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爭吵
現實就擺在眼前，他需要選擇的不過是是否將事情告訴顧小梵，然而起碼到現在為止，他選擇了什麽都不說。
“謝謝你幫我，她現在還在樓下等著我，有什麽問題改天再說吧。”
“請便。”
宮宸熠將雙手放到褲兜裏走了出去，S市的冬天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宮宸熠看著車上已經睡過去的顧小梵，他將後座的衣服拿過來蓋在她身上，盡管他的動作十分溫柔，顧小梵還是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
顧小梵睜開眼看著麵前的宮宸熠，或許是害怕吵醒自己，他並沒有將車上的燈打開。
“嗯，困了就睡吧，我帶你回家。”
黑暗中她隻看得清宮宸熠十分模糊的輪廓，不知道為何，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傷感。播音器裏冗長而傷感的情歌彌漫在整個車內，顧小梵斜靠在副駕駛上看著宮宸熠完美的側臉，不得不說，每一次他給她的感覺都是如此美好。
宮宸熠和顧小梵一起走進家裏的時候，隻有老爺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辰熠回來了？小梵這些天出去玩累壞了吧？要不先上樓休息？”
“不必了，你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們上去了。”
宮宸熠拉著顧小梵的手站在樓梯角，從始至終沒有看老爺子一眼。
身邊的顧小梵更是用不解的目光看著他，她還記得宮宸熠和老爺子上次說話時的場景，他對老爺子很是尊敬，為什麽現在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顧小梵轉過頭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老爺子，雖然他對著她笑了笑，卻還是難以隱藏心中的不悅，起碼他皺著眉對她笑就是一個很不正常的舉動。
一個人是真的快樂，還是僅僅隻是裝出來的快樂，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辰熠，你幹嘛呢？！”
顧小梵轉過頭來用胳膊推了推身邊的宮宸熠，就算有什麽矛盾也該心平氣和的談一談，而不是現在這個態度。
“你先上樓吧。”
宮宸熠的眼睛依舊看著桌上的瓷器，眼中是她看不穿的情緒。
顧小梵沒有應聲，她拉起身上的長裙往樓上走去，她也得給他留點空間不是嗎？
“辰熠，你過來。”
老爺子將茶幾上的杯子拿了過來，倒滿了水擺在自己對麵的位置。
宮宸熠沉默不語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老爺子有些蒼白的頭發在燈光下很是顯眼，他隻看了一眼就將視線移開，然後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心裏是真的難受，童年的場景一幕幕的出現在他腦海中，老爺子在他身上傾注的心血，他又何嚐不明白？
白駒過隙，老爺子一天天的老去，他已經是個大人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竟然要去恨他，這樣看來，老天還真的是不肯善待任何一個人。
“什麽事，說吧。”
“我知道你是在怨我沒把當年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我也是沒辦法。”
宮宸熠那雙深邃的眼眸終於朝他看去，臉上確實隱藏不住的失落。
“可惜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怨的是什麽，你當初告不告訴我重要嗎？難道比起那幾條活生生的人命，你依舊認為將這些事告訴我才是最重要的嗎？”
他怨的不是他將這些事瞞了他這麽多年，而是他當初的狂妄自大。
“我知道，作為宮氏的老總，我其實早就猜到那麽多員工出現這樣的問題絕非偶然，也絕非天命，我也準備徹查此事，但是那個時候，你曾叔叔突然來求我，所以我……”
“曾叔叔？”
在宮宸熠的印象裏，老爺子口中的“曾叔叔”，就是當年負責那個項目規劃的人，或者說，他和宮家也有著一絲一縷的關係，是宮家曾經的世交，但是在後來逐漸落敗，就到宮氏的旗下謀生來了。
“那個項目的規劃都是他一個人在做，出了事之後，他向我坦誠，是他將用在安全檢測方麵上的那筆錢私吞了，如果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的話，等待他的就隻有監獄，而且他向我保證這樣的情況不會再發生，所以……”
“所以你就相信他？放任他？”
宮宸熠冷笑了一聲，他的父親一世英名，如果不是親耳聽他說出口，他恐怕到死都不會相信他會這麽做。
“你還請了風水師做法，以此來蒙蔽視聽，可是你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不但沒有痛改前非，而是依然對那些員工的死活置之度外，最終還是釀成了之前的慘劇，是嗎？”
宮宸熠的頭腦一片空白，的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那肯定是很痛的嘞！她抱著他爸摔得稀爛的身體哭得那叫一個慘！”
“你不知道，從那之後她就瘋掉啦，然後一直把鎮上的老李頭當成……”
……
老板娘的話字字句句的刻在他心裏，讓他無處可逃。
原來，當他聽他親口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他心竟是如此的痛。
“爸年輕的時候做過不少的錯事，這也算是其中一個吧，我知道，老天都一筆一筆的替我記著呢！我不求……”
“夠了！”
宮宸熠打斷他的話，他眼中的憤怒像是要噴出火來。
他不想再聽了，他真的不想再聽了！
他轉身往樓上的方向走去，眼前卻滿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
“辰熠！”
老爺子眼中閃著淚花猛的站了起來，“以前你從來不會管這些閑事！為什麽現在卻要為幾個毫無相關的人和我反目？我犯下的錯自然會用後半生來償還，你又何必揪著不放？！”
那是他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如此這般又怎能不讓他難過。
“你不配知道。”
宮宸熠冷冷的話語回蕩在整個別墅內，也如同尖刺一般狠狠地紮進老爺子的心裏。
沒有人再說話，整個別墅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般歸於平靜。
隻有宮宸熠心裏最清楚，不論是什麽，都無法回到過去的那般坦坦蕩蕩了。
“辰熠，你有什麽事和爸好好說說嘛，怎麽發起火來了？”
顧小梵脫下宮宸熠身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剛剛他們爭吵的聲音她還是聽到了不少，她聽得不太明白，但是隱約能推斷是關於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