的某座山上,唇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墨子卿與墨仁騎著馬走在昏暗不明的山路上,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正主墨子卿,臉色黑的都快和這黑夜融為一體。
“少爺……您別在意……”多想想少夫人,後麵一句墨仁沒敢說出來,他害怕讓墨子卿誤會他,在這時候提出柳少臣,隻會讓這位主子覺得他在警告他不要有別的花花腸子,不然就太對不起在家裏等候的少夫人了。
墨子卿沒搭話,全程冷著一張臉,墨仁也不敢再說,默默騎著自己的馬匹。
好不容易到了別莊,墨子卿下了馬就往柳少臣的屋子裏走,袁姨在半路上看見他,還未開口說話,便看見他像一陣風似的走了。
“……這怎麽了?”袁姨端著一托盤食物,轉頭看向蔫嗒嗒的墨仁,詢問:“少爺怎麽了?”
“……”墨仁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把這件事的大概說給了袁姨聽,他憋在心裏也難受………
袁姨越聽越氣,又替自家的少臣感到委屈,她還沒遇到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呢!
袁姨把托盤放在墨仁手中,提著裙擺跑著往她房裏去了,應該是跟袁叔說這件事了。墨仁感覺不太妙,要是被少爺聽到……嘶……感覺會死……
墨子卿放下手中的糕點,站在原地深深的歎了口氣,好一會才坐到桌邊,從懷中掏出一張稍微有些皺巴的紙,看著紙上的字,墨子卿才稍稍緩和了心情。
他想柳少臣,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隻是最近的事情越理越多,本來預計後天早上就能走,但是現在可能要拖上幾天了。他心中本就鬱悶,今日見到江盈月,更是憋悶的無處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