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他曾將她昭告天下
阮沐恒回到皇子府時沈穆清已經無聊的睡了過去,他有些疲倦的依靠在沈穆清的床前,依著床幃看著睡的正香的女孩。
“清兒,我今日盡力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出來見見我。”阮沐恒無意識的呢喃著,他今日的確耗費了太多真力,他以為他能保住林子傑的。
“清兒,你說我該怎麽做?我也不想那麽陰暗毀了林雪一生,可她真的不能記起所有的事,我不能讓她自己做選擇。”
阮沐恒疲乏的嘮叨著,他輕輕抬起沈穆清的手小心翼翼的親吻著,忽而又猛的放下,“真是肮髒,我怎麽可以親吻一個人類的手。”
阮沐恒目光突然變得凶狠的看著沈穆清,喃喃道“若不是因為你有她的心髒,本尊定第一個手刃了你。”
沈穆清一直睡到下午才失了困意,她無意識的摸著床邊柔順的毛道“這料可以,是個好貂,老板我要了。”
說完沈穆清才突然清醒的彈坐起來,她在做任務哪裏有時間買貂。
她半眯著眼向自己的右邊看去,隻見一隻白色的狐狸躺在自己身邊睡的正香。
沈穆清這才鬆了口氣,她不用問都知道躺的是阮沐恒,除了他沒有哪隻狐狸的毛可以這般順滑潔白。
“死狐狸,你睡就好好睡,變狐狸算什麽本事啊!”
沈穆清雖然這樣抱怨著,卻還是好心的將阮沐恒抱到了床的中間,為他蓋好了被子,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房間。
直到傍晚,阮沐恒才變回人形模樣,隻是沈穆清倒希望他變不回來,剛變回來阮沐恒便發起了高燒。
左思右想沈穆清隻能對他物理降溫,畢竟阮沐恒是隻狐狸,她總不能去找個獸醫來給他治病吧。
涼帕放到額頭上的瞬間,阮沐恒緊緊皺起了眉頭,嘴裏小聲的嘟囔道“清兒。”
隻是沈穆清沒聽清,她將耳朵湊到阮沐恒嘴邊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阮沐恒像是能聽到她講話般答道“清兒。”
聽清阮沐恒說話的沈穆清整了整衣衫,輕咳道“誒,我在呢!”
隨即低下頭抿唇輕笑道“還說心裏沒我,發著高燒都不忘記喊我的名字呢!”
越想越好笑的沈穆清直接手裏的涼帕砸到了阮沐恒的臉上,男人悶聲一哼,好在沒有被驚醒,沈穆清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肩膀,繼續小心翼翼的服侍著阮沐恒。
楚奕雲換完衣服邊帶著簡言來到了皇陵,雖然到時已經傍晚,但並不打擾楚奕雲跪在自己母後墓前講些悄悄話。
“母後,孩兒不孝,這麽久才來瞧您。”楚奕雲麵無表情的燒著手裏的紙,像是麵前真的有人一般。
“母後,害得你一生沒有得到父皇愛的女人已經家破人空了,可是孩兒卻開心不起來,您知道為什麽嗎?”
楚奕雲說完自嘲的笑道“您若知道定是要打我的,我像父皇那般沒出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母後,您說孩兒到底該如何是好?”
楚奕雲燒完手裏的黃紙,默默坐在了自己母後的墓邊繼續低語道“孩兒從未和您講過她,她好像仙女一般照亮了孩兒的世界。”
“您離開後一直是她在陪著我,母後,我們一直誤會雲天歌了,你如果看過那本黃記應該就會相信了,她從來沒有對父皇心懷不軌過。”
“母後,您說她會原諒我殺了她的父親母親嗎?哦對了,您知道嗎?我今日和她被指婚了,父皇還不知道我明日要娶的人是她呢。”
提到要迎娶聽雪,楚奕雲的眸子再次暗了下來,沒有底氣的講道“母後,孩兒究竟該怎麽做,她現在沒有了記憶,孩兒覺得自己可以彌補她,孩兒研製了一種藥,她永遠不會想起那些難過事的。”
話畢,楚奕雲像是做了什麽偉大的決定般站起身離開了皇陵,既然他已經讓聽雪服下了藥,那麽她便不會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他可以帶給她更多快樂來彌補自己對不起她的所有。
第二日清晨,阮沐恒慢慢醒來,手臂像是被什麽東西壓麻了般不能動作,他看了眼才發現沈穆清枕著他的手臂睡了一夜。
想起昨日的事,阮沐恒感覺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想要抽出手臂抱沈穆清上床,卻不想輕輕的一個動作便驚醒了她。
女孩睡眼朦朧的看著阮沐恒到“你醒了?”
說完便將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又放到自己的額頭上試了又試才倒“退燒了,你可算是退燒了。”
阮沐恒沙啞著聲音問道“你照顧了我一夜?”
沈穆清一副看白眼狼的模樣看著阮沐恒道“除了我還有誰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幹什麽去了?為什麽回來後這麽虛弱?”
阮沐恒並沒有打算瞞著沈穆清的意思道“林子傑死了,楚奕雲殺的。”
沈穆清驚呼的捂著嘴道“他瘋了嗎?那是他的嶽父誒!”
“他並不知道那是林子傑,等我阻攔的時候已經晚了。”
沈穆清替阮沐恒感到糟心道“那現在怎麽辦啊?”
“今日他們大婚,且先看看情況吧。”
沈穆清點了點頭,站起身幫阮沐恒去拿他的衣服。
看著沈穆清疲倦的背影,阮沐恒小聲道“那日凶你,不是有意的。”
沈穆清沒明白阮沐恒在說什麽,邊走邊問道“你在說些什麽啊?”
“沒什麽。”停頓了一下阮沐恒才繼續問道“你真的不想看聽雪那樣不明不白的嫁入皇子府嗎?”
沈穆清拿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腦海裏想的是昨日阮沐恒叫了一夜清兒的話語,她沒想到阮沐恒竟然會在乎自己的情緒。
“也不是很介意,做任務嘛哪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或許這樣做就是聽雪最好的歸宿了吧,畢竟他的父親已經離開了,她如果恢複記憶定會難過死的。”
阮沐恒點了點頭道“你能這般想最好,我今日不去宴會上,可以帶你一起去看他們的婚禮。”
憋悶了幾天的沈穆清聽到能出府立刻來了精神道“真的嗎?”
“自然。”阮沐恒欣然的點了點頭。
沈穆清不再管阮沐恒穿什麽衣服,隨便給他拿了件便向自己的房間跑去,好不容易能出去了她定是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皇宮內
聽雪早已梳洗打扮好,大紅蓋頭落在鳳冠上的瞬間,她的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在意,隻覺得是自己今日為了婚禮操勞太多導致的。
杏兒也換了身喜慶的紅色衣服,頭戴小紅花開開心心的走了進來道“公主殿下,大皇子來敲門了,奴婢扶您出去。”
聽雪慌張的握緊雙手道“這麽快?你快看看我的蓋頭可算端正?”
“都端正著呢!走吧公主,別讓大皇子等急了。”
聽雪聽話的搭上了杏兒的手,大門被緩緩打開,楚奕雲就那樣站在門外等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隻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
昨日那事之後他到現在都沒有再見到自己的父皇,這場婚禮終究成了一場兩國交易。
楚奕雲小心翼翼的從杏兒手裏接過聽雪的手,他不再胡思亂想,溫柔道“皇妃,本皇子來接你了。”
聽雪嬌羞的點了點頭,紅蓋頭遮擋了她所有表情,就算羞的滿臉紅也沒人看的到。
嗩呐起,聽雪被楚奕雲抱起送上了喜轎,昨日是她父親的祭日,今日他便迎娶了她,說來說去,他害她做了所有大逆不道之事,嫁給仇人,父親死後第二天便和人辦了喜事。
皇帝站在最高的城牆上看著他們遊街,李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奉著,“皇上,這裏風大,咱們下去吧。”
承運帝笑著看向遊街的花轎,“寒部公主在恒兒府上住的可好?”
“回皇上,一切安好。”
承運帝長歎了口氣,倒背著手轉身道“終是太過年輕,他怎麽會覺得朕不能發現那人不是寒部公主?”
“這…”李公公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承運帝。
承運帝不怒反笑道“原本朕十分愧疚奕雲和皇後,所以朕不想看他被情所傷一直處處阻攔,但那日大殿上寒部公主假扮林雪時說的話讓朕徹底改變了想法。”
如果雲天歌愛過他,那麽他為什麽要去幫助和愧疚一個殺了她的人呢。
“遺旨擬好了嗎?”承運帝沒有繼續說下去,直接跳過了那些不愉快的話題。
“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擬好了。”
承運帝滿意的點點頭道“恒兒想要迎娶誰便是誰了吧,朕不強迫他按照朕的想法來,還有侯府的嫡女,給她安排個邊疆的婚事吧,竟然敢來朕這兒狀告恒兒,真當恒兒是不得寵的小皇子而已?”
“老奴這就去安排。”
“哦對了,丞相年事已高,記得提醒他告老還鄉。”
李公公不解的皺眉道“皇上,老奴跟了您這麽久,唯獨今日糊塗,您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如果遣了丞相告老還鄉,那您為何還要立大皇子為太子繼承皇位呢?”
承運帝已經麵帶笑容道“小李子,你覺得做皇帝光榮快樂嗎?”
李公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奴才沒試過,並不敢妄下言論。”
“他的母親百般算計後宮,甚至將朕最心愛的女人都害死了,不就是怕有人來搶她兒子的皇位嗎?朕現在就如她所願將皇位給她兒子,不過朕會把他身邊的老臣都拔幹淨,隻留難啃的骨頭,這皇位有多冰冷朕當年已經體會過了,所以是時候也該讓後人嚐嚐了。”
李公公了然的點了點頭,“皇上,那咱們下去吧,這裏的風確實比下麵大,奴才真怕您著涼了。”
承運帝活動著筋骨道“讓太醫院的那幫老家夥快點,朕等不及看那小子後悔莫及的那天了,還有皇子府的細作,盡快將天歌的雜記交到林雪手中,林子傑已經死了,他的女兒也該去陪他了。”
“是。”
人群中,沈穆清和阮沐恒一樣的裝扮,頭戴鬥笠看著迎麵而來的喜轎,楚奕雲神情冷漠的駕馬走在最前麵,今天的他看上去並沒有很開心。
車轎停在了街道的正中央,楚奕雲從馬上跳下來走到林雪的轎旁道“皇妃,該出轎賜福了。”
說完便掀開了林雪的轎簾,將她從車轎中攙扶了出來,賜福不過就是分些瓜果棗子給圍觀的人,林雪隻需要站在楚奕雲身旁等著他分完即可。
圍觀者甲“誒,聽說了嗎?春歡樓的聽雪姑娘放狠話說和咱們大皇子不複相見。”
圍觀者乙“你那是假消息吧?咱們大皇子把以前的豪宅林府買下來送給了春歡樓的頭牌聽雪,還給她贖了身,我還聽說啊大皇子把虐待聽雪的媽媽打了一頓呢!”
圍觀者丙“我也聽說了,大皇子之所以買下林府是為了每個月都可以去看聽雪呢!咱們大皇子也是個癡情種,隻是皇命難違啊!反抗了這麽久還是娶了不喜歡的人。”
圍觀者甲“那你們見過這寒部公主嗎?她和聽雪比哪個更漂亮?”
圍觀者丙“這還用比嗎?聽雪可是春歡樓的頭牌,不然怎麽會讓咱們大皇子成親了還惦記著。”
百姓的議論每一句話都一字不漏的傳入了聽雪的耳朵,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握緊了身旁男人的手,怪不得他對自己那麽疏遠客氣,原來不過是心裏有喜歡的人罷了。
賜福結束,聽雪又被楚奕雲送回了花轎,隻是這次上轎她沒了剛開始的嬌羞,哭的像個淚人一般也無人知道。
她失憶了,還沒搞清所有的事就被安排嫁給了楚奕雲,如果她知道楚奕雲有了心儀的人定然不會去做那個壞人,拆散旁人的姻緣。
可是,她不知道。
轎子裏的聽雪不知是怎麽被送到皇子府的,隻是被抱出轎子的那一刻,她還是沒有止住眼淚,不停的抽泣,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慌亂,什麽都不記得,像是可以被人隨意擺弄的人偶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