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原是一顆棋子
那人雖然是征詢,可在蘇洛染聽來更像是通知,蘇洛染突然被戳穿,麵上一僵,突然就放鬆了下來,握著腰帶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反正被發現了,還怕什麽?
蘇洛染走出屏風,頭往房間西南的方向一瞥,便看到了鳳九離。
那是蘇洛染第一次見到鳳九離,那樣的震撼,到了很多年以後,她都不曾忘記。
他一身黑色長衫,玉帶束腰地坐在茶桌旁,長身玉立,在浴桶升騰起的霧氣裏好看的一點都不真實,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深得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才能看到裏頭淡淡的笑意,蘇洛染的心莫名地一顫。
“過來坐。”鳳九離淡淡瞟了眼他身旁的椅子,蘇洛染剛回過神走過去,又聽他道,“對你的新身體,還滿意嗎?”
“!”蘇洛染朝他惡狠狠地一瞪,心裏火光衝天,恨不得想跟鳳九離在這一刻一起抱團燒死。“原來是你惡作劇?!”
她衝過去,奪了鳳九離手裏的茶杯就衝他絕美的臉潑過去,水順著他的臉龐簾子似的灑在他胸前描金螭龍紋的黑色素緞上。
蘇洛染氣的仍在顫抖,對麵的鳳九離卻突然淡淡一笑,那樣淡然的笑出現在他妖豔絕色的臉上,蘇洛染卻覺得有些鬼魅地恐慌。
她本能地退步,卻看到鳳九離突然站起,高瘦挺拔地身姿在燭光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把蘇洛染如困獸般籠罩在裏頭。
蘇洛染呼吸有些不穩,麵上卻仍是一派怒意,暗暗拽緊了手裏的腰帶。隻要他一走近,就勒死他!
“怎麽?就憑一條腰帶,還想勒死本王?”鳳九離突然覺得這丫頭有些好笑,並不如傳說中那樣兵法如神,不折手段。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眼前這個空有一副皮囊的丫頭,幫著宗澤律排兵布陣,打下了這呼延王朝的江山?
鳳九離噙著笑,緩緩朝前邁著步子,逼得蘇洛染步步後退,他卻視若無睹,兀自逼近,“你覺得你之前的身體還能用嗎?我給你找了個這麽好的身體,你不該感激我嗎?”
他的聲音遠的像在天邊,虛虛地飄在空中,蘇洛染起初聽得不太真切,等想透他的話,又啞口無言。之前的身體已經被狼群咬的支離破碎,勉強有個人形,但就算治好了也是個終生癱瘓,活死人一樣。
隻是……
這個身體……這男人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讓她在一夜之間就恢複如初,而且,還美的讓她這個女人都忍不住嫉妒?
鳳九離看清了蘇洛染的想法,淡淡一笑,滿意地打量著蘇洛染現在的身體,“這個身體確實不錯,有顛倒眾生的本錢。”
鳳九離的眼神過於毒辣,蘇洛染感覺這層層衣服簡直就像是透明的一樣,她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把罩衫前襟攏了攏,假咳一聲。
轉移話題道,“那我之前的身體呢?”
鳳九離從衣櫃拿了套幹淨的衣服走到屏風後,解開那層濕漉漉的外衣,搭上屏風,聽到蘇洛染的話,他邊更衣邊回答。
“扔了。”
“咳咳咳……扔了?!”蘇洛染有些不能接受,雖然爛成那樣了,但好歹也是她的身體啊,說扔就扔,跟她打過招呼了嗎?
“怎麽?你很懷念它?”鳳九離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蘇洛染嚇了一跳。
一回頭,便看到鳳九離換了身月牙色的錦袍站在她身後,金線在燭光下流光溢彩,分明是條騰雲起舞的遊龍,龍眼尤為逼真,蘇洛染隻看著都覺得有種壓迫感。
突然,她想起來,這一切並不是在夢裏。太過真實了,雖然劇情過於詭異,可她掐自己的時候真的是鑽心的疼。
鳳九離眸底含笑地望著她,往往探頭到她麵前一公分的距離方停下,“你要是懷念,我可以讓人把它撿回來,處理一下放在你房間,好讓你時刻想起以前的仇恨。”
他話裏雖是戲謔,但那種鬼氣森森的語氣,聽得蘇洛染渾身一凜,趕緊閃開,“不用了不用了,我有什麽仇恨?”
她現在腦子裏,想的全都是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說是影視城,可這些環境布置,還有桌上真實的高檔水果,都是那麽的真實,一點不像是廉價道具,反而……
像是一個精巧的古玩店!蘇洛染看著這一切,才慢慢開始感覺到害怕。她有過可能是穿越的念頭,但根本不敢細想,更不敢去驗證,隻想掩耳盜鈴,假裝一切都很自然。
然而,鳳九離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抱起她,不顧蘇洛染的掙紮,連人帶衣服放進了仍冒著熱氣的浴桶裏。
蘇洛染突然被放進浴桶,水花濺了她一臉。
薄如鮫綃的衣服一沾水就近乎透明,緊緊地包裹在她令人血脈僨張的身體上,簡直比不穿還要讓她無法自處。
她一沉身,脖子以下的位置都浸在水裏,翻著白眼瞪鳳九離,“你幹什麽?有病啊?”
蘇洛染氣呼呼地搶過浴桶邊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鳳九離伸出去的手著了空,隻能去拿一旁的幹浴巾撣衣服上的水珠。
這月牙錦袍的料子是避水的,主要是用於濕雨的天氣防潮用的,這會兒倒正好,輕輕一撣,衣服依舊幹幹淨淨,也省的鳳九離再去換一套。
隻是鳳九離似乎心情不太好,皺眉看了眼蘇洛染,“要是不想變成活死人,這藥浴你大可不泡,本王不勉強,反正這府裏多養你一具活屍也不費什麽手腳。”
“!”蘇洛染一驚,正掩著毛巾準備站起來,突然就僵住了,鳳眸圓瞠,望著鳳九離等他說完後麵的話。
鳳九離淡淡朝她瞟了一眼,墨玉似的眸子瑩然狡黠,“怎麽?舍不得做一具活屍了?”
這明目張膽地戲謔氣的蘇洛染心口一滯,眼一瞥準備反駁,卻又被鳳九離那副篤定的模樣給激的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隻能故意逗他說出真相,“你別搞笑了,老子活的好好的,怎麽就成活屍了?你這詛咒也太惡毒了。”
其實蘇洛染還是挺怕的,畢竟自己之前確實親眼看到身體被咬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現在又換了個身體,對於鳳九離的話,她還是很有顧忌的。
“我用秘術將你的魂魄從那具破敗的肉體裏抽出,放進了這具完好無缺的新身體,我雖壓製了蘇洛染原本的魂魄,可你想要完全駕馭這具容器,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
鳳九離單手撐在金絲楠木的浴桶邊緣,傾身湊近蘇洛染,逼得她節節敗退,最後蘇洛染雪白的後背緊貼在了另一側浴桶邊,鳳九離才詭笑著探出另一隻手滑過蘇洛染如玉的臉龐,“沒有這藥浴的功效,說不定哪天你的身體就不聽使喚了,到時候,豈不就是一具活屍?”
“……”蘇洛染一時無言以對,隻能抿著唇忍受鳳九離眼神的淩遲,還有臉上那隻冰雕似的手。
蘇洛染從來不知道,會有人的手溫度低的跟冰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隻是若有似無地滑過自己的臉,她都覺得寒氣森森,臉頰凍得發疼,卻又不敢出聲。
這樣尷尬的境地,她衣不蔽體就不說了,關鍵是,鳳九離現在掌控著她這條命,他要自己活,她才能活,他如果一個不爽,說不定她真的隨時會變成一具活屍!
蘇洛染才不想死,尤其還是在重生以後!
在酒會陽台她被親妹妹推下四樓,在亂葬崗醒來又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咬的殘缺不全,蘇洛染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強烈地想珍惜這具身體,這條命。
活著才有希望,才有明天,不然什麽都是空的。
“很好。”鳳九離看著蘇洛染的順從和眼神裏的求生欲望,十分滿意,眸底含笑地退開。
他拿過一旁的幹毛巾擦了擦手,隨手又扔在了蘇洛染臉上,“既然你想活下去,那我們就來談場雙贏的交易吧。”
“交易?”蘇洛染拿下臉上的毛巾,不解地望著鳳九離,霧氣蒸騰的浴桶裏,她香肩微露,膚白如雪,麵容絕美到隻是一個瞪眼的動作都媚態橫生,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樣美麗的女子。
何況是宗澤律那種江山初穩的意氣君王?
鳳九離很滿意自己挑選的這具身體,尤其是身體裏的那個人,他突然意外地期待這場合作,不知道當宗澤律知道自己曾經的枕邊人成為敵人的利劍豎在他的床榻間,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從今天起,你叫蘇洛染。呼延王朝第一國相嫡女。”鳳九離聲音清冷卻在暗夜裏有種莫名的魅惑,宛如是競夜盛開的白曇,一派素色卻燦爛奪目,讓人移不開眼。
他隻懶懶地歪在浴桶旁一米開外的貴妃椅上,挑著眼看向蘇洛染,便是一幅巧奪天工的古畫。
蘇洛染從不知道,原來男人好看起來,真的能把女人甩幾十條街,那些電視屏幕上的小鮮肉,論壇上天天吵著封神的明星跟鳳九離一比,簡直是星辰與日月爭輝,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遇到了鳳九離這樣的極品,蘇洛染不得不承認,自己也隻是一隻顏狗。