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男女之情
木邪一兮回頭看了一眼豐南錫,對玄心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玄心欣然答應。
二人從沿著走廊從後門出了天醫閣,天空已經放晴,燦爛的陽光照了下來。閣後一個人都沒有,想必都準備大年會去了。
不遠便是一片竹林,倒是十分幽靜,二人在一條鋪滿灰色石子的小路上踱著步。
“玄心,你說吧。”木邪一兮說道,這裏隻有他們,她便不想喊他長老了。
半天,玄心才說了一句:“你……沒事吧。”他指的是地獄岩那件事,她現在平和的表現讓他感覺很不正常。
木邪一兮愣了一下,還以為他會問豐南錫。
“我很好。”她答道。
玄心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隻是負手慢慢走著,寬大連衣帽將他的臉深埋在裏麵,叫人看不見表情。木邪一兮也跟在一旁並列走著。竹林裏的風很清新,踩著斑駁的陽光,就像是踩著溫暖的柔情。
木邪一兮說道:“兩百多年了,現在是我最平靜的一刻。”
玄心停了下來,歪過頭看著她,“兩百多年?!”
木邪一兮笑了笑,“對啊,我已經是兩百六十八歲了呢,你該叫我婆婆的。”
“一兮婆婆?”玄心小聲喊道,把木邪一兮逗得笑得花枝亂顫。
二人繼續走著,木邪一兮看著腳下地石子路,就像是看著她的人生一般。
“以前,我總是想找到母親,我拚命地練功,修煉,就為了每五十年去地獄岩一試。那時候雖然每次都失敗,但總是有希望在。現在有了結果,卻一下子不知道活著有什麽意義,實在無趣得緊。”她說著歎了口氣,她娘親活了一輩子又得到了什麽呢。
玄心笑了笑,道:“我們凡人就不會想這些,我們每天都在想著怎麽活下去,怎麽才能讓收成更好些。明晚的大年會,也許會讓你覺得有趣也不一定。”
木邪一兮點了點頭,無盡的生命,無盡的寂寞,她的方向又在哪裏,或許,她是該多在人間走走。
“大年會究竟是做什麽呢?”
“大年會是我們祈求豐收興旺的儀式。年會上會有很多男女對舞,對歌,彼此有意的便可以得到靈鏡的祝福……”
玄心說著聲音便淡了下去。
木邪一兮看了看他,他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曾經的他,肯定也想在大年會上得到祝福吧。
“你是想小刀了嗎?”
玄心抬起頭搖了搖,他看著木邪一兮說道:“不,我是在想如果你有了愛的人,或許就會快樂很多。”
“我愛的人?……那怎麽確定我愛不愛他?”
“就是你會想跟他呆在一起,你看見他心情也會變好。”
木邪一兮似懂非懂,如果按照玄心所說,想跟他在一起,看見他心情也會好的話……
“我有愛的人!”她抬頭說道,陽光透過竹葉現在她臉上十分明媚。
玄心停下腳步,“誰?”
“你啊!”
玄心驚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愛的人是他?!他可是長老不能娶妻啊!她又不是不知道!
木邪一兮不解地看著他,按照他說的標準,確實是他啊,“還有善休。”她補充道。
玄心舒了口氣,“那個不算,男女之間的愛……額……太複雜了,到時候你自會明白的。”
木邪一兮撇了撇嘴,日後日後……婆婆也告訴她日後會明白什麽是大愛,若這愛也會帶來痛苦,她寧願不明白。
玄心道:“我們出來這麽久了,還是回去吧。我也要準備大年會的東西。善休那裏,還請你幫幫他吧,這兩日都太忙,他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的。”
木邪一兮點了點頭,她倒是正愁無處可去呢。
二人回到天醫閣,人都已經散了,族長與各個長老也已經離去。玄心告了辭急匆匆地走了。
善休湊上來問道:“一兮啊,你們兩個去哪裏啦?這麽久。”
木邪一兮道:“沒什麽。”
善休嘟著嘴瞪了她一眼,抱著藥具便出去清洗。
木邪一兮笑著搖了搖頭,朝著豐南錫的廂房走去。
廂房裏,豐南錫還是如同走之前一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木邪一兮一看床上的褶子便知他移動過。
她靠在床頭,邪邪一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現在屋裏也沒有別人。”
看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她又道:“你身下的褶子可是變了很多啊!”
話音剛落,床上的人一下便坐了起來,看著她誇道:“你觀察得很仔細啊。”
木邪一兮隻是笑了笑,隻要他願意醒過來她就放心了。
“不知豐門主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呢?”
豐南錫盤起腿,左右扭了扭頭,道:“想來看看你。沒想到學藝不精,被頂上的結界傷了。”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見到你我的傷都好了許多。”
木邪一兮心內暗笑,夕氏對他的病症可是毫無辦法的,若是結界所傷怎會看不出來。“嗬……我可沒有治傷的作用……你又為什麽裝暈呢?”
豐南錫調整了一下姿勢,語重心長地說了一段江湖險惡,他不敢在見到她之前醒過來雲雲。
木邪一兮聽完,歎了口氣,她實在不相信一個法力比她高的人會害怕江湖險惡,這個豐南錫,到底什麽目的。
“這裏都是好人,你放心!”
豐南錫點了點頭,“既然你說了,那我就相信了。”
木邪一兮嗯了一聲,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大喊道:“善休,豐門主醒了,他說他好多了!”
果然,善休一聽見她的聲音便匆匆跑了過來。
看見床上盤腿而坐的豐南錫,驚訝道:“這就醒了?之前靈鏡都沒能弄醒他啊!一兮你是怎麽辦到的?”
木邪一兮看了眼豐南錫,他正麵帶微笑地閉目養神。
“豐門主自行醒來的。”
“我說呢,連靈鏡都沒辦法,你又能怎麽辦呢。豐門主,你不是妖吧?”
木邪一兮心下一驚,不知道豐南錫會是什麽反應,善休真是,不是人難道一定就是妖嗎。
隻聽豐南錫笑道道:“不是。我隻是體質異於常人,修了幾年道罷了。”
她舒了口氣,善休瞬間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我去拿藥過來。”
“不必了。”豐南錫道:“我不愛吃藥,靜心調息便可自行痊愈的。”
木邪一兮道:“善休,豐門主我來照顧吧,你也累了這許久了,回去歇歇。”她心下總感覺豐南錫這個人很不真實,剛好以此機會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夕氏皆是凡人,雖有一點法力,但比起她跟豐南錫卻還是不夠看,所以這件事,隻有她做才合適。
沒想到豐南錫完全沒有拒絕,連客氣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善休卻是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豐門主,現在開始我住在隔壁,有事叫我。”她說道。
見豐南錫點了點頭,木邪一兮便去了隔壁。她剛才趁豐南錫不休息,在門口下了一道坎,隻要有人經過這個門,她便會察覺。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將整個院子都照紅了。
木邪一兮一直房間打坐,因為豐南錫一直都沒有喊她。他真的是為了見她來的麽,她很是懷疑。
這時候,門外有人匆匆向她房間而來。
木邪一兮打開門,原來是木棉,她怎麽來了?
“一兮姑娘,我有話跟你說。”
“請進吧。”
木棉一進來便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趴在靠背上。
“一兮姑娘,你能告訴我玄心長老出去幹什麽嗎?”
木邪一兮一頭霧水,幹什麽不是全夕水天澗都知道的麽。
“找凝水珠啊。”
“哎呀,不是。我發現玄心長老回來之後就變了,我這幾天打掃的時候老是看見他對人笑呢。”
笑也有問題麽?木邪一兮更是不明白了。
“他以前難道不笑嗎?”她問道。
“對!他以前很少笑的。”
“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因為在外麵受了很嚴重的傷導致性情的變化吧。沒事的。”
木棉不禁喜上眉梢,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興奮地差點手舞足蹈:“性情變了就太好了,這麽說我有機會了!一兮姑娘多謝你,我先走啦!”
說著便一蹦一跳地跑了。
木邪一兮看著她飛速遠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能讓一個人從大悲瞬間轉為大喜,這也是男女之情的作用嗎?
在大地上上最後一絲光輝暗淡之時,善休過來喊她跟豐南錫吃晚飯了。豐南錫直接說他不愛吃飯,於是大堂的飯桌上便隻剩下了木邪一兮與善休。
“善休,你做飯還挺好吃的嘛。”
“這不是我做的。我們長老院的飯菜都是金明長老負責。”
“這樣啊……”
善休停下夾菜的動作,“一兮,族長夫人讓你明日早晨去她那裏一趟呢。”
“去幹什麽啊?!”
“你不是幫玄心拿回了凝水珠麽,她給你做了一套衣服,大年會穿的那種,叫你過去試試呢。”
“嗯。”木邪一兮答應道。她沒想到大年會還有特定的服裝,幸好族長夫人給做了,明天好好看看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