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贈拾荒之情
陸安橋走後,偌大的別墅便變得空蕩蕩了。
沈穆清自幼就害怕待在這種安靜的令人窒息的環境裏。
“喂,小排骨,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借住啊?或者你來我家,陸安橋做了好些菜還沒吃完。”
沈穆清唯唯諾諾的同江依冉打著電話生怕來個斷電或者信號接收不好。
江依冉此時正在郊外的賽道上看自家男朋友比賽,好不容易有空閑時間陪周豪,她便隨意找了個理由拒絕了沈穆清。
沈穆清見她忙便沒有繼續哀求,掛斷了電話就飛快的跑回臥室了,拿出手機給雲諫發了一則消息道快點將真相告訴阮沐恒,我忍不住死了。
發完沈穆清沒有關掉客廳的燈,在她看來,最好把燈都打開,就不會有壞人敢撬門進來了。
沈穆清之所以怕這種安靜的環境,不是害怕鬼,而是有些人比鬼還可怕。
她記得白溪的記憶裏也有可怕的記憶,小時候的白溪誤打誤撞的闖進了她爸爸的計劃,差點被害死。
但她永遠不後悔救下那對兄妹。
就在沈穆清快要入睡的時候,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將她嚇醒了。
與其說是敲門聲,倒不如說是有人在撬門。
陸安橋開著車很快便到了鑫源小區,剛拐進去便看到徐洛遙抱著童童在樓下等著。
他急匆匆的下了車,走到了母子倆麵前。
“童童體弱,你還將他帶下來幹嘛?”
麵對陸安橋的質問,徐洛遙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太想你了,沒辦法,我隻能帶他下來等你。”
“爸爸,你都不關心一下媽媽冷不冷的嗎?”
“童童乖,爸爸抱你上樓好不好?”陸安橋熟練的抱過了童童,三個人有說有笑的上了樓。
新房外麵的敲擊聲並沒有因為白溪不吱聲而停下來。
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沈穆清怯弱的打開了臥室的房門,瞧了一眼外麵。
別墅並不大,她一眼便看到了客廳的外門。
門在不停的晃動著,好似下一秒就要被人撬開了一般。
沈穆清慌亂的關上了門,撥通了陸安橋的電話,她可不能現在就死了啊!她得讓陸安橋看著,她還沒解除誤會呢!
可電話那邊傳來的隻有嘟嘟之後對方正在通話中的聲音。
鑫源小區裏,徐洛遙拿著陸安橋脫下來的外套,藏在外套裏的手掛斷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
最後索性關了機,然後笑著走進了廚房,“童童,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
“我要爸爸做!”
“童童乖,你爸爸不會做飯,爸爸是個大笨蛋,所以媽媽來好不好啊?”
徐洛遙心裏明白,像陸安橋這樣高傲如神祇的男人是不會下廚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騙陸安橋說自己是救了他兩次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童童的身份,和昨天她幫的忙。
恐怕這輩子她都不會和陸安橋有任何牽扯,更別說是擁有他前女友的身份了。
沈穆清被一陣陣陸安橋手機已經關機的提示音徹底搞的失去了理智。
她慌亂的給江依冉撥打電話,可等來的隻有嘟聲以後的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變成了砸門。
小區裏的別墅都是獨立的,這邊聲音再打也不會打攪到附近的居民,除非他們特意路過。
可大晚上的誰會路過呢?
陸安橋當時買這棟房子就是看中了它的環境,無人打擾,很適合辦公,治安也很好,普通人根本進不來。
沈穆清無助的蜷縮在了角落裏,手心裏緊緊握著她剛剛從包裏拿出的畫紙,那是白溪的依靠,現在成了她的依靠,沈穆清害怕的抱著自己。
十八年前,白溪在爸爸那裏救下了一對兄妹,那個小男孩聽了她的夢想以後,為她畫了這一幅畫。
隻願她以後能勇敢堅強,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
這麽多年來,不管沈紅對她多麽苛責,也不管白家的人有多瞧不起她。
隻要那副畫還在,她就要帶著那個小男孩的祝福,摸爬滾打到拿到金鷹獎。
想到這,沈穆清慌亂的撥通了祁山的手機號。
電話終於撥通了,那邊傳來男人慵懶的聲音。
可別墅的門也被撬開了……
“祁山,救我!”
沈穆清哽咽著向祁山求救,她慌極了,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也完全忘記了找雲諫。
“格子?你怎麽了?在哪裏?”
“救救我。”沈穆清無神的呢喃著,她好似一隻受驚的兔子,蹲在角落裏給自己些許安全感。
小時候白溪的陰影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上演,那時候白溪才八歲,暗房的門被打開了,她爸爸的助理拿著手機走了進來。
手機對著地上的兩個小孩瘋狂拍照,另一隻手上還提著一個箱子。
針藥被助理自箱子裏取出來,“瞧瞧,多好的小姑娘,卻因為你那點人道主義要做出犧牲了呢!”
手機視頻裏的男人閉上了雙眼,“我是不會允許你們拿幾十條人命開玩笑的。”
“那你就看著她怎麽染上毒癮,怎麽癱瘓在床吧!”
針藥紮進了小女孩的體內,小白溪再也不敢膽小,衝了出去將助理手裏的針藥盡數扔到了一旁。
助理並不認識白溪,手誤附近的小白溪被助理一腳踹到了一旁……
越想越怕的沈穆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喊著不要。
房門外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粗獷的男聲想起“喲,來的挺早,還不給大爺把門打開?”
祁山沒有掛斷沈穆清的電話,開著車一路飆奔到沈穆清的新房住址,落櫻別墅區。
“先生,請您下車,沒有通行證需要預約才能進去。”
“我讓你把門打開!”
“對不起先生,沒有通行證和預約一律不準進去。”
手機對麵沈穆清的哭喊聲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哀嚎。
他能清楚的聽到重物砸擊地板的聲音,沈穆清的哭喊聲中還夾雜著男人奸笑的聲音。
祁山走下車,在手機上翻找出陸安橋的手機號,答複隻有對方已關機。
他又撥通了雲諫的電話,雲諫這一世的房子也在落櫻區,隻不過他離得比較遠,開車也需要十分鍾。
“誰啊?”
“陸澤禮,白溪現在有危險,我是祁山。”
“祁山,你大半夜戲精上身了啊?我大嫂住的別墅防禦可是一級好的,巡邏的人都沒發……”雲諫嘟嘟囔囔的說著,他寧可相信鬧鬼了也不相信沈穆清出事,那個女人彪悍程度一級,更何況他都沒有收到她害怕的心靈感應。
“我讓你現在立刻去白溪的房子,並讓我獲得進入落櫻別墅區的權力!”
“小爺大半夜沒時間陪你玩,這兒不是海外,這兒,是陸氏的天下!”
說著雲諫便掛斷了電話,他剛剛因為一個女藝人的事而大動肝火,氣剛好全都撒在了祁山身上,更何況他還要查資料給阮沐恒看,好完成任務。
沈穆清的呼救聲越來越弱,現在找助理聯係落櫻的管理人已經來不及了。
他打響了油門,開足了馬力,自一旁的護欄裏撞了進去,手腕上因為巨大的撞擊而不停的流血。
可他終於是進去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馳騁在落櫻的房區裏,他瘋狂的找著508號房區。
身後的保安車一輛接一輛的緊緊跟隨著,可他們卻不敢對這位爺做什麽。
誰都知道落櫻的老板是陸氏分公司的,這個年代沒點勢力誰敢惹陸氏呢?
他們隻要保證這裏的高檔住戶安全就好了。
當他們跟隨越野車停在508號房區的時候,全都愣住了,破敗不堪的房門如同鬼屋。
房間裏時不時傳來的女聲尖叫更是增添了恐怖感。
保安隊長張強黑著臉問道“怎麽回事?今晚誰值班508號房區?”
“阿東,不過他請假了,您沒安排人頂班啊!”
祁山的心越來越慌亂,他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房間裏,不敢走進臥室去看沈穆清。
跑進去隻見沈穆清手裏緊緊握著一個砸碎的化妝瓶,眼神空洞的指著離他不遠處的男人,沈穆清感覺這一刻太虛幻了,如果不是因為一定要死在阮沐恒麵前,她一定早撞死了。
肥胖的男人手腕和頭上留著鮮血,沈穆清的臉上也盡是傷痕,嘴角還在不停的淌血。
祁山簡直分不清地上那一堆血究竟是誰的了。
他衝過去將肥胖的男人撂倒在地,倒在地上的男人剛想站起來還手,卻發現那個男人是祁山。
h市兩個不能惹得男人,陸安橋和祁山。
沈穆清並沒有因為祁山的到來而放下手裏的碎瓶子,嘴裏不停的呢喃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祁山輕輕的撫去了沈穆清麵前的碎發,溫柔的說著“格子,不怕,我來了。”
可沈穆清仿若聽不到,眼神凶狠的看著祁山,作勢就要紮進祁山的胸膛。
祁山雖然迅速做出了反應,卻還是被玻璃紮到了手臂。
“好了,沒事了,壞人被打跑了。”
祁山心疼的看著女孩渾身青紫的地方,為她擦去了嘴角的鮮血,輕輕將她抱進了懷裏。
轉身對著一眾發呆的保安講著“落櫻房產有什麽損失盡管到公司找我祁山要,但若白溪有任何問題,我定封了你們落櫻!”
說完祁山掏出了手機對著地上的男人拍了三張照發送給了自己的助理。
癱坐在地上的肥胖男人不停的求饒著,可在祁山眼裏,那隻是要傷害沈穆清的混蛋。
做完這一切祁山抱起了坐在地上受驚的女人,將她抱進了車裏,再也沒人敢阻攔祁山的行車路徑。
雲諫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公關為那個女藝人做的解釋,腦子裏想著該怎麽向阮沐恒證明白溪是他的救命恩人,突然想起祁山的話。
祁山從來不會和他開玩笑,那麽沈穆清可能真的有危險。
可沈穆清和阮沐恒住在一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
思來想去他撥通了阮沐恒的電話,還是如常的關機告知聲音,他索性撥通了陸安橋助理的電話。
“喂,明一,我哥在幹嘛?”
鑫源小區與落英別墅區的場景大不相同,一片祥和安靜。
徐洛遙輕輕的哄著童童睡覺,陸安橋坐在一旁翻看著童童的家庭作業。
“安橋,你看,童童睡著了多乖。”
“他一向很乖。”
“安橋,這個周末你有空嗎?可以陪童童去遊樂園嗎?這孩子期待好久了。”
“洛遙,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他的,我現在不會和你待在一起。”
“所以就在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看在他的份上,再答應我一次吧。”
“我過兩天要陪白溪。”
“安橋,你別忘了,白溪的父親是白峰,是當年……”
徐洛遙還沒說完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陸總,總算找到您了,二少讓我問問您和少夫人怎麽了?”
陸安橋皺著眉看著門口的明一,除非是電話打不通,不然陸澤禮不會讓明一出來找他的。
他撇了一眼身旁的徐洛遙,轉身去拿了自己的外套。
十多個未接電話有一半是沈穆清打的,還有是祁山和雲諫打的。
徐洛遙被陸安橋盯得全身不自在,卻始終咬緊了牙關抵死不承認是她做的。
黑色邁巴赫一路上不停的鳴笛,陸安橋已經打了十多個電話了,沈穆清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不管以後怎樣,他現在還不想讓沈穆清死。
還沒有到落櫻房區,陸澤禮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哥,嫂子出事了,房門被撬,房間裏也亂七八糟的,臥室裏有血跡,也有打鬥過的痕跡。”
“停車!”
陸安橋掛斷了電話,撥給了祁山,可同樣的無人接聽讓陸安橋慌了神。
“明一,去查各大醫院有沒有夫人或祁山的名字。”
陸安橋搭在腿上根骨分明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手骨泛白作響,一邊的明一感覺自己掉進了寒洞。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追沈穆清時女孩天滿足的笑容。
“喂,澤禮,去調查房區附近的監控,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要放過。”
“陸總,查到了,夫人在聖德醫院。”
病房裏,沈穆清安靜的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她想等阮沐恒來了,她一定要瀟瀟灑灑的去死。
閉上眼滿是恐怖惡心的畫麵,沈穆清強迫自己不去想,卻總是揮不掉那些惡心的場景。
“格子,別想了,沒事了。”
沈穆清張了張嘴,終究是一句話沒有講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現在無助極了。
祁山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眼角淌下的淚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她現在很委屈,很不好。
明一的車開的很快,不一會便到了醫院,剛邁進去陸安橋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你說今天什麽日子啊?前麵祁帥抱著渾身是血的女人走進來,後麵陸……”
小護士還沒說完便被陸安橋的助理明一扯了過去。
“那個女人在哪?”
許是太害怕陸安橋的氣場了,小護士的回答都變得結巴起來。
“陸,陸總問的是哪個女人?”
“渾身是血的女人在哪?”
護士長見狀忙走了過來,笑著打著圓場道“陸總,醫院有規定,不能輕易透露病患的信息的。”
“明一!”
“您好,我是陸總的助理,那位渾身是血的女人很有可能是我們的少夫人,所以還請您行個方便。”
護士長為難的看著陸安橋,誰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名媛白溪,怎麽會像那個女人一樣如此狼狽不堪。
“陸總,我可以準確的告訴你,那個女人不會是您的夫人,她被祁帥抱著進來的時候衣衫不整,很是狼狽。”
聽到護士和護士長的描述,陸安橋隻覺得心髒抽疼了一下。
那個明媚的女人竟然渾身是血,衣衫不整的被抱緊了醫院。
陸安橋越來越想知道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告訴我,那個女人在哪?”
“很抱歉陸總,我們不能輕易將病人的信息透露給您。”
護士長的心裏不停地打著鼓,那個女人住的是病房,如果病人投訴,她很有可能麵臨被辭的風險。
“明一,查!”
收到命令明一很快撥通了院長的電話,不一會院長便迎了出來,親自帶領他來到了白溪的病房前。
剛打開病房門入眼的便是祁山輕輕拂去沈穆清額頭上的碎發,緊緊握著她手的樣子。
“原來祁先生對已婚的女人也別有感情啊!”
聽到陸安橋的聲音,祁山放下了沈穆清的手,不慌不忙的回過了身。
冷傲矜貴的看著陸安橋道“原來,你知道她已婚?”
陸安橋越過了祁山,走到了白溪的身邊,女孩已經睡下了。
緊皺的眉頭好似在告訴看到她的人,她剛剛經曆了很可怕的事。
“多謝祁先生救了我家夫人,來日定當報答,明一,送祁先生回去。”
“請吧,祁先生。”
祁山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白溪,拿起自己的衣服便走出了病房。
剛出去便遇到了迎麵走來的護士。
“祁先生,您手臂上的傷需要盡快處理一下,不然會留疤痕的。”
祁山這時候才注意到左右手臂上鮮血早已凝固的傷口。
想了想便同護士去處理傷口了。
“明一,將我這幾天必須要看的合同拿來醫院,這幾天我要好好陪陪夫人。”
明一走後陸澤禮的短信便發了過來。
“哥,這是所有可疑人的視頻剪輯,你看一下,最後那個是撬開房門的人。”雲諫這樣說完又看了眼阮沐恒道“對了哥,嫂子來的時候手裏有一張畫,我拿來了。”
雲諫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阮沐恒的表情,阮沐恒看著手裏的畫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想要去找白溪,可當他到病房的時候卻沒了白溪的身影。
沈穆清邊跑邊給雲諫發消息道“辦的差不多了吧?我就說突然冒出來的畫紙肯定有用,我在建設路,你快讓他來,我準備找車死了。”
不管身後的祁山如何呼喊,沈穆清都一副不理睬的模樣,直到阮沐恒出現,沈穆清確定他看得到後,咬了咬牙便衝到了馬路上。
“白溪!”
沈穆清不顧阮沐恒的呼喊,喃喃道“沈穆清,好活不如賴死,早死早超生,不疼!啊!”
醫院亮起的紅燈讓陸安橋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
“查!我一定要查清真相,監視起徐洛瑤。”
“是。”
等了不知多久,醫生緩緩從病房內走出,“陸先生,很抱歉,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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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立秋傍晚從海邊吹來的風,都不屬於我。”
“求之不得往往不求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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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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