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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喜歡你與你無關

  一開始他便知道在裴若凝的心中,林瀟是無可替代的,林瀟是那麽的好,他自認無法超越,那麽就容他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凝望,他不需要她回頭看他,隻要她在他的視線之內,如此就好。


  他努力克製自己的感情,努力站在她的身後,在她不遠處,看到她好好的他會心安,看到她笑他也會開心。


  他熟知她自習的教室,了解她喜歡待的圖書館教室,知曉她跑步的操場……她的喜好習性他皆默記於心。他選她選的所有選修課,他習慣了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等她與程月來上課,可以一扭頭就能看到她,那比什麽都珍貴。


  也許一見鍾情已是這城市中遠久的童話,他將自己掩埋在這場真實的童話之中,他著實牽掛著童話之中的裴若凝,童話雖虛妄,但也真切美好,不必叫他從童話中走出。年輕時可以心有所牽,他感覺幸福。


  聖誕夜,他看她與林瀟在那個平台上相擁相吻,那個溫馨美麗的畫麵讓他的心支離破碎,遠處萬家燈火把他的心照得格外的冰冷哀傷,再美的煙火也溫暖不了他的心。


  他們是那麽的好,好到他們看不到彼此之外的任何人,任是他多麽刻意地與她頻頻擦肩而過,她依舊風輕雲淡的看淡他每次的走過,他多麽希望她滿眼柔情蜜意對待的那個人會是他,連他自己都知道那是多麽不可能的奢望。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好,隻為為何還是輕易敗給了這麽一個她,敗得如此的暗無天日,欲語不能言?


  慢慢的,他告訴自己有些人不可以太牽掛,要學著去放下,他也試著去平淡看待少年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愫。


  隻是他不了解,人世間最無法控製的便是感情。對她,如果可以漠視或淡忘,他又何必苦苦惦記找尋那麽久?

  白天在廚房,給她係圍裙的手無法控製的顫抖,他離她那麽近,近到他能聞見她發間的味道;她不小心退到他的懷裏,他恨不得她長久地停留,此刻他的懷裏尤有她的餘溫,隻是一切皆是他有情她無意的一廂情願,這著實傷了他的自尊。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時分,揉揉惺忪的睡眼,他看見母親在床邊守著他,手裏握著那張老照片。


  他像被看透內心秘密的小孩,一下子清醒過來,搶過照片就往枕頭下塞,“我幫他們拍的,剛洗出來,還沒來得及給他們。”


  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了些,母親並未講任何話,自己這番行為無疑乎欲蓋彌彰。


  肖母不作聲,隻是溫柔看著自己的兒子,她了解自己的兒子,她知道兒子已經意識到他的謊言是多麽的不堪一擊,禁不住任何的推敲。


  肖楚是她的兒子,是她千辛萬苦才保住的孩子,她保了四胎才保住這麽個孩子,沒有此番經曆的女人是無法體會失去孩子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更無法理解她對孩子愛到骨子裏的感情。


  兒子出生的時候,作為婦幼醫生的她即使知道月子裏的女人不可以流淚,還是忍不住抱著兒子哭了,這是她的骨肉,更是她與先生的希望和延續,千辛萬苦得來的孩子,眉眼之間都是她與先生的樣子,她沒法不溺愛他,打小她對兒子的溺愛就是毫不遮掩的,溫柔善待,包容到極致,所幸兒子雖是小惡滿身,卻沒有原則性的大錯誤可犯,她與先生倒也放手讓他去胡鬧。


  她的兒子長大了,知道惦記年少美好的女孩了,而且還是那麽好的女孩,沒什麽不可以,也沒什麽不好,不必藏著掖著。


  她伸手覆著兒子的手,“傻孩子,喜歡女孩子幹嘛藏藏掖掖的。”


  “誰說我喜歡女孩子的?”一夜醒來,他發現他身邊的人都發現了那個不爭的事實——他喜歡裴若凝。原來他的隱藏是這麽的失敗,越隱藏越昭然,隻是為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裴若凝卻不知道?還是,她根本無心去了解這一切?

  肖母不自覺的笑了,“那不喜歡就更沒必要藏藏掖掖的了,不喜歡自然更好了,我一直想著給若凝介紹男朋友呢。”


  他像受了刺激似的從床上跳起來,抓著母親的胳膊直搖,“媽,你不要瞎操心,人家有男朋友了。”


  “哦,那算了。她男朋友是什麽人?”肖母若有所思地問了後麵的那句。


  “我們係的師兄,剛研究生畢業簽到爸他單位了,就是爸前幾天老提到的那個優秀畢業生林瀟。”


  “他們怎麽認識的?”肖母不甘心,追問了這麽句。


  “媽,你幹嘛,像查戶口似的。那是人家的事,我怎麽會知道。”肖楚有意見了,關於裴若凝和林瀟是怎麽認識的,他隻是聽滕玖玖說過個大概,他很想知道,但是不好意思細問,他擔心被滕玖玖看穿自己的心思。


  聽兒子這口氣,她也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兒子別的優點不說,沒有什麽心眼這點絕對不容質疑,她隻肖聽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是原則性的謊言,她不拆穿,原則性的她絕不姑息,所幸兒子小謊倒是有些,大謊是決計不會撒的,所以,她對兒子是絕對的信任。見狀,她也就轉了話題,“那就說說你和若凝是怎麽認識的。”


  她順道指指枕頭下的照片,“小心被壓皺。”


  聽到這話,他趕忙翻出照片,仔細審查了下有沒有皺痕,遞給母親,“喏,就是這張照片,初二的時候送秦表哥回家,在車站看到她拍的。”


  肖母仔細端詳著照片上那年的裴若凝,著實美好的少女,別說是兒子,換作自己也喜歡,不由得說了這麽句,“真好看。”


  傾訴的意願被引發,話語的閘門就此打開,他也著實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母親無疑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她會耐心聽他所言,亦會替他守口如瓶,“我以為打那之後再也見不到她了,誰知道大一報道的時候又看見了她,我想想都覺得巧。”


  “不僅巧,還很有緣分呢。”


  “媽,還有件事更巧,玖玖不是去外地讀高中的嘛,她跟裴若凝居然是同班同宿舍,還是上下床,關係好到勝似親姐妹。”


  肖母聽了也覺得巧到不可思議,兒子見過一眼的女孩,居然跟玖玖高中同窗三年,天南地北的人就這麽湊巧的相聚到一起,不得不說確有那麽些緣分可言。


  她也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了,人與人之間,男與女之間,如能相聚,勢必需要一些緣分,那麽,兒子與若凝之間,可算的有那麽些緣定的牽連了。此後會是怎樣的結局,那得看孩子們自己的造化了。


  肖母起身,把照片還給兒子,“喜歡人家就好好的待人家。”


  剛剛還很興奮的肖楚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不是告訴你人家有男朋友了嘛。”


  “誰說她有男朋友了你就不能喜歡她了?”肖母反問兒子。


  “喜歡了她也看不到。”


  “喜歡一個人是你自己的事,跟她喜不喜歡你,看不看得到沒有任何關係,你喜歡她就去追,追不追得到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至少她知道你喜歡她,要不你喜歡她都沒人知道,那不更虧嘛。”


  肖楚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不敢相信這些是他親愛的老媽說出來的,“聽了像賴皮嘛。”


  “感情本來就是一場賴皮戰,堅持到最後的才可謂勝利。”


  “媽,我難過,很難過,看到她跟林瀟在一起我很難過。”


  走到房門口的肖母就此停住腳步,她轉身看到緊抓被角的兒子,臉上盡是孤苦無助,她的兒子愛而不得,就此受了傷,她的心亦有所疼。


  年少的孩子沒經曆過生活以及感情的坎兒,以為愛情是生活的全部,其實不然,成年人的世界裏,愛很輕,輕到在現實與物質麵前就可輕易的放棄和出賣。但她的兒子還很年輕,還未見生活的艱辛和世界的醜陋,在她的有生之年,她都不想他看到,為兒子遮風擋雨是她所有的責任和本能,她不想他受傷,但也想他自己學著去長大,即使受傷即使難過,那是他必須要經曆的,為他遮風擋雨不是希望他一事無成的活在父母的庇護之下,而是希望他在風雨之中安靜地成長,他痛了傷了,隻要他回家,就會有人在他身邊守著他,有她與先生的指引,兒子會慢慢強大,強大到再不需要他們的保護,而是自己去保護自己,這才是她所樂見的。


  她走回兒子的身邊,給他母親的懷抱,她能感覺到兒子內心的無助,她的兒子何曾體會過不被所愛的感覺,“傻孩子,喜歡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全心全意的希望她開心,如果她在林瀟身邊是快樂的,你該替她開心為她祝福,而不是難過,男子漢的心胸要寬廣些。”


  她輕拍兒子後背的手,無故停了下來,“如果再怎麽努力都做不到看她在別人身邊,那就用盡全力去爭取她。”


  他搖搖頭,“不,媽,隻要她開心,我願意難受,真的。我已經難受了那麽久了,不在乎再多難受些。”


  他不是沒想過去爭取,隻是裴若凝與林瀟之間是毫無間隙的,沒有別人插腳的任何餘地,她的世界裏,他出現得太遲了,他爭不了任何。若要強行爭取,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去破壞她的幸福和快樂,這樣的結果,他如何都不想要。如果還有來生,他別無所願,隻願一開始出現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此生,就讓他在她身邊看著她笑,如此就好,至於自己內心的失落與難過,就讓一切繼續,或者久了,他會麻木,會放手,那不失為最好的結局。


  原來,他也曾為了喜歡她而如此偉大和割舍過,這些,她不必知道,若他的所有委屈犧牲能換得她一世笑容,他願意如此,默默蕭隱於她身後。


  肖母聽得兒子這番話,心酸到了極致,她心疼卻無能為力,兒子要別的,她都可以給他買到,但是感情,她買不到也強求不了,她隻能無力地看兒子傷心難過,卻還要他繼續忍受。


  她莫名覺得世間兒女情長太過殘忍,叫她的兒子重重的跌倒,跌到她的心也跟著一起碎了,她卻怪不了任何人。


  “兒子,人這一生,會喜歡許多許多的人,每一次我們都以為是一生一世,到頭來,發現不過一場夢,夢醒了什麽都不記得了,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媽媽。”


  “媽,我是真的喜歡她,以前也喜歡過別的女孩,但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過,做什麽事情都想著她,知道她在哪裏就止不住的想待在她不遠的地方,看不到她就會不自然的擔心她,即使知道她有人陪有人照顧,還是會擔心,好像她是你們一樣,都是我的親人,就想看見她靠近她。”


  他平靜麵對母親婉痛隱忍的眼神,他知道他讓母親擔心了,“媽,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這證明你是真的惦記她喜歡她,我的兒子長大了,這沒什麽不好。”


  ……


  阿姨來敲門喊吃飯,肖母問兒子,“想不想吃飯,還是我們出去吃大餐?”


  “我想吃昨天剩下來的榴蓮。”


  兒子這句非承上非啟下的回答逗笑了肖母,“行,你要真愛吃,我以後每天都給你買。”


  他整整睡得亂七八糟的睡衣,從床上爬起來,“才不要,我就吃昨天某人留下的。”


  肖母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別某人某人的,人家有名字的。”


  “沒良心的人我不喊名字,就喊某人。”他似乎在跟裴若凝暗暗生氣,這氣還生得頗沒頭沒腦的。


  肖母也不理他,徑自出了門,拋下句話,“十分鍾之內不下來,我連榴蓮渣子都不給你留。”


  “我相信我最最善良美麗的媽不是那麽沒良心的人。”


  聽得兒子這番話,她婉笑下樓,情竇大開的兒子如此推心置腹的與自己說心思,即使說的是年輕的感情,她亦不會拒絕。她不反對兒子早戀,隻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懂得感情的禁區與責任就好。她自認是個好母親,隻是再好的母親也給不了兒子最完整的愛情,她心有所憾。


  房間裏的肖楚亦明了自己何其幸運,有如此好的家庭與雙親,他或許苦痛,但他知道他比許多人幸福,這些都是雙親賦予他的,他感激他們,他深愛他們,他依賴他們,也懂得盡他所能去保護他們。


  他知道自己還很年輕,也很幼稚,他知道自己會長大,興許也會覺得如今的感情心思太過可笑,隻是如今,他依舊喜歡著那個叫裴若凝的女孩子,深深喜歡,就此沉淪,他不覺得辛苦,即使難過,他還是願意深陷。


  “裴若凝,我喜歡你,與你無關,這是我自己的事。”


  照片上炯目的女孩聽不到此番話語,無礙,這端的肖楚知曉自己的心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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