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各在天一涯
慕容衝很滿意她的反應，淡淡勾了勾唇角，“ 知道錯就好，不過對於你剛才的言論，為夫心裏很不爽，你說要如何補償？”
苻晚撇了撇嘴，一臉委屈的說道：“我給你捶背，你不是說你累了嗎？”
慕容衝猛然將她的身子抱起，讓她騎坐在自己的身上，雙手放在她的臀部。
苻晚很是羞於這樣的姿勢，掙紮著想要下去，“你……你讓我下去。”
“你方才說我累了。”他彎了彎唇角，語氣裏盡是威脅。
苻晚都要哭了，“我錯了，我錯了，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他的手輕輕勾勒著她的腰線，臉上一本正經，語氣卻盡是輕佻，“唔，晚晚的身子真軟，皮膚好滑。”
苻晚的臉紅的像煮熟的鴨子，她從來沒想過一身清冷的慕容衝，會有如此輕浮好色的一麵，簡直是對這十幾年來的認知感到瞎眼。
她聲音顫抖，“別，別摸了。”
他的手一路向下，在她的大腿上轉了幾圈，仿佛是鑒品白菜一樣，“唔，腿也很白，不錯。”
苻晚咬了咬牙，一腳橫到他的臉上，踩了踩，“要不要再品嚐一下我的玉足，看看是否香甜？”
慕容衝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臉上吃痛，有些埋怨的看了看苻晚，“女孩子家家，怎麽如此粗魯？”
苻晚收回腳，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粗魯！”
慕容衝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昨夜我已經與你深入的交流了一番，對你了解的很是透徹了。”
苻晚一口老血卡在喉心，她深深覺得，慕容衝往日正人君子的模樣都是裝的，他的內心其實是一個腹黑猥瑣的大壞蛋。
他看了看窗外，一片豔陽，心情舒暢的伸了個懶腰，“唔，天氣如此絕好，而我卻隻想與晚晚日日共翻鴛鴦被。”
苻晚丟了個枕頭給他，“真不要臉！”
“臉被晚晚的腳給踩了。”他委屈的看著苻晚，一臉的控訴。
“走開走開，你不起床，我還要起床呢！”她使勁全身力氣將他一掀，灰溜溜的滾下了床。
“晚晚，你不能再吃了。”慕容衝看著苻晚圓溜溜的臉蛋，一本正經的說道：“方才我摸了摸你的大腿，已經肥得流油了。”
苻晚一口包子卡在喉嚨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慕容衝忍住笑意，神情不變的說道：“我聽說女子大多纖腰楚楚，但是你這分明沒有腰啊！”
苻晚氣急，“你之前不是還說我的腰很軟的麽？”
慕容衝一臉恍然的點點頭，“唔，確實挺軟。”
苻晚這才發覺自己上了他的當，整張臉都羞紅了。
用過膳後，慕容衝一身舒心的坐在禦書房裏處理奏折，他透過窗子看了看明媚的藍天，卻不想看到了某個大煞風景的人，一瞬間沉了臉。
桓禕一進來就看到了他的臭臉，“我聽宮女說你心情挺不錯的，恰如那秋日菊花，開得很是燦爛，怎麽一瞧見我這般不待見？”
“有什麽話就快點說，你杵在那裏很是礙眼！”
桓禕拿著扇子搖了搖頭，“唉，真是世態炎涼啊，真沒有想到，你竟是個重色輕友的人！”
他拿起折子向桓禕扔了過去，“快說！”
桓禕委屈的捂著被打到的腿，期期艾艾的說道：“你最恨的人死了！”
慕容衝怔愣，“你說什麽？”
“我說苻堅死了，苻冼也死了。”
他以為聽到這個消息他會很開心，可是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卻再也沒了什麽感覺，原來一直以來的恨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了，因為，他此生有了絕世珍寶。
慕容衝淡淡笑著，誠心的看著他道：“謝謝你，桓禕。”
他頓時受寵若驚，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居然會說謝謝？”
“好了，我是真心實意感謝你的，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和幫助。”
桓禕很是不習慣他這般煽情，渾身抖了抖，“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卻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苻晚已經在慕容衝強烈的要求下搬到了主殿，她正專心致誌的幫慕容衝整理著衣裳，忽然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麵將她環住。
她淡淡的笑著，問道：“今天怎麽了，是大臣又逼你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晚晚，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苻晚狐疑，“不會是你經受不住群臣的壓力，準備納妃了吧？”
“晚晚，苻堅死了，苻冼也死了。”
苻晚怔愣，她呆呆的看著前方，不敢置信。
慕容衝擔心的抱緊了她，安慰著說道：“晚晚，你若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不要憋著。”
“什麽時候的事？”她語氣平靜，看不出情緒。
慕容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答道：“十幾日前，在五將山。”
“誰殺的？”
“姚萇。”
苻晚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脫離他的懷抱，“衝哥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慕容衝緊張的看著她，“我留下來陪你。”
“不要。”她眼眶微紅，隱忍著看著他道：“衝哥哥，你出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慕容衝心裏難受，卻也隻好輕輕嗯了一聲，退了出去。
一連許多日，苻晚都不願意見他，每次都找各種理由逃避，慕容衝很無奈，心裏也很難受。
慕容衝雖說占領了京都，但實力卻不如慕容垂，再加上朝中根基不穩，他執意要娶苻晚為妻，已經引起了許多人不滿。
“陛下，這是慕容大人派人送來的密函。”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放下吧，孤一會兒再看。”
“陛下。”他身邊的太監擔憂的看著他道：“您已經好幾日沒有合過眼了，也沒有怎麽用膳，禦醫說過您不可勞累啊！”
“孤沒事。”他掩唇輕輕咳嗽起來，“對了，晚晚這幾日怎麽樣，還是不肯吃東西嗎？”
“唉，苻姑娘也是個倔強的，天天將自己關在屋內，不吃不喝的。”
他隨手翻了翻慕容垂送來的書信，眉心微擰，“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已是傍晚，慕容衝換了身衣裳端著飯菜走到門外，“晚晚，是我，你開開門吧！”
屋內沒有點燈，一片黝黑，苻晚呆呆的縮在床頭，滿臉的淚水。
“晚晚，衡兒有下落了，你不想見他麽？”
苻晚一聽到衡兒兩個字，立刻跑下床打開了門，腳上連鞋子也沒有穿。
她期待的看著他道：“衡兒有消息了，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在哪兒？他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慕容衝輕輕歎了一口氣，“晚晚，你怎麽連鞋子也不穿就出來了，夜裏地涼，小心受寒。”
他想伸手去抱苻晚，卻不想被她躲開了。
“我隻想知道衡兒的消息。”
慕容衝走到屋內，將飯菜放下，點亮了燭光。
他不由分說的一把將苻晚抱起，輕輕放在椅子上，溫柔的為她穿著鞋。
苻晚呆呆的看著他，神情有些恍惚。
“你先吃飯，吃完了我就告訴你。”
“你先告訴我！”
慕容衝站起身，欲轉身離開，“你不吃飯，我便走了。”
苻晚沒有辦法，隻好妥協，“好，我吃完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慕容衝默默地為她夾著菜，一頓飯吃下來，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氣氛沉靜的詭異。
“我吃完了，你快說吧！”苻晚期待地看著他，不顧滿嘴的油光。
慕容衝用衣袖輕輕為她擦拭著嘴角，聲音溫柔，“我找到衡兒了，他很好，隻不過他如今還不在長安城，所以你見不到他。”
苻晚緊張的抓著他的衣袖，“衡兒有沒有被虐待？有沒有哭鬧？有沒有餓瘦？”
“晚晚。”他輕聲喚著她，目光溫柔，“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宮嗎？如果我放你走，你會不會開心？”
苻晚呆愣，不敢置信他剛才的話，“你說的放我走，是什麽意思？”
“就是讓你遠離皇宮，遠離京都，帶著衡兒永遠也不要回到這裏。”
苻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為什麽忽然做這樣的決定？”
“因為我不想你不開心，不想你被束縛在這牢籠裏，之前的日子已經夠我一生回憶了，我知足了。”他淡淡的笑著，眼裏有著說不出的哀傷。
苻晚不明白，為什麽看著這樣的笑容她會有一種心口缺失的感覺，仿佛一瞬間他就會從眼前消失，再也尋不到。
“好，我出宮。”也許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苻宏死了，綠綠和青青死了，如今父皇和冼哥哥也死了，她曾經最重視的人都離開了，她還有什麽資格一個人活得這樣幸福呢？
遙遙遠去的馬車將她帶離了長安城，帶離了這個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這裏曾記載了她的年少，她的天真無邪，她最美好的時光。
掀開車簾，看著越來越遠的長安，她的眼角有淚水滑出，這裏還有一個她此生最愛的人，她曾在這裏苦苦等待，卻沒想到，如今他來了，她卻要離開。
“為何會突然多出這麽多難民？”她看著外麵逃難的人群，疑惑的問著車夫。
“左將軍韓延突然造反，陛下積鬱成疾已經駕崩了！”
轟的一聲，似乎有什麽在她的腦海裏崩塌了，她瞪大了眼睛，眼淚卻沒有任何預兆的嘩啦啦直往外湧。
車夫看得疑惑，擔憂的問道：“姑娘，您怎麽啦？”
但是得到的卻是默然無聲的回應。
桓禕將苻衡交到她的手中，“其實在攻城時他就讓我去把孩子救了出來，平日有時間也會來看看孩子。”
苻晚無聲的流著淚，“他怎麽會忽然間……”她哽咽了許久，卻終究說不出那兩個字。
“他心裏積鬱的仇恨太深，你來了之後本來已經快痊愈了，誰知道你會因為苻堅的事和他如此較勁。”
“他早就知道有人要造反，才將我送出宮的嗎？”雖然對答案已經深信不疑，卻依舊忍不住問出口。
“嗯，他這些年活得很累，如今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他看著苻晚傷心的模樣，心裏歎了口氣，衝，若是你知道她會如此難過，你還會這樣選擇嗎？
一樹梧桐，秋風蕭瑟，她懷抱著孩子，靜靜地看著遠方的天空，那裏似乎有鳳棲梧，涅槃重生。
我曾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我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
可如今，我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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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