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放逐
木邪一兮繼續問道:“你不是死了麽？”
“死了？！哈哈哈，就憑那個神族的小女娃也能讓我死？！她自己灰飛煙滅也沒能弄死我。嗯，你剛剛再叫娘親，你是她什麽人？女兒？”
木邪一兮聽到“灰飛煙滅”四個字愣住了，腦子“嗡”地一聲，眼淚便已不受控製，她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話語。灰飛煙滅！她的娘親竟然是灰飛煙滅麽！
“不可能！娘親她是神族的神女，怎麽會……你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木邪一兮幾近崩潰地嘶吼，她要把肥遺拉出來，她要好好問問它，為什麽要編一個如此殘酷的謊言！
“一兮！”玄心忙從背後抱緊她，萬一她打碎了玉石，豈不是正中了肥遺下懷！
“你放開我……”
木邪一兮哭著拚命掙紮，玄心死死抱住，他的手臂生疼，卻隻是咬著唇。
這時，肥遺說道:“小娃娃，你不必這樣，神族人本就是工具。你早晚也是這樣。”
“你把話說清楚。”玄心說道。
肥遺咯咯笑著:“神族本就是那些沽名釣譽的大神創造出來對付我們這些神獸的，不是工具是什麽。他們自己在九重天上享福，卻讓你們出頭，還美名說是大愛世人。”
“對了！”肥遺接著說道:“你即是神族後人，我卻為何感受不到神族氣息？”
“因為我父親是凡人！”木邪一兮定住心神，卻感覺被抽空了力氣。
玄心見她已平靜了一些，忙鬆手，“抱歉。”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哈哈哈……”肥遺突然大笑起來，整個山洞都跟著搖晃起來。
“啪啪啪”，不斷有碎石掉落下來，木邪一兮不禁有些站立不穩，再看玄心，也是動搖一晃，燭火掉落到地上，大部分都熄了，洞裏頓時更加昏暗。
終於，肥遺止住了笑聲，它厲聲說道:“你的母親跟凡人結合，不配為神族。今日，就讓我來滅了你！給神族清族！”
肥遺話音剛落，玉石中就冒出許多黑色氣團來迅速擴散到空中。
“那不是在龍澤湖襲擊你的東西嗎？”木邪一兮大驚失色，這些東西讓她心中無比恐懼。她應該現在就走的，但是，她看了看洛水英的塑像，猶豫了……
“我們快離開。”玄心看她不動，急道。
黑魂瞬間已漫遍一半的山洞。空氣中十分壓抑，玄心感覺要透不過氣來。木邪一兮凝結出一個法球試著向黑魂投去，卻瞬間被吞噬。
玄心看她法力無濟於事，拉著她便向外跑去。
“一個都別想跑！”肥遺的聲音幽幽響起。
黑魂無處不在，好像一個包圍圈一般，將他們圍困在裏麵，漆黑一片，動彈不得。
“玄心，對不起。”木邪一兮黯然道。若是她早點走，或許不會這樣。
“現在不必說這個。”玄心的聲音十分鎮定。
突然，塑像上的冰杖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藍光大盛。它的靈力與黑魂交纏在一起。黑魂瞬間都被它吸引而去。
他們麵前撕開了一條裂縫。
“我們快走！”玄心喊道。拉過木邪一兮便向外跑去。
待他們一離開，地獄岩的結界便自動關閉，將追著的一縷黑魂鎖在了裏麵。
地獄岩之上，一片安詳，黎明前的天空黑中泛著藍，草葉上圓滾滾的露珠透著岩漿的紅，不時滾落下一兩滴來，又瞬間滲進泥土裏。
木邪一兮站在地獄岩邊，默默地看著滾滾岩漿。
“一兮，肥遺可能是騙你的……”玄心現在旁邊想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木邪一兮回過頭，眼淚奪眶而出，她現在好想找個什麽靠一靠，可是地獄岩邊除了冷冰冰的岩石，便是光禿禿一片。她看著玄心，靠了過去……
玄心看著伏在他肩頭啜泣的女子，她的頭發就在他的鼻下，透著淡淡的花香，他心中莫名一悸，卻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
“一兮姑娘？”玄心輕聲問道。
木邪一兮緩緩站直，臉上盡是淚痕，眼睛在地獄岩的紅光下更是十分紅腫，她卻苦澀一笑:“謝謝你。”
玄心從腰間拿出一塊帕子，替她擦去淚珠，
“我也失去過摯愛，我明白的。隻是肥遺的話，不可全信。”
“我有辦法證實的。”木邪一兮咬著牙說道，“今天的事，還請你不要說出去。”
玄心點點頭，張口想說什麽，卻又立刻閉了嘴。
木邪一兮不禁疑惑，“有事嗎？”
“凝水珠……”玄心從牙縫裏擠出來三個字。他也知道說這個不合適，但是，他也是無奈之舉。族長今日便要用靈鏡嚐試複蘇凝水珠，萬一靈鏡發現那是假的……
木邪一兮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接著便釋然了，母親下落已知，凝水珠於她已無用處，況且除了神族人，其他人也用不了，交給他們問你什麽。
“給。”木邪一兮從腰封裏拿出凝水珠遞給了玄心，轉身便飛走了。
玄心捏著凝水珠，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幻靈聖境之中，木邪一兮急匆匆地穿過草地，穿過花海，穿過錯綜複雜的小溪，直奔向聚靈樹。
她要向九尾狐狸問個清楚！
“婆婆！婆婆！”她大聲喊著，聚靈樹周圍卻不見九尾狐狸的身影。
她忙向對麵跑過去，不一會兒便到了盡頭的湖水，水中一片巨大的荷葉上，果然一團白色的東西。
她天上荷葉，卻連九尾狐狸正蜷縮在荷葉中央，像是十分難受。
“婆婆，你怎麽了？！”她急道。
九尾狐狸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又閉上了，說道:“啊，一兮，你回來了。”
“你到底怎麽了啊？”木邪一兮急道，她從未見過九尾狐狸這樣，跪在旁邊不敢動它。
九尾狐狸動了動尾巴，輕輕歎了口氣，“有兩個人在昨夜你走之後闖進了幻靈聖境，還破壞了結界，我剛把他趕走，受了點傷。”
居然有人闖進幻靈聖境！木邪一兮大驚，幻靈聖境的結界是多年以前她母親花了大法力所設，連她也是打不破的，要打破結界，還把九尾狐狸傷成這樣，她實在想不到有誰能夠有這樣的能力！
“那我該怎麽做！”
“你不用擔心，結界我檢查了，那兩個人估計也不會傷得比我輕，你去夕水天澗時要注意一下，他們很可能還在。”九尾狐狸說著話鋒一轉，“你這麽急找我可是在地獄岩發現了什麽？”
“是。肥遺說……”
九尾神狐打斷她:“肥遺說？！他還沒死？！”
“是，他說……”
“你別說了！肥遺的話一句不可信。你聽著，我要你帶著凝水珠立刻誅滅它！”
木邪一兮不動，“我不去。”她剛剛才從地獄岩逃回來，再去豈不是送死？！
九尾狐狸被她的回答驚到了，它站了起來，“一兮，你到底怎麽了？你平時不是最聽話的嗎？”
木邪一兮忍者淚，不可置信道：“婆婆，你明知道我現在不能承受降神之力，就算有凝水珠也打不過肥遺，你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去送死？！”她這一問，九尾狐狸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詫異：“現在不去，難道要等肥遺複活，禍害世間你才去嗎？”
木邪一兮跪在地上潸然淚下，“天下這麽大，法力好強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母親，為什麽偏偏要是我。”她其實更想問，為什麽那些所謂的大神不從九重天上下來去拯救他們的子民！
九尾神狐嚴肅道:“一兮，這是大愛，你不懂麽？”
“大愛？”木邪一兮抬頭笑起來，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答案，她倔強地看著九尾狐狸，“哈哈……我隻知道母親死了，父親殉情，我無父無母過了兩百多年。家破人亡，這是就是大愛？！還有像蓬萊那些人，自詡仙家，卻對世人不聞不問勾心鬥角，追殺了我們這麽多年，我又為何要去愛他們？！”再說現在肥遺複活不過是個猜測，它的身體早就被擊碎分散到了四麵八方，婆婆又為什麽急著要她去送死。
“當年肥遺之難，你母親犧牲了自己，換取了千百萬人的生存，這不是大愛是什麽！蓬萊追殺我們，錯的也隻是一兩個人，他們隻是不明白！他們隻是害怕而已！”
木邪一兮此時心如刀絞，她嘶吼道:“我才不信這些騙人的話！為什麽當年你不去，為什麽當年那些比母親強的人不去！蓬萊那些人不去！讓我變成孤兒，你們經過我同意了嗎！”
她說著猛地站了起來，荷葉頓時晃了起來，上頭的兩人卻是穩。
“婆婆，我再也不想去地獄岩了。”木邪一兮一字一句地說道。
九尾狐狸猛地抬起右腳，卻是停在了半空。
“好好好！既然你不肯，那你便不配做洛水英的女兒！你給我走。”
“走就走！”木邪一兮大喊一聲，轉身便向出口狂奔而去。
什麽神族！
什麽大愛！
她不懂！也不要懂！
她一口氣跑出了幻靈聖境，跑下了山，到了一片花樹之中，吹了吹風，似乎難過也吹散了許多……她娘親應該也會希望她開心吧……
她在樹叢中走著，這裏卻有些不同往日。
“奇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碰到？！”她喃喃說道。
突然，樹頂上傳來一個聲音，“怎麽沒人，我不是人嗎？”
木邪一兮抬頭一看，隻見是一個穿著夕氏服飾的男子的背影，他正躺在一個大樹枝上，他的頭發自然地垂在空中，隨風飄蕩。
“你是誰？”
男子飛身便下了樹，他膚色白皙，麵容清秀，個頭十分高，比木邪一兮整整高了一個頭，一條鑲著白水晶的青銅項鏈掛在胸口十分惹眼。
“我叫夕遙。”他說道。
木邪一兮微笑道:“你們夕氏的男子武功都這麽好嗎？”
夕遙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實很一般啦。要說武功，最好的是玄心長老呢。哎，姑娘你叫什麽？我怎麽沒見過你？”
木邪一兮看著他，“我麽，我叫一兮。我不大出門，你不認識我是自然的。。”
“一兮？！你就是住進聽心閣的一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